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房间。”
“你怎么没房间啊你没房间住哪啊!”
“……不知道……”
“现在去哪找啊肯定都注满了啊!”
“随便找一个吧,我困得要死了!”程牧阳捂住嘴巴,“我还想吐……”
何田田于是二话不说地又薅住他的衣袖勇往直前:“你你你你忍着点啊!”
连着找了好几家都是满员,他们又回到了开始时的那间酒店,程牧阳已经像个可以站立和走动的死人一样,何田田强打精神却挡不住思维混乱,说出来的英文连自己都听不懂。
还好酒店的接待见多识广,尽管何田田喷着酒气大着舌头,他还是从她比比划划的动作里捕捉到了她的意思。
“哦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了!”他乐颠颠地招手,“跟我来……”
何田田拽着程牧阳跟在他身后,绕过大厅进了后面的一个房间,房间尽头是个长长的服务台,只不过前面排了条长长的队伍。
“这是check in的地方?”何田田疑惑地问。
接待愣了一下,很快点头:“呃,这是临时的。”
“怎么这么多人!”何田田问接待,“要排多久啊!”
接待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这已经算是人少的了,你们还能在十二点之前排上。”
十二点之后就要等明天了?还是说要多算一天房钱?何田田站都站不稳,也懒得问他那么多了。
留着小胡子的招待冲她微微一笑,让她耐心等待,并且还希望她能Enjoy……何田田差点想骂人,排这么长时间还Enjoy!Enjoy个鬼啊!
然而那人已经走远,她只能冲着程牧阳发火,可程牧阳双目紧闭牙关紧锁,睫毛不停颤动好像忍得很痛苦的样子,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有点烫手,于是又心疼了,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吞进肚子里。
何田田小鸡啄米都不知道啄了多少下,才发觉已经排在了队伍的最前端,服务台后面站着一个笑得很牵强的男人,穿着一身极其古怪的衣服,口音不知道是哪里的,反正听不太懂就对了。
那人冲他们露齿一笑,拿出个单子让他们签下,何田田把准备好的证件递过去,不料那人又指了指程牧阳,田田哀嚎,MD差不多得了吧!她把手伸进程牧阳外套里上下左右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护照和签证,又使劲捏了他一下:“签字!”
穿袍子的男人看着她眼神怪异,何田田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有什么问题么!”
“……他……”男人指了指程牧阳,“他是自愿的?”
“废话!”何田田一拍桌子,“我犯得着强迫他么!”开什么玩笑,她和程牧阳小时候一起泡澡盆子的事至今还被大伙津津乐道,睡一间房又怎么了!
那男人被她吓到,又战战兢兢地问了她许多问题,你确定blablablabla吗?你愿意blalblablabla吗?何田田听得恶向胆边生:“DODODODO,我全都DO!他也DO!”
“好下面我宣布,你们可以……”何田田抢过那张单子,拽着程牧阳拔腿就跑:“后面这么多人呢!耽误什么时间!”一边跑好像还听见那人说什么,愿主保佑你们,保佑你全家吧!DO死你!何田田恶狠狠地想。(嗯,英文里DO也有,嘿嘿,那什么的意思……(#‵′)凸)
七拐八弯地拿了房卡问了无数个人才终于进了房间,程牧阳立刻直直地横躺在床上发出微鼾的声音,何田田气绝,生拉硬拽地把他转了个方向,又拔掉他的鞋子,勉强把腿搬上床。
她脱了外套进浴室里稍微洗了个澡,又换上自己原来的便服,绕到床的另一边,堪堪沿着床边和衣躺下。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又伸手把被子夺过来盖上,翻来覆去了十几遍之后,悄悄起身把被子往他那里匀了匀,盖到胸口上面。再次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刚才那么烫了,才放心转身睡下。
田田有些认床,睡到半夜忽然惊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翻了个身,程牧阳侧脸的轮廓在黑暗里隐隐可见,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睡得正香。
她侧躺着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感觉从未有过,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那时候心无旁骛,完全没有现在这点花花肠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越靠近他就越觉得自己的卑微弱小,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一定要站在他的身边,她从小就是怀着崇拜的心情来仰视他的。这种自卑往往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差,而是总把他想得太好。
好像感受到她目光的抚慰一般,程牧阳在黑暗中也翻过身来,睁开眼睛看着她。四目相对许久,他从嘴边吐出几个字:“要做吗?”
何田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吓得低声惊叫出来:“啊……!”
然而他的脸已经出现在她视线的上方,电光火石一样让人反应不及,他手心滚烫,握住她的脸,眼睛还是黑得发亮,重复了刚才的三个字:“要做吗?”
真纠结啊(1)
“要做吗?”他的脸从来没有贴得这么近过,口鼻的气息都带着浓浓的酒香,声音也是极低沉的,像是某种金属内部发出的共鸣。
“你……”田田忽然觉得有种猛然清醒之后的朦胧,这是真的吗?还是幻觉?仰面倒在床上,隔着衣服传来他灼热的温度,是在做梦吧?是吗?不是吗?
然而他的吻已经落下,从发间和眉心慢慢移动,极为缓慢,像是嘴唇在描摹一件艺术品的轮廓,一遍遍地,不厌其烦。田田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酥起了各种小小的颗粒,尤其在他用舌尖触碰到她的耳廓时,她竟然难耐地颤抖了一次。
她对于舌尖一向有种恐惧感。第一次有人这样吻她还是在刚上大学的时候,闹哄哄的周末派对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新鲜人来说一切都是紧张刺激的。她端着别人递过的果汁,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忽然就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个人吗?”
田田回头一看,是一个同样黑头发的男孩子站在她身后,皮肤很白,长得也很干净,看起来很真诚的样子:“大陆来的?”他用的是普通话。
田田惊喜地点点头:“对啊,你也是?”
那男孩笑笑说:“啊很近,我是香港人。”他伸手过来,“我叫袁嘉炜,叫我Justin就行。”
“呃,我叫何田田。”她很老实地说,“我没有英文名字。”
“不要紧,”袁嘉炜很随和地笑,“这里很多人都用原来的名字。”
“哦。”何田田点点头,木讷得一塌糊涂。袁嘉炜后来每次说到这段对话都要学一下她的样子:“哈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子傻透了,就像个中学生偷偷溜到大学的毕业派对里,然后被吓呆了!”
那天的派对开到很晚,她跟嘉炜聊得也越来越投机,说到一个笑话的时候俩人坐在墙角的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果汁酒水洒了满身。他的脸很自然地就靠近过来,慢慢吻上她的嘴唇,辗转吮咬,而后慢慢探出舌尖。田田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双手横在胸口抵触他再度靠近,嘉炜一脸茫然:“怎么了?”
“……”田田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抗拒亲吻这件事,但她不知道原来居然还是要伸出舌头的!
“没什么。”她迅速地摇摇头,心想既然这样那就接受好了,总要有这么一次的吧,以后就会习惯了!于是就又闭上了眼睛。可待到嘉炜的舌尖和她的触碰,乃至进一步相纠缠的时候,她终于难以忍受地推开了他。
“你……你怎么了?很难受?”嘉炜很焦急地询问她。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闪烁着让人看了会开心的光芒,“是不是我太莽撞了?”
“不,不是你,”田田颓然地捂脸,“是我……”她懊丧地看着他,“要是我说我从来没做过这个,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装啊?”
“啊,不会不会!”嘉炜坐正了身体很着急地摆手,“这怎么是你的错?”
田田很难堪:“可是你会不会觉得,已经这么大了还……”
“田田你别这么说,”嘉炜迅速打断她,“不要老是想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想,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在这里,”他指了指周围,“其实没人在乎你是怎样的人,他们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你也一样。”
这是袁嘉炜给她上的第一课,他是上中学的时候移民过来的,老爸是很重视中文的港大语言教授,所以他的中文也一直没有丢:“出来玩就要放开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别为一点小事就不开心了!”
田田觉得这话很熟悉,好像是从哪个电视剧里摘录下来的一样,后来才发觉,原来他们广东香港那里的人说话都是同样的调调,别这样啦,这样大家都不开心啊,blablabla,于是顺利地调侃了他,扳回一城。
“可是你怎么会没有KISS过呢?”尴尬消除之后嘉炜就又开始笑,“我以为大陆已经够开放了——至少我认识的大陆女孩子是这样啊,她们都超级奔放的,有几个还真的很疯。”
田田很低落:“我拖了祖国人民的后腿……”
“唔紧要啦!”嘉炜大大方方地搭着她的肩膀,“要不要再来一次啊,我教你!”
田田看着他诚恳的表情,伸手把他的脸推出了一臂远:“不用了,多谢!”
后来田田跟嘉炜坦白:“我以为你会来追我呢……真失望!”
嘉炜一脸无辜的样子:“怎么会?!我可不想惹麻烦!”
田田错愕:“我很麻烦?!”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嗯,”他嗯了半天终于也没有嗯出个道理来,田田倒是明白了,他是怕自己缠上他。嘉炜还在一旁支支吾吾,田田却点点头:“我明白。”
嘉炜是个很爱玩的男孩子,也很有女人缘,但是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他的信条就是及时行乐,不想被固定的关系束缚住,如果不是考虑到老爸,他甚至觉得自己将来会变成丁克族。田田自然明白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她有点郁闷地想,现在看来还真的只有幼儿园好混,毕竟那个丑兮兮的小男生好像对她是真心的,每回带来的山楂糕都要分她一多半。
“是不是哪天你和一个人tongue kiss的时候不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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