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亚当·斯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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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亚当·斯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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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迪麦尔不理睬他。马克斯?赫斯毫不在意,在我们桌边停了下来。“今天过得好吗,自由市场的上帝?”他问道。
  “我在和别人谈事儿,”拉迪麦尔说,“你不介意吧?”
  “你衣食无忧,你对亿万个没有这一切的孩子们说些什么呢?”
  拉迪麦尔什么也没说,用目光招呼餐馆经理过来。
  那人继续用嘲弄的口吻说着。“S—L—P”,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音节,“穷人由于失业而挨饿,你称之为‘稳定’!牛奶、面包的价格涨得那么高,你说是‘自由化’!精英们掠夺了国家的财富,你美其名曰‘私有化’!”
  拉迪麦尔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知道以拉迪麦尔当过海军陆战兵的经历,他准会把赫斯严厉地斥责一顿。
  “那么多国家的出口利益被剥夺,”赫斯继续说着,“为了什么?就为了回报那些脑满肠肥的外国银行家吗?”
  餐馆经理赶了过来。赫斯慢慢地走开。“你是个罪人,拉迪麦尔博士。”赫斯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我。“他是谁?你的新宠吗?”他离开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后背阵阵发麻。
  拉迪麦尔摇了摇头。“凭他GRE的分数,谁也想象不到他现在的样子啊。他的分数是实打实的800分。”
  “他是您的学生吗?”我问。
  他点点头。“20年前,一个德国小伙子,完全正常。后来他在*做了一夏天的实地考察,回来之后就喋喋不休地谈论切?格瓦拉。”
  “那他的学位论文呢?”
  拉迪麦尔撇了撇嘴。“简直是一派胡言。在那篇可恶的论文里面,通篇没有一个方程式。我没让他通过。”
  “那么现在呢?”
  “他哪儿都去,到处骂人。我想他从未找到过一份工作。”拉迪麦尔耸耸肩。“害群之马。不谈他了,言归正传吧。”拉迪麦尔搅了搅咖啡。“伯恩斯,世化公司很喜欢你论文的后半部分,相当不错!什么时候我能看到最后一章?”
  “差不多写完了。”我撒谎说,避开了他的眼睛。酒吧上方一个海象脑袋似的饰物,在不祥地瞪着我。
  拉迪麦尔看上去像要急了。“该死,我跟你说的可不是市面上流传的、甚至那个傻瓜赫斯都可能知道的小道消息。”他向我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几近耳语:“世化公司就要投标俄罗斯铝业了!这将是这个世界上人们所见过的最大的私有企业。”

第2章 我的生活全被搅乱了(3)
我吹了声口哨。“因此他们就对我的论文感兴趣了?”
  “瞧!”拉迪麦尔欲说还休,“你惯于我行我素,伯恩斯,”他终于说,“你总是锋芒外露,咄咄逼人。”他冷冷地笑了笑,“要知道,你的模型能让世化公司在谈判中掌握主动权。”他又靠回到绿丝绒座椅里,“对世化公司来说,这将是一笔价值10亿美元的大买卖。”
  我咽了下口水。
  “他们不可能永远等下去。还有,你以为克雷格?罗斯菲尔德和他在帕罗奥多的小组在闲呆着吗?伯恩斯,你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们绝不能让斯坦福抢在前边发表论文!”
  拉迪麦尔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所有的章节都完成后,这将是一篇让人印象极其深刻的论文。这是我最满意的论文之一。”
  像许多教授一样,拉迪麦尔把博士生的成果看成是他的私有财产。要是哪个博士生不把拉迪麦尔的名字加到他发表的论文上,那就要倒大霉了。博士生骨干是拉迪麦尔的衣钵传人。没有他们,谁来接替他伟大的火炬?谁来做那些使他收获荣誉、得到资助的工作呢?
  “如今,很难招到优秀的学生了。”他继续说,“优秀的美国学生宁愿做因交通意外事故打官司的辩护律师,也不学经济。我们在拉美的生源也断了,西海岸的院校招收了大量的亚洲学生。”
  他呼了口气。“这倒提醒了我。伯恩斯,我已把你论文的前几章传给了萨缪尔森委员会。”我愣住了。他狡猾地笑了笑,好像对我不好意思的样子感到很好笑。“他们会把论文送去评审的。初审时,他们对文章的印象好极了。祝贺你!”
  我被提名做萨缪尔森奖萨缪尔森奖:有若干个组织颁发“萨缪尔森奖”,以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学者保罗A。萨缪尔森(1970)命名。本书中的“萨缪尔森奖”纯属虚构,与任何现在、过去真实存在的奖项无关。候选人?那可是授予经济学研究生最有影响的奖项啊!我的脑子纷乱如麻。拉迪麦尔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几乎一句也没听见,只听到最后一句:“9月8日,你能完成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醒醒,伯恩斯!你能完成吗?”
  “啊,当然能!”
  “好吧,爱达会告诉你详情的,别为这件事手忙脚乱。”他说,“这蠢娘儿们是我的人。”
  作为一位在著名大学任教的客座教授,竟会出此粗言,真令人哭笑不得。我想起了尼克松总统在水门事件中的秘密录音带,其中充满了连最粗鲁的水手也望尘莫及的粗话。美国的社会结构就是这么具有流动性,获得成功绝不意味着就拥有优雅的举止。
  在侍者结算账单时,我突然想起了昨夜的不速之客。“顺便说一句,昨晚发生了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我说。
  拉迪麦尔扬起了眉毛。
  “一个男人冒着大雨找到我家,说他有一种幻觉,有一个冥冥之音占据了他的思想!”我呵呵一笑,“更为讽刺的是,他说那是亚当?斯密的声音!”
  “瞧,伯恩斯,我喜欢聊天。”拉迪麦尔撇了一眼手表,从大衣中掏出手机。“我的航班还有两小时就起飞了。我有几个电话要打。”我站起来时拉迪麦尔已开始打电话,我觉得自己像是个被解雇的仆人。为了高昂的小费我掏空了钱包,毫无疑问,拉迪麦尔可不是会轻易掏腰包的人。
  坐在返回弗雷德里克斯堡的火车上,我终于有时间对我与拉迪麦尔长期保持的关系进行一番思考。就我目前享受他的赞助的情况而言,他对我即将完成的论文突然产生兴趣,这多少令人不安。我是一个万事俱备,只差论文的人——已经完成了博士学位的必需课程,只缺少博士论文的人。这是我在求职路上的致命伤,因此不得不被迫接受微薄的工资。而为拉迪麦尔或其他教授工作也够受的,他们都把手下的学生当做契约佣工。拉迪麦尔与里奇的职业关系体现了一种“道德冒险”的观点,一个团体的成员有动机和能力给另一个团体的成员造成损失(教授可以阻止有经验的学生尽快毕业,以便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的研究协助)。

第2章 我的生活全被搅乱了(4)
我遇见的不少教授都与拉迪麦尔互不相容,但能有这样一个极富个性的导师也算是运气。我被他声名显赫的光环遮住了视线,几乎没有考虑过别的事情。衡量了一番成本与利润,我选择做助教,却忘记了第1节经济课上所讲的原理:事物的真实成本常常是隐而不见的。我意识到,直到第5年,我才可以从拉迪麦尔的手下解放出来。这样,我脱离束缚,离开位于波士顿中心的覆着常春藤的剑桥,前往弗吉尼亚的赫斯特学院,在那里一心一意地教书育人,一个人静静地搞研究。至少我有这个计划。而拉迪麦尔坚决反对这个计划,一刻也不肯放松。一天是他的手下,永远是他的手下;只要由他来指导我的论文,他就会把我推上船,朝着他的方向航行。他提出的世化公司的计划,基本就是个未言明的最后通牒:除非接受,否则拉迪麦尔将不再做我论文的指导老师。再找一个教授,对于即将毕业的我已经太迟了,这是不可想象的。
  火车减慢速度,汽笛一声长鸣,缓缓进入了康提哥镇。我远远望见穿着短裤和圆领汗衫的水兵沿着绿树成荫的大街慢跑。不一会儿火车加速,沿着波拖马可河方向行驶。穿过茂密的树丛,是铺满细沙的河滩,不时可见巨大的砂石。很快,列车就靠近了河岸,河流在一片广阔的河道变宽了。午后阳光暗淡,风凛冽地抽打着浪端上的白沫。河岸右边,一座庄严的殖民时代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田野中,看上去似乎经受了1776年英军在波拖马可河发起的一场奇袭。弗吉尼亚的皇家总督邓莫尔爵士,于1776年7月领导英军在波拖马可河发动了一次奇袭。英军在崴德沃特,即今天的康提哥镇的南部登陆,焚烧了著名的殖民地里士满。那所住宅是重建的。
  我的思绪随着列车一起奔驰。得承认,今天我是在附和拉迪麦尔。我撒了谎,不顾事实,说了他想听的话。事实是,我还不知如何着手写论文的最后一章。我写了3次,又都撕掉了,有些材料不知怎样才能整合在一起,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也许仅凭我已完成的部分也足以通过,足够使拉迪麦尔拿去取悦世化公司。不过如果不能最终完成,萨缪尔森奖定是与我无缘了。
  回到弗雷德里克斯堡的办公室,我往拉迪麦尔在剑桥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只响了一声,爱达?麦克考利就接起了电话。爱达是经济部门的核心人物,作为秘书,她负责做文件摘要。她记得住所有同事们的生日,会给生病的同事送花,有着线条柔和的肩膀和善于倾听的耳朵。在热情地互相问候之后,爱达问到我的生活情况。这一次我又撒了谎,向她说“一切都好”,然后询问9月那场神秘会议的情况。
  “是9月8日的会吗?”爱达停顿了一下,我听到了纸张翻动的声音。“那是世化公司的年会,将在他们总部旧金山举行。拉迪麦尔博士嘱咐我替您预约一个席位,您要在会议上一显身手了。”
  我屏住呼吸,吹了个口哨。我的最后一章的截止日期已经定了。我扫了一眼散乱在桌上的一叠叠稿纸,怒火中烧。该是结束它的时候了,可我还在这儿虚度光阴。
  回到城里的居所,临睡前,我开了一瓶苏格兰德兰比酒,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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