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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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军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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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卫“腾”地一下站起来,冷不防照着单老板的下巴就是一记勾拳,与此同时,站在屋外的几个保镖争先恐后地要往里冲,站在门口的周飞转过身一脚踹在最前面的那个保镖的裆部;程胖子操起一张木椅就朝门口掷了过去;周大虎抽出一把军刺叉开双腿站在房子的中间,指着门口东倒西歪的保镖吼道:“干!谁他妈不怕死,我今天就送他去见他姥姥!”

  单老板分明是被这个气势吓到了,从床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哀声道:“都是兄弟,有话好好说!”

  说完又指着门口的保镖:“你们都出去!”

  赵卫走过去对那几个还有点不甘心的保镖说道:“都听话啊,不要找不自在!”

  钱守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份“购销合约”递给单老板:“大家和气生财!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要那么冲动!”

  单老板根本就没仔细看合同,打开床头柜拿出钢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钱守国小心翼翼地把一份合同折好了放进口袋里,然后指着桌子上的另外一份合同说道:“单总,这个东西要保留好啰!”

  单老板铁青着脸什么话也没说,临走之前,意犹未尽的赵卫上来一只手托起单老板的下巴,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扇了两下单老板的右脸笑嘻嘻地说:“谢谢啊,有时间兄弟去找你喝酒啊?” 

  下楼的时候,赵卫转过头对楞楞地站在屋外的几个保镖说:“你们这些傻X给我等着!有时间老子碰你们慢慢玩!”

  当天晚上,单老板就离开了李家村煤窑。

  初战告捷,一群人自然是兴高采烈,彻夜难眠。

  “要不是我那一记勾拳,这个屌毛还牛X得很!”这句话,赵卫一晚上抚着右拳重复了几十遍。

  周飞却一直沉默着,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蹦出单老板挨打后那可怜的样子,天亮之前伏在桌子上睡觉的周飞作了个梦,梦见成千上万的人拿着长刀和铁棒子把自己家围了个水泄不通,爸爸妈妈和小妹三个人抱在一起,妹妹吓得大声的哭,而自己往家里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家……

  早上六点多,冒了一身冷汗的周飞轻手轻脚地起来用冷水冲了把脸,然后骑着父亲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悄悄地离开了钱守国的小饭店……

  周飞又在家睡了两天。那时候周飞家还没有装电话,先是钱守国托人带话过来,周飞谎称家里有事走不开,后来程胖子晃晃悠悠地把周大虎那辆破煤车又开到了周飞家。

  程胖子跟周飞是同学,而且当兵的时候同时进了大队部,一个是文书,一个是通信员,两人还同住一个宿舍,在一起厮守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所以,在几兄弟中间,最了解周飞的也就只有程胖子了! 

  程胖子一直很敬佩周飞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能写几首自己看不懂的诗,在“大叫驴”广为流传之前,从学生时代到部队的那段岁月,程胖子一直管周飞叫周诗人!

  程胖子在部队偷偷谈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师范大学的一个漂亮女生,这个妮子本来是周飞交的笔友,程胖子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学生寄来的照片后,就死缠着周飞赐给他。周飞偷偷参加了电台的“空中交友”活动,笔友无数,最多的时候每天能收到几十封来之全国各地的信件,这其中九成以上都是小女生寄的。反正周飞也没办法全部照顾得来,也就乐得送给程胖子一个人情,不过,后来每给那个女学生写封信程胖子都得去买一盒红塔山。

  周飞写情书笔头子能玩出花来,读书的时候,为了锻炼这项技能,周飞博览群书,马克思写给燕妮的情书,他能倒背如流,中间还不带换气儿的。周飞架不住程胖子的软硬兼施与利诱,那年的暑假,楞是把那个女学生从千里之外给骗了过来。

  晚上为了冒充周飞去会那个女学生,程胖子头天下午就开始擦皮鞋,又从大队管理员那里借了条马裤尼长裤,熨得笔直,临走前,把某司务长的进口花露水偷来涂了大半瓶!

  第二天一大早,程胖子死眉塌眼地溜回宿舍,被守了一夜的周飞逮个正着,周飞双手掐住他脖子就问道:“你个狗日地!胆子不小,是不是把人家黄花闺女给糟蹋了?”

  程胖子翻着白眼,咽下一口口水:“他妈的!老子折腾了一晚上,就是找不准地方!”

  后来那个女学生估计是恼羞成怒,给周飞写了最后一封信:“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们当兵的会这么坏!”

  周飞拿着信边读边把程胖子按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银样蜡枪头,败坏老子的名声,我要是去了,那天晚上保准不会让她失望!”

  程胖子和周飞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多得很,两个人算是真正地臭味相投。虽然如此,但周飞在程胖子的心目中却是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的人,他知道周飞志不在此,所以,这几天肯定很痛苦。

  那天,程胖子把周飞从床上拖到地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周飞,你狗日的不要装孙子,事情都摆平了,你要是退出,兄弟们肯定会看不起你!”

  周飞爬起来抱着程胖子哽咽:“兄弟,我好害怕!”

  程胖子拍了拍周飞的后背轻声说:“兄弟,我知道你不是自己怕死,出了这个事,我也怕得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兄弟们也只有抱在一起混下去了!”

  周飞平息了一下情绪坐在床上说:“我不想这样混,做点正经事苦点累点都没关系,不想家里人以后整天为我提心吊胆,更不想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程胖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什么他妈的叫作正经事?那个姓单的是在做正经事吗?我们杀杀他的气焰就是为民除害,兄弟们只要抱在一起,他敢把我们怎么地?而且兄弟们肯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周飞说:“你我可以保证现在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可以保证以后不做吗?你可以保证其他的兄弟都跟我们的想法一样?”

  程胖子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周飞的对面:“我知道你的想法,赵卫和周大虎我也是看不惯,跟他们混久了,肯定要出事。这样吧,这个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先跟着他们干,搞到一点钱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周飞还想说点什么,可他看到老朋友那期待的眼神,欲言又止,末了,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周飞再一次被说服了,因为有程胖子在,他心里踏实很多。

  钱守国和赵卫第二天下午就在镇里那个最高档的酒店的KTV包房里找到了躺在沙发上烂醉如泥地单老板的妹夫潘大嘴。这家伙刚刚正陪着县里来李家村调查事故的几个小科员喝酒唱歌,赵卫和钱守国是瞅准了那四个喝得酩酊大醉地狗官钻进了对面的小宾馆才过来的。

  赵卫关上包间的门从里面反锁上,然后一脚把潘大嘴从沙发上踹了下来。这头猪睡得正香,直到猪头重重地撞在茶几上才试图张开眼睛,他看到的是快要塌下来的天花板,然后放了个响亮地臭屁又翻了个身。钱守国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蹲在他身边,撒尿一样地浇在他头上,两个人费了好大劲都没弄醒潘大嘴。赵卫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跺在潘大嘴的裆部,这个家伙才“嗷”的一声,双手捂着裤裆坐了起来。

  赵卫揪住他头发狠狠地说:“妈X的!给我起来!”

  潘大嘴的脸痛得扭曲成一堆破棉絮,睁开血红的眼睛恐惧地看了看赵卫和站在赵卫身后的钱守国,酒已经吓醒了一大半,赶紧老老实实地弯着腰坐到了沙发上。

  潘大嘴认识赵卫和钱守国,而且经常在钱守国的小饭店里吃饭,算是很熟的人了。他昨天晚上就接到单老板的电话说有五个人来找过他,其中就有钱守国。潘大嘴猜到从小打架不要命的赵卫也肯定在,他知道钱守国他们肯定会来找自己谈具体的操作事宜,他更自以为是地认为凭着与钱守国这么熟的关系,搞不好说几句话就能帮大哥摆平了这个事情,所以,昨天晚上,潘大嘴一个劲地拍着胸脯向单老板承诺,自己却压根没听清单老板交待的那些细节的问题。没想到平常外表忠厚,笑嘻嘻地钱守国会翻脸不认人,走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钱守国和赵卫把潘大嘴当作一个傻X。其实,单老板的这个妹夫确实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粗人,他们是不会跟一个傻X罗嗦太多的,反正脸已经撕破了,大老板也签了字,还怕他潘大嘴把天给反了?

  钱守国点了一根烟塞在了潘大嘴的嘴里,然后掏出那份“购销合约”向他挥了挥说道:“潘大嘴,这个你大哥已经签了字了,我们今天找你就是要跟你说清楚了,今天是五月十七号,给你们三天时间了结,五月二十号我们就要带着车子上你们几个煤窑去拉煤!”

  吓蒙了的潘大嘴不置可否地看着钱守国死劲点了点头,什么屁也没敢放。

  赵卫更是懒得跟潘大嘴罗嗦,拉开房门叫服务员送来了三个干净的杯子。钱守国开了一瓶啤酒满上,递给潘大嘴一杯,然后与赵卫一人端了一个杯子对潘大嘴说:“来,兄弟,让你受惊了!干了这一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周飞跟着程胖子回到钱守国家小饭店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八号的下午了。钱守国和周大虎出去联系拉煤的车子,只有赵卫一个人躺在竹床上流着口水在睡觉,醒来看到周飞,轻蔑的冷笑了一声,然后讥讽道:“老五裤子洗干净了吧?”

  周飞还没反应过来,程胖子赶紧站起来岔开话题问起另外两个人的去向。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心照不宣地没有问周飞太多,兄弟们商量着到底要找多少台车,然后又担心单老板他们跟原来的客户打了招呼不收煤,到时该如何应对?这天晚上又是个通宵,第二天他们商量好要兵分两路去那些水泥厂和电厂打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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