《开发商的罪与罚:房地产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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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商的罪与罚:房地产大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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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要永远埋在心底,王才龙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潮州血性男儿所为。
  王德龙和王友龙确实听到洋河中央小洲上的红树林上空鸟雀一飞冲天,他们默默地祝愿二哥王才龙扒火车顺利成功。大哥王金龙留在老家了,二哥南下逃亡,他们无法判断兄弟们何日才能团聚。在王氏家族,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甚至需要牺牲生命,一定是老大先上,老大不在,老二上。
  在潮州,兄弟之间这种骨肉深情,一直坚强地繁衍着,与生命同行,熠熠生辉。后来,有从老家出来的人带来消息说,姓张的副镇长被打成了重伤,老大王金龙顶罪,被抓进去判了5年,这是后话了。
  王才龙走后,王德龙和王友龙自觉地肩负起照顾阿香的责任。大约每半个月去看她一次。水头村在卧虎山的东面,与独树村只是一山之隔。后来,阿香生下一个男孩,王德龙做主,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王亚彬。娘儿俩也搬到独树村居住,一边带孩子,一边为“北站游击队”的搬运工人生火做饭,一般一个人的伙食是两碗米饭加两片白肉、五根青菜和四块红烧豆腐。

第一单(2)
阿香总是喜欢每次在王友龙的碗底藏两片白肉,让一向沉默寡言的王友龙心里美滋滋的,王友龙则把每天挣到的2元5角钱工资交给阿香保管。有时,王友龙在阿香的房间里几十分钟都不出来,慢慢的发展到几个小时都不出来。
  “北站游击队”队伍在壮大到一百多人的时候,还是以从潮州、汕头、揭阳、湛江过来的老乡为主。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称王德龙为“阿德”,在“北站游击队”内部,大家悄悄地改口称他为“德哥”,在外边像京广北站一带工地的头领则称呼他为“王老板”。
  有一天,两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子来到京广北站,他们的衣服在鲜亮的阳光下非常耀眼,王友龙停下手上的活,直起腰,像打量侵略者一样审视着他。“王老板在哪里呀?”中年男子问。王友龙问:“你想干什么?”这时恰好王德龙经过,他报上家门后,就和这个中年男子握握手到一边谈事去了。
  这个中年男子的到来,改变了“北站游击队”的命运。他自称是“京广市城市建设指挥部”下属海都发展集团的总经理,名叫王居然,另一个是铁道部大桥局的科长陈一树。他们正在进行洋河海关综合大楼以及双层停车场配套的天桥系统和验货通道的施工。
  该项目工期非常紧,建筑工人和施工工人都不够,他们来是想找一些劳动力,作为工程兵施工力量的一个补充。为赶工期,他们商量的办法是“任务包干、重奖重罚”,要求在春节前完成施工合同规定的任务,每提前一天就奖励一万元,如推迟一天就罚款一万元。一万元对于当时的“北站游击队”来说,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王德龙毫不犹豫,当场拍板定了下来。王居然问:“如果完不成任务,你有钱罚吗?”
  “不可能被罚,一定能完成,潮州人没有完不成的活儿,没有办不成的事!”王德龙的回答非常肯定。
  王居然又问:“你手下有多少人?”
  “现在有180人,潮州还有180万人!”王德龙回答。
  这个工程已经有一部分由工程兵承担,王德龙只需组织一百多人的劳动力,按照陈一树的要求施工作业就可以了。
  达成合作意向后,王德龙随王居然、陈一树走出京广北站,钻进一辆小车,兜一个圈,东风路上挂着“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精神文明建设标语,大城市的标语与小县城计划生育的标语恍若两个世界。小汽车走过工地,东风路扬起滚滚黄尘。这是王德龙第一次坐小汽车,这是他从没敢奢望过的,他看到车窗外搭起的巨大脚手架,一个接一个工地;他看到洋河北边卧龙山下前几天还有一个巨大的土堆,如今土堆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变化好快,他带领一帮兄弟们每天搬运,却忽略了身边巨大的变化。
  一会儿,他们来到京广市中心的洋河大酒店,这也是王德龙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酒店,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墙上可鉴人影的大理石,真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对王德龙来说,洋河大酒店是一个庄严和神秘的地方。一位国家副主席到南方视察时,在京广市停留一晚,就住在这里。王德龙能在接待国家副主席的地方吃饭,并且签下人生的第一单,仿佛是做梦一样。
  说实话,王德龙并不知道他的名字签上去,他的手印盖上去意味着什么,王居然让他在“乙方”的位置签名,他毫不犹豫,连“甲方”和“乙方”的含义都没搞清楚,就签了,稀里糊涂地签了,王德龙看着王居然在合同“甲方”的位置上签名,他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对“甲方”这两个字的含义好奇起来。

第一单(3)
王居然看出他的好奇,说:“这个合同上,我是甲方你是乙方,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到处是甲方和乙方;就比如我,如果遇到更大的领导,领导是甲方,我就是乙方。说到底,谁能耐大,谁本领强,谁是别人巴结的对象,谁就是甲方,所以要想成为甲方就需要不断强大自己——比如你,现在是乙方,但很可能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甲方的。”
  对王德龙来说,“甲方”仿佛象征着权力和神圣,他怎么也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也会在“甲方”的位置上签名。王德龙没有看“合同”的条款,也没问王居然一天给他多少工钱,有一点他隐隐约约感到,25元一天的搬运生涯可能就要告一段落了。
  最让他激动和兴奋的是,王居然跟他提到的提前完工一天,就有一万元钱,这相当于出海十次捕捞的鱼啊。如果提前两天完工,相当于出海二十次,他盘算着,不知不觉举起杯子痛快地与王居然和陈一树一口干了。“我与你们二位是有缘分的,王居然姓王,跟我是一家人,陈科长叫一树,一棵大树啊,我以后得傍上这棵大树了!来,干!”王德龙有些醉意了,“我一定要提前10天完工!”
  这天傍晚他喝得醉醺醺地返回独树村的时候,他发现王友龙从阿香房里钻出来,对着墙壁撒尿,王德龙见状,恍惚间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冲上去劈头给了阿友一记耳光。
  从此,王德龙和王友龙之间的话少了,王友龙没事再也不敢往阿香那里跑。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王友龙拿着饭碗走到阿香跟前,被阿香使劲一瞪,王友龙没有反应,碗底藏的白肉依旧冒着热气,王友龙吃到嘴里,使劲咽的时候,忽然看见二哥王才龙在眼前一闪,定下神来,发现是一个幻觉。
  他神秘兮兮地摇摇头,谁也没注意到,他快速地把饭扒到嘴里,把碗往地上一搁,走到王德龙面前说:“三哥,我不想在京广北站干了,也不准备住独树村了!”王德龙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注视着王友龙:“你想去哪儿?”“反正不在北站,哪里去都行!”王友龙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这是王德龙怎么也没料到的。从家乡跑到京广市干搬运和装修的乡亲,偶尔还带来大哥王金龙及家人的一些消息,二哥王才龙分别后再也没有音讯,像断线的风筝,成为遥远的牵挂。没想到幺弟王友龙要走,是一记耳光把兄弟的情分打散了吗?他这个当三哥的做错了什么吗?王友龙在嫂子的房里关上门,如果大哥二哥在的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如果是在老家,这种事是要上纲上线,绝不是一记耳光能了断的啊!
  王德龙说:“要不你回老家吧,看看大哥大嫂怎么样?还有你侄子、侄女,要不把他们也接过来吧”。他掏出几张十元的票子塞到王友龙手上。“你用吧,你还有儿子、老婆,我什么都没有,要钱没有用!”王友龙把钱塞回去,转身走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长大了,要走就走,自己去闯吧!
  这一幕被阿香看在眼里,她怅然若失地望着王友龙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卧虎山的墨
  绿里。 
  

求生(1)
王才龙扒的那列货车拉着一车猪,还有在卧虎山农产品批发市场装上去的辣椒、萝卜、白菜、莲藕等农产品一路南进。王才龙在车上与猪待了几天几夜,停了多少个站,他记不清了,火车走峡谷,越桥梁,穿隧洞,一路昏天黑地,经历黑白颠倒、时空交错之后,所有的紧张、饥饿、困倦都烟消云散了。
  终于进入九龙岛货站。王才龙是在蒙眬睡意中看见列车慢慢停下来的,凭在京广北站做搬运工的经验判断,货场到了。九龙岛货场与京广北站货场最大的区别在于,九龙岛的货场在夜晚灯火通明,进出站的火车特别多。
  王才龙爬出车厢,跳到地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但他不敢在明亮的灯光下久留,赶紧往洗手间跑。几天几夜与猪零距离接触,已使他浑身上下弥漫着猪骚味,他这身装扮肯定是走不出车站的。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洗手间,看到一侧还有淋浴的喷头,就冲将过去,和全身衣服一起接受洗礼了。
  深夜,京广北站和独树村或已进入梦乡,九龙岛车站的忙碌并没有停止,车站高塔上的聚光灯扫射着,像电影里集中营上空的灯光,既让王才龙熟悉,又让他感到陌生。王才龙在洗手间冲完凉,洗完衣,又将湿衣服穿在身上。当他挺着胸膛走出洗手间,才发现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
  他环顾四周,看见货场上的搬运队有条不紊地搬着货车上的货物,他不敢贸然前去搬货,他清楚搬运队都有自己的地盘,都划分了“势力范围”,没有人引荐,随便去插队,相当于侵犯别人的“势力范围”。在京广北站,为争夺“势力范围”,他与杨吉昌之间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在香港做工的舅兄,舅兄是阿香的亲哥哥。可是夜深人静,到哪儿去找他呢?由于不熟悉路,他只得先在这里熬一晚,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他来到货场上一个明亮的路灯下,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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