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抬起手腕继续说道:“就这样吧,今天开始就上班,下午五点钟到明天早上五点钟。”周飞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比如签劳动合同,住在哪里。老板早就起了身打了个哈欠离
开了。周飞对这份迟来的工作,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庆幸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晚上七点多,夜总会陆续来了客人,二楼的酒吧开始热闹了起来。周飞找了个靠近安全通道的角落坐在了沙发上,过了一会,酒吧的一个女招待端来了一碟小吃、一杯可乐和一包“万宝路”香烟笑嘻嘻地说道:“新来的吧?这是老板要我送给你的。”
周飞很感激地看了一眼服务员说道:“谢谢!”
女招待露出一口白牙格格笑道:“客气什么啊?以后就都是同事了,我们还要你保护哦。”
周飞迷迷糊糊地枯坐了几个小时,一盒烟也抽得差不多了,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太多,还有些位置空着。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接着就听见很多女人的尖叫声,DJ更是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原来酒吧中间的那块空地方是舞池,晚上十一点准时开放。转眼功夫,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很多人,灯光也换成了镭射的转灯,忽明忽暗的。
周飞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很不习惯这里的气氛。过了一会,一个满头红毛的女人,穿着低胸的小吊衫和超短的牛仔裙,面对着周飞,一边抖动着胸前的豪乳,一边划向周飞。周飞本来是想起身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屁股就横坐在周飞的腿上,顺手拿过周飞手上没抽完的烟叨在嘴上猛吸了一口,很优雅地抬起头冲着天花板一点点的吐着烟圈。
周飞好不自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动了动双腿,想提醒这个女人下来,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不拿正眼瞧周飞,而是斜着眼睛眨巴着巨长的假睫毛嗲道:“新来的吧?别紧张啊,快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周飞又好气又好笑,面前的这个女孩看样子顶多也就二十岁。于是抬起手碰了一下女人的腰部说:“喂,我腿很酸哦,你下来我告诉你。”
周飞本意是想叫女人站起来说话,他不知道女人的腰是不能随便捏的,果然,女人跳下来伸手照周飞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嘟起血嘴温怒地说道:“我靠,胆子还不小啊?敢吃我的豆腐?你要怎么赔我?”
周飞被吓着了,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对不起啊,我今天没带钱,明天晚上请你喝酒好吧?”
黄毛女人被周飞傻呵呵地样子逗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踢了周飞一脚,用手指着周飞的脸:“不要骗姐姐哦?明天晚上我还来找你!”接着继续抖动她胸前的那两砣肉,面对着周飞划到了舞池里。
周飞突然觉得好悲哀,用拳头猛击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虽然并不特别讨厌这里,但显然这里并不适合他,他是不甘心一股豪情就在这里慢慢被吞噬的。周飞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在舞池里摇曳的那个女人,转过身从安全通道里离开了这个呆了八个多小时的地方。那一刻,他决心离开上海!
凌晨一点钟,周飞在小旅馆的楼下打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父亲,周飞听到父亲的声音后,抓着话筒很惶恐的说道:“爸爸,我明天回家……”
第六节:惺惺相惜
上海之行让周飞很受伤,不过这一次不同于几个月前的那次经历。那一次周飞还把自己当个角儿,眼高手低,骄傲脆弱的心灵怎堪忍受那种屈辱?上海几天的经历,让周飞变得理智也变得平静了好多,才六天的功夫,心境就大不相同,是时候好好审视一下自我了,世界很精彩,现实很残酷,心高气傲却一无所长,怨不得别人。人生就是如此,不经历挫折,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份量。
去也匆匆回也匆匆,从踏上回乡的列车那一刻起,周飞就开始后悔了,想想出门那天的豪气,再想想几天后就变得如此落魄,周飞自己都觉得很滑稽。其实这一次并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自己再坚强一点,再去坚持一下,也许,人生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周飞回家后,母亲显得心思重重,父亲更是偷偷地在唉声叹气,这一切都看在了他的眼里。周飞清楚:自己回来了,父母虽然有过短暂的兴奋,但随之而来的肯定会是迷惘和不安,以后的路还很长,而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们是无法把握也无能为力的。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再一次远行,是肯定的,但这一次一定要有所准备。
岳文平像个如影随形的幽灵,周飞对这个朋友是又爱又恨,他能在自己最需要倾诉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恰到时机地出现,也能在自己最害怕见人的时候不合事宜的出现。这一次周飞铩羽而归,在家里呆了整整两天,不好意思出门,就连一墙之隔的邻居都不知道周飞回来了,可岳文平却神叨叨的,仿佛能掐会算,周飞回来的第三天早上八点钟,岳文平又把那台破桑塔那开来了。
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的周飞看见岳文平进屋,楞了一下,脸上好不自在,岳文平歪着头作惊讶状:“咦?怎么回来了?”
周飞哼了一声道:“坐车回来的!”
岳文平:“妈的!什么态度?”
周飞拖过一张椅子拍了拍,示意岳文平坐下:“你狗的鼻子这么灵?咋知道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岳文平笑嘻嘻地:“下乡视察,进村子就闻到你的味了!”
周飞掏出香烟准备给岳文平上一支,岳文平速度更快,丢过来一包“三五”烟挪揄道:“还是抽我的吧?你那烟抽得我心酸!”
周飞没好气地骂道:“妈的!嫌弃老子还跑来看我?闷得慌吧?”
岳文平沉下脸咬牙切齿:“狗咬吕洞宾!奶奶地,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简直是有组织无纪律,回来这么久也不上我那汇报一下工作?”
周飞没什么兴致跟这位老同学贫,站起身来说道:“走,我带你去钓鱼,中午我亲自下厨慰劳您老人家!”
周飞看到老朋友来,的确有点尴尬。岳文平却是个人精,知道这个老同学死要面子,故意吊而郎当的装着误打误撞。他是昨天在供销社门口碰到周飞的父亲买化肥,才得知周飞回来的。
周飞的变化,是岳文平始料未及的,两个人躲在鱼塘的角落里,岳文平一直在听周飞不停的检讨自己和对未来的迷悯,没有一句牢骚,谦虚的像个学生。岳文平也仿佛受到了一次心灵的洗礼,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性子,敞开心扉和老朋友聊了一个上午。岳文平给自己的现在和未来总结了三十一个字:“表面风光、口袋没钱、吃喝不愁、皮厚就行、发财无望、前途渺茫、他妈的坐吃等死!”
中午吃过饭,岳文平说只请了半天假,匆匆忙忙要回单位,临上车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说道:“兄弟,坚持住,我坚信这一次你一定会成功!”
周飞看着岳文平绝尘而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知道该如何感激这位学生时代曾穿着一条裤子,现在却感觉与自己天差地别的老同学。晚上周飞给岳文平的传呼上留了言:“好兄弟,我欠你的太多,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飞的父母因为周飞的事吵了一架,这事还是小妹后来偷偷告诉他的,父亲坚持要周飞去学车,然后拿出盖房子的钱给他买辆车跑出租,周飞的母亲却坚持说儿子志不在此,而且她耽心安全,如果儿子晚上不回家,她会急疯的。
周飞的表哥在市里开了一个复印店捎带着收几个学生教教电脑操作,周飞决定去表哥那里学几天电脑,也是为了逃避面对父母。没想到第二天就在复印店门口碰到了在街上闲逛的另外一个校友胡亮,几天后去两个人作伴去了深圳。
胡亮是周飞妹妹的同学,与周飞差了三届。周飞在一次部队探假回来的时候,认识了出身武术世家的胡亮。周飞对他的印象很深甚至对这小子有些崇拜,他比周飞还大一岁,比周飞的妹妹整整大五岁!
胡亮年纪不大,经历却充满了传奇色彩。十五岁中学毕业后,就跟随家里人去福建拾荒,并且很快当上了老大,手下有几十号人,两年多时间,怀惴十多万块钱回家乡与两个哥哥开了一个武馆。那个年代,在崇尚武学传统的中国内地,武馆遍地开花,多如牛毛,他们楞是在那个小县城的三家武馆中脱颖而去,一年的功夫就招收了几百名学员。后来听说学校被人投毒,再加上学员与附近的一个武校群欧打死了一个人,连赔带罚武校关了门。
武校关门的时候,胡亮刚好二十岁,他又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自己花钱上了周飞就读的那个职业学校。一进校门遇到学生会换届,这小子就当上了学生会主席。
周飞试过他的身手,那时候,周飞进部队已经快三个年头了,早已经下了战斗班当了副班长,就在周飞家门前的水泥地谷场上,周飞被这个矮自己一头的老百姓一记鞭腿,硬生生地给卷出了两米远!
胡亮上的是一年制的保安班,毕业后就在派出所当了协警。一个月前刚刚辞职倒腾早熟的西瓜,本来是赚了一点钱的,结果进入六月份,遇到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十几吨西瓜全烂在了车上,把几年上班攒下的钱全赔进去了。这会正郁闷得没日没夜地在街上游魂,看到站在大街上刷牙的周飞,这家伙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老远就扯着喉咙叫唤:“周飞,周飞!”
周飞也很高兴,没想到在这时候能碰到这样一个角,嘴上泡沬都未及擦,赶紧把胡亮让到了屋里。两个人傻呵呵地笑了半天,周飞才想起问胡亮的情况,胡亮也算是个直性子的人,毫不含糊地就骂骂咧咧把自己的遭遇来了个竹筒倒豆。两个人听完各自的经历,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中午就跑到小饭馆里炒了几个菜,来了个一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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