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没有必要再冒险下去了,再这样子下去,无异于得不偿失,更是会因小失大。为此还数次规劝弟弟,赶紧及时收手,免得一朝失手而前功尽弃。不但是已经到手的财富从此化为乌有,还会连累到妻子儿女,勤苦一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但每一次都被弟弟或婉言谢绝,或敷衍了事,总是以最后再干一次来搪塞哥哥的请求。后来,弟弟终于金盆洗手,使得陈金泰从此如释重负,一再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他认为弟弟终于接受了他的规劝,从此走上他所认为的,像他们这样一个家庭所应该遵循的经商之道。陈金泰的这种心态,有时连自己也觉得过于的矛盾。他从不在意弟弟认为他这人太古板,太缺乏灵活性,不善于把握机会和过于地循规蹈矩。他只在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尤其是现在已经到手了的恬静的富裕生活,全家人平平安安地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已经使他完全地心满意足了。安于现状,成了他从此以后最大的追求和愿望。
陈金泉掘到第一桶金以后,已经不再满足于在高第街开个小铺面的小生意了。于是成立了一家茂源贸易公司,又在西湖路和上下九,这两个市里最为繁华的商业地段买下了铺面,开始经营自己的品牌服装。陈金泰对弟弟这一明智的选择,即支持,又欣慰,这正是他所要追求的理想和目标。尽管这种理想还不是他早先要开餐馆的目标,但他也知足了。但随着自有品牌专卖店开业日子的临近,陈金泰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不妥,越来越与他自己的设想,或者说是理解南辕北辙,不甚相符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只有找弟弟陈金泉寻求答案:“我说阿泉啊,你看,这专卖店眼看就要开业了。可我们的生产厂却一直不见踪影?也没有见你聘请我们自己的服装设计师?你葫芦里这回到底又装了什么药啊?”陈金泉不屑一顾地答:“大哥,说你是食古不化,你还就是不服。以我们这点实力,是绝对不能按照你的那套办法来搞自有品牌的。要不然的话,我们这点积累,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消耗一空,破产收档得了。这件事你就别再操心了,到时你管理好这几个铺面就得了。再说了,搞货也不是你的强项,你何必管这么多呐。我保证,再过两天,我们自己品牌的服装就会全部送到,绝对不会耽误你卖货的。”陈金泰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见弟弟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临开张之前,一款款样式新颖的服装全部按时上柜。这些服装不但全部做工精细,而且式样也与流行时尚相吻合。陈金泰凭借这几年经营服装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全都是正规大厂的货,看样子应该是出口产品。但再与进货价一核对,成本却比他原来一直以为的最低价还要低五成。陈金泰担心可能是搞错了:“阿泉,你过来看一下,这些货款是不是有问题啊?”陈金泉一脸疑惑:“是吗?”陈金泉把单据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啊,都是按照我原来讲好的价钱写的嘛,怎么了?”陈金泰解释:“你看看这些货的质量和款式,全都是最好的出口货,最便宜的也不止这个价啊。”陈金泉这才明白了哥哥意思:“哥,这些货的确全部都是出口货,但也是他们的处理产品,所以货就便宜嘛。”陈金泰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么好的质地,绝大部分都是正品,几乎连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是处理品呢?”陈金泉解释:“哥,老实告诉你吧,这些货都是国外著名品牌来国内专门定制的。有时候生产多了,有时候不太符合要求,于是就要求厂家将这些多余的就地销毁。但生产厂家觉得,好好的服装就这么给毁了,太可惜了。而我呢,又愿意出钱向他们收购,于是就以二至三成的价格卖给我了。反正这些产品老外都已经付了钱的,这样子就等于让他们白白又赚了一笔。只要不给老外知道,双方都有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他们还免费帮我换了商标呐。”陈金泰虽然觉得这种做法似乎还是同他理想的经商之道依然相距甚远,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反驳的理由,也就作罢算了。再说了,这老外也太过于奢侈了,好好的服装干嘛都要销毁呢?简直是不可思意。
分道扬镳(3)
在服装经营中获得的巨大成功,使陈金泉动起了向其他行业扩展的念头。他知道哥哥陈金泰最想做的就是开一家餐厅,但一直没有实现这一愿望的机会,他认为现在是实现哥哥这一理想的时候了。但对于开一家一般意义上的餐馆,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主要是由于这个行业竞争太激烈额了。特别是人们的口味变化得如此迅速,如果弄不出一点别具一格的特色来,等于是白费心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金泉对于当年在阳江下乡时,当地渔民现捕现做的海鲜大餐依然记忆犹新。渔民们将捕捞上来的海味现场加工烹饪,使得这些海产品不但保持了原滋原味的新鲜度,还满足了人们追求鲜活的传统饮食习惯。于是,与几个养殖和捕捞企业签定了购买鲜活海产品的协议,并在广州大道旁开起了一家生猛海鲜大酒楼——茂源海鲜大酒楼。酒楼下层被布置成了别具一格的饲养池,摆满了各式各样生猛鲜活的海产品,不但品种繁多齐全,而且售价还特别的便宜。客人们来了,现点现做,使人们不必专门到海边,就可以品尝到原滋原味,美味可口的各种生猛海鲜。加上陈金泰管理有方,善于钻研烹饪技术,经常推出各种花样翻新的新式菜肴。一时间,酒楼是生意兴隆,吸引了远近四方的各种食客。此时的陈金泰,不但是心满意足,而且也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最后归宿。他不再希望更多的变化,只想守着这些产业,一家人平平稳稳,快快乐乐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就好了。
但陈金泉天生有个不安分的性格,与哥哥的理想境界当然是格格不入。陈金泉投机取巧,偷梁换柱的那种制作自有服装品牌的办法,注定是不得长久的。外商终于发现,他们的一些本应销毁的产品,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销毁,而是被加工厂商偷偷摸摸地给倒卖出去了。一些人连更换商标的事情也懒的做,直接打出著名品牌的招牌来大肆贱卖这些产品。这种做法,当然极大地损害了他们著名品牌的声誉和利益。外商也采取了必要的预防手段和措施,或是将多余的产品自行亲自销毁,或是将所有产品一件不留地通通拿走。这样一来,无异于断了陈金泉一条最好的财路。再加上一些真正生产服装的企业越来越多地直接进入销售市场,使得这个行业的利润被大大地摊薄,让陈金泉越来越没兴趣继续经营这一行当了。几个店铺越来越少去,组织货源的事情也交给手下的人去管理了。
1996年股市异常火爆的场面,立即进入了陈金泉的视野。尽管对这一新鲜事物并不了解,但以一个生意人的眼光,他觉得股市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场所。于是从公司里抽出了二百万元的资金,抱着投石问路的态度,先试试和体验一下股市的滋味。既然是做生意出身的,当然对商品的价格具有特别的敏感性和判断力。陈金泉认为,只要抓住了低买高卖这一条,股市也跟以往做开了的服装生意没什么两样。于是自从进入股市以来,几乎每天都在做进进出出的交易。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成功了,而且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大成功。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投入的二百万元资金,一下子增值到了四百万元。这种来钱的速度,这样子赚钱的痛快和刺激,都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此时的陈金泉就一个念头,他本身就是一块做股票的料子。只恨自己没有早留意这档子的事情,整天被服装啊、酒楼啊,什么的搅得是晕头转向的,简直就是在浪费大好时光。要是早一点进来,自己也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机,费那么多的体力和汗水,整日东奔西跑地去组织什么货源。弄得自己总是处于精疲力尽,疲于奔命的状态之中了。现在只要在电脑的键盘前轻轻敲打几下键盘,钱就哗啦啦地流了进来,简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一切来得就这么的容易,这么的简单,这么的随心所欲,又这么的凌应尽至而痛快,让陈金泉一下子忘乎所以起来。现在陈金泉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当初投入股市的钱太少了。他得将所有可以筹集到的资金都投进来,尽快赚够他五千万,不,应该是一个亿。一旦目标实现,他就来个干净彻底的了断,退出一切的商业活动。只要不用再为了钱的事情而犯愁,才可以过上一种与世无争,而又逍遥自在的生活。
陈金泰现在一心都扑在了酒楼的生意上,对服装的生意很少过问。而且两兄弟现在几乎是各顾各的,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次面。因此,对于陈金泉那边发生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知晓。这天,弟媳妇阿芸终于找到了酒楼里,来找陈金泰管管她老公的事情:“哥,你能不能帮忙管管阿泉啊?”陈金泰不解地问:“阿泉怎么了?”阿芸十分不快地说:“你弟弟啊,现在根本就不管店里的事情了。整天就知道往股市里头跑。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不管我是怎么的劝说,也不管我是怎么的哀求,通通都没有用。你是做哥的,还是你来劝劝他吧。”陈金泰思绪了片刻:“我这个弟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八头牛来拉,你也甭想把他给拉回来。我说的话,他从来就是爱听不听的,也从来没有听过呀。”陈金泰摆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阿芸说:“哥,你还是出面说说吧,要不然,我找妈来说。”陈金泰并不想在此时惊动老太太,于是无可奈何地说: “别,还是先不要惊动老太太。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这两天就找他谈谈。”弟媳走了之后,陈金泰自己心里想:“要论做生意,弟弟的确要比自己强。似乎天生就有高度的敏锐性,特别善于把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