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他立刻否认,“不过,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田田反问他,“以为我爱上你了?”
翁樾无言地看着她,立刻遭到田田的无情耻笑:“你想太多啦大哥!”
真正让她想开的也正是这一点,翁樾之于她是什么人呢,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大哥一样的人,甚至是一个可以用来炫耀自己也有人追的人,但绝不是喜欢的人——这一点她很清楚,同时她也对自己的行为做了检讨,她应该是把翁樾当成了自己的备胎了吧,她之所以觉得那样难以接受,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翁樾无论如何也是一个自由的人,他有爱谁和不爱谁的权利。既然不喜欢,她没有理由就把人家当备胎,更没有理由去干涉他的私生活。田田此刻心里正在万分庆幸,如果她昨天晚上一时激动就对他告白了,如果他一时头脑发热居然也答应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性事件。
很好,一切都很好,即使那么生气她也没有干傻事,真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啊!田田内心充满成就感,于是喝完酒吃完PIZZA之后她便拍拍双手,洗了个澡换了套舒服的衣服,拎了工具箱昂首阔步地迈出了家门,临走前居然还得空化了个淡妆。
“你……你去哪?”Gibson吃惊地问她,“你不是才回来么,又要出差?”
“去公司画图,”她指了指手里的工具箱,“劳碌命啊我,情场又失意,只能在工作里寻找安慰了!”她装模作样地对着屋里再次石化了的俩男人眨了眨眼,“你们在家自由地放开手脚吧,我走了!”
Adam惊异于田田的速度:“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你倒了时差还要等明天呢……”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时间就是银子?”田田很老成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废话了伺候着吧!”
所谓伺候着,意思就是找个光线充足的独立房间,画板纸币都准备好,生人勿近万事勿扰。基本上所有人画起设计图来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从开始磨磨蹭蹭到进入状态,到焦躁难耐,到走火入魔,再到濒临崩溃,最后是绝望般的宁静,也就是越过了一个极限,再多郁结的情绪也都平息下来,一笔一画只等着最后结束的那个时刻的到来。
这个“所有人”其实多少是田田的臆想,她当然不知道别人画图是什么样的,反正她作图的过程就是这样。众所周知田田的手绘效果图在公司里算是首屈一指的,一个人的待遇如何要凭实力说话,所以尽管有的人极难相处,却总是不可或缺的。田田已经算是极好相处的了,也还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怪癖,好在大家彼此都能理解,所以熟悉她这种习性的人一般在“进入状态”之后都不再靠近她。
当程牧阳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夜不能寐地追到公司里的时候,很不幸地,正巧遇上了她“走火入魔”阶段的后期。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田田的声音很刺耳地传出来,有些沙哑,程牧阳看见她半挽着头发的背影伏在桌面上,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标尺。:“Adam?Adam!我说了不要速溶的咖啡,去找现磨的,OK?!”
程牧阳环视了一下四周,离她最近的工作人员也要在10米以外,于是又往前挪了几步。不料田田倏地直起身子,目光凶狠地盯着他所在的地方:“你磨磨蹭蹭的死到哪里去了?!”
程牧阳被她瞪得胆战心惊,心里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我我我我已经来得很快了,飞机是直达的,到了站就凭记忆找到她住的地方,又被人告知她去了公司里……然而他很快不再想了,因为再走近一点的时候,便可以看到她一下一下地揉着眼睛,纸面上已经落下了几滴没化开的水珠。
程牧阳就慌了,也没有空再多想便上前扳过田田正在微微耸动的肩膀,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贴一张萌图……这个狗狗睡不着啊,有心事啊有木有!………………………………………………………………………………………………………………………………
纠缠(1)
抱住田田的那一刻,程牧阳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又落回了原来的地方。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发间,很想告诉她不要哭了我来了没事了,来时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要说的应该说的话,可真到了该开口的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田田哭得是很小声的那种,一下一下地抽泣着,好像受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委屈一样,呜呜咽咽地对他说:“我手疼……”一边还把手举起来给他看,证明自己不是在虚张声势。她的指间分别还夹着针管笔和铅笔,程牧阳把那几只笔慢慢抽出来,轻轻握住她蜷曲得有些僵硬的手:“疼就别画了。”
“嗯哼哼头也疼,”田田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鼻音,“到处都疼……”
程牧阳听了觉得有些想笑,但鼻子却微微发酸:“别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毛头啊,你来接我的么?”她仰起脸来看着他,眼睛里还是红通通的。
“嗯。”毛头君觉得恍然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每天放学她都要蹲在他教室走廊的拐角处自得其乐地玩着什么东西,等到他走到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一句,走了。然后她就欢天喜地地跳起来说,毛头蝈蝈你来啦!
“为什么来接我?”她红着眼睛问。
呃,这个问题以前可没有问过,看来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顺理成章的啊,唉,要是能不要理由该多好。
毛头君低头在外套的内兜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小小黑黑的东西:“这个,拿回来了。”
田田疑惑:“这是什么?”
“U盘,招财肚子里拿出来的,”程牧阳嗫嗫地解释,“我拆了另一个U盘装上了。”
“看了?”田田有些不以为然,也没伸手拿过来。
“嗯。”程牧阳老脸一红,“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损坏的文件,能不能帮你复原一下,结果也没怎么损坏。”
“哦。”田田低着头等着他的下文,不料程牧阳居然就这么没下文了。她又抬头看着他,“看过了怎样呢?”
还能怎么样呢,程牧阳想, “怎样都行。”我这不是巴巴追过来了么,要杀要剐还不都随你。
那个U盘容量并不是太大,里面装了零零总总的各种图片,只有一小部分是她平时用的一些制图的软件什么的,其他的就是一些风景照片。角落里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其实是压缩且加密的,但那对他来说问题不算大。他先按照田田的习惯试了几个,都没有通过,最后破解开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串数字,应该是日期。文件夹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照片。说照片也不太恰当,因为那是对着原版的照片一笔笔重新画下来的素描,再用相机翻拍过来的,原版和手绘也都是一一对应的。都是他的照片——不对,是他们的照片。
按照时间的顺序排下来,从他们襁褓时代最初的印记开始,他自己都不知道夹在哪个古老相册里面的满月照、百日照,他们小时候在一起打闹时的场景,他永远表情严肃对比着她永远笑口常开……一直到最近标注的日期,其中的一些照片甚至他自己都毫无印象了。最后的一张日期就是几天之前,画的是他扛着相机的支架走在石阶上的样子。他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直觉就认为这不是她对着照片临摹的,而是凭着记忆一点点复原出来的。
照片太多根本来不及看完,他查看了一下数量,竟然有上千张之多。因为隐藏在压缩文件里别人不会一眼看见,文件夹的名字便起得很是肉麻且直白:我的毛头。
程牧阳无法用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来形容自己点开那些图片时候的心情,震撼也好,感动也好,心疼也好,痛惜也好……把这些词加在一起也表达不完全,那也许不能称之为“画”了,那些线条间流淌的细腻又浓烈的情意连他这样一向木讷迟钝的人都能一览无余。他不知道田田画下这些的时候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然而此刻他的心里有巨大的喜悦与同样巨大的哀痛,它们没有互相抵消,而是纠缠在一起像要同归于尽。
“这个,这个……还给你。”程牧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修好了。”
田田却摇头:“我不要了。”
“为什么?”程牧阳再次慌了,“你不是……”
它的命很重要,我的就不重要的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着急……她说过的那些话就像倒刺那样一根根扎进他的心里,想拔出来就要连皮带肉一起割舍,一不小心还会扎得更深。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有自己才是陷入无望单恋中的那一个,然而他有过章梦妍,有过各种相亲的对象,还有一直过分主动对他很感兴趣徐晔,甚至还面对着课上课下数不清的狂蜂浪蝶,他一直也都以为自己是严格而克制地坚持着的。
可是她有什么呢,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过什么人,唯一有过的一个翁樾,也被她拒绝了,还是她巴巴地跑来告诉他的。也许她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这些画上了吧,画一幅这样的话需要多长时间,一晚上够不够?那么一千多幅画又需要多长时间?是不是一千多个夜晚。那天晚上她说的话他还记得,“我最重要的东西都在那个盘里面我能不着急么?”最重要的东西,这个小得不起眼的芯片里装的就是她口中最重要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他。
暗恋是一场成功的哑剧,一旦说穿就成了壮烈的悲剧。他甚至不再敢去想从前和她相关的那些事情,那些当时就暧昧难言的一举一动,如今都有了相对应的依据。只是他不明白,一个永远都有着灿烂笑容的人,她的心中又会有着怎样的卑微和惶恐。
“我不要了。”田田低声道,“反正你都看见了……送给你好了。”反正本来也就是要给你看的,只不过原来不知道要等多久,可是现在正是该给你的时候了。
程牧阳心跳陡然缺了一拍,怎么跳都跳不稳了,他把手臂收得更紧,好像这样可以强行平复掉内心的杂乱无章。田田就站在那里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紧得快喘不过气。本来她觉得自己如果再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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