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承宗道:“我也是刚坐下来。请坐,潘总。”
潘世凯笑道:“别再叫我潘总了,潘世凯现在是一介布衣,赋闲家中啊,哈哈。”
股惑 第十一章(8)
“潘总太谦虚了,高人才有赋闲家中的心境。”冀承宗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只能每天在这个物欲的世界里疲于奔命。”
潘世凯道:“冀董事长年轻有为,现在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你们是早晨*点钟的太阳,世界终归是你们的。而我,不说是日薄西山吧,也是斜阳残照。”
“潘总真是太谦虚了!你喝点什么?”
“来壶茶吧!”
冀承宗举手招来一个服务员,对她低声吩咐道:“乌龙茶。”
“请稍候。”服务员转身离去。
冀承宗道:“我今天贸然约潘总出来,其实就是想问问潘总,有没有新的打算?跟你合作了几次都很愉快,而且可以看得出来潘总你绝非池中之物,大概闲在家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吧?”
潘世凯笑了一下,说“从海天出来就是想喘口气,换一个自由度更大的环境。条件成熟的话,我会自组公司。”
冀承宗点点头:“不知道潘总对哪方面的投资有兴趣?”他又道,“我知道潘总做过一段时间的股票,按你原来部下的话说,你在金融运作和证券交易上气魄非凡,业绩卓然,关系众多。如果你对这方面还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很希望能再和你合作一次。”
“哦?你指的是——”
冀承宗微微点头:“不错,我已经选中了一只股票,准备启动。如果潘总有兴趣加盟进来,我们可以打联手。我相信,就凭潘总你的经验,凭我们兴泰集团的实力,我们一定可以再创中国股市的神话。”
潘世凯听了,不禁心动,低头思忖。
冀承宗见状,微微一笑。“潘总尽管考虑考虑,然后把你的预期条件告诉我,我会尽最大的可能来配合你!你看怎么样?”
潘世凯见冀承宗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便爽快地回答说:“好。我考虑之后会给你一个答复。”
这时,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乌龙茶送了上来。服务员端起茶壶,正准备给潘世凯的杯里注水,冀承宗拦住她道:“让我来吧!”
冀承宗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茶壶,一边往潘世凯杯里注水,一边说道:“潘总,还有一个问题,你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回答。”
潘世凯询问地看着他。
冀承宗道:“依照我们的统计和测算,在我们没有接盘之前,海天集团当时手上至少应该持有三千八百多万股的筹码,我后来看了一下你们的成交记录,你们只吐出了三千三百多万股的筹码,还有将近五百万股的筹码埋在手里。”
潘世凯愣了一下,说:“不可能。我问过少泽,他说公司只留了十万股不到,是留作纪念的。”
“事实上海天公司只出了三千三百多万股的货。可能他们在操作这件事的过程中,对你封锁了消息。他们埋了五百万股的筹码在手里,无非是想等我们抬拉股价的时候,浑水摸鱼赚上一票。五百万股,对于我们坐庄来说,固然无关大局,但是如果他们在我们抬拉股价套现出局之前,-直这么跟庄坐轿,我们就会觉得像卡了一根鱼刺在咽喉里。”冀承宗说。
潘世凯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倘若我们合作的话,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很有可能就是海天。”
冀承宗点点头。
潘世凯面色冷峻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吿诉你,我将拒绝与你们合作。”
冀承宗不动声色地看着潘世凯:“请说出理由来。”
“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没有海天公司,便没有我潘世凯现在的一切。”潘世凯说,“不错,虽然我和陈少泽有矛盾,但假如你以为我会因此而损害海天公司的利益,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一直以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应该有一些共同遵守的原则,也就是所谓的游戏规则。”
股惑 第十一章(9)
“我想知道,你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冀承宗沉吟了一下,说:“潘总,我不敢说你的处世哲学陈腐,但起码与当今社会格格不入。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原则不是正义,不是奉献,也不是牺牲,而是利益。所谓化敌为友,所谓化友为敌,全是因为利益在起作用。生意场上也是如此,今天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因为利益的关系,明天很有可能就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就拿你和海天公司来说吧——请恕我直言,你并不是不想损害他的利益,而是你碍于多年的人情世故,更碍于乔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你下不了这个狠心。其实,资本的积累从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一个财富再分配过程。社会上的财富就那么多,你多了必然是别人少了。而别人多了,很可能就是你少了。这就好比是放在盘子里的一片火腿,周围的人都拿着刀叉,谁下手快那片火腿就是属于谁的。”
潘世凯心情复杂地看着冀承宗,默然不语。
郭伟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陈小蕙站在他家门口。他一声不响地走过去,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问陈小蕙:“你不是也有钥匙吗?不会被你那位没收了吧?”他说话的语气有些“醋醋”的。
陈小蕙也赌气道:“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欢不欢迎我?我还以为你又有女朋友了呢。”
“没有的事。”
郭伟说着,走进屋里,打开灯,又打开电脑,像是有意在冷落她。
陈小蕙走过去,“啪”地关了电脑,把他的脸转过来说:“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在等你的电话?你要冷静也该冷静够了吧?”
郭伟推开她的手,说:“别这样!”他又拿起一张报纸来看。
陈小蕙道:“你干吗?我跟冀承宗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大嫂把你们见面的事跟我说了,可是她不能代表我啊!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我们俩能在一起,不是吗?”
“跟我在一起只能天天吃泡面,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厌烦的,你想过吗?”
“天天吃泡面我也愿意,只要是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其他都不重……”
“小蕙,我们分手吧。”郭伟突然打断她道。
陈小蕙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郭伟沉默了一下,说:“和你在一起,我得把头仰起来。这样,我觉得很累!”
陈小蕙摇摇头,不愿意相信地问道:“是吗?”
郭伟沉默。
陈小蕙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还是因为你身边有了别人?”
郭伟低声道:“不。跟别人没有关系。”
话音未落,陈小蕙眼圈已经红了。她从包里摸出郭伟家的钥匙,放在桌上,然后在眼泪还没流出来之前,她转身跑了出去。
郭伟追了几步,又站住了。他的脸上凝结着痛苦和绝望。
陈小蕙从郭伟家所在的公寓楼里跑出来,受伤的眸子里,泪水满眶。她奔跑着,疯狂地奔跑着,行人,灯火,不断地在她身边闪过……
陈小蕙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沿着大街孤独地踽踽而行。一对对恋人相亲相爱地从她身边走过,似乎更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她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显得有些痛苦不堪……
电影院内,一束白色的光投射在银幕上。黑暗中坐着一对对相拥相依的情侣。银幕上放的是由周星驰主演的电影《大话西游》。
……
菩提问至尊宝:“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至尊宝反问:“不需要吗?”
菩提:“需要吗?”
股惑 第十一章(10)
至尊宝:“不需要吗?”
……
至尊宝:“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
陈小蕙独自坐在黑暗中,两行泪水沿着她的脸颊默默流下来。
5
夜色沉静,月光如水。徐乃珊和林怀民手挽着手走进楼洞。回到家后,林怀民问徐乃珊:“走了那么远的路,你累不累啊?”
徐乃珊盈盈一笑,说:“不累。不就是散散步吗?我记得我在上中学的时候,每天都要走好远好远的路。”
“那好,以后每天都陪你出去走一走。”
林怀民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照料徐乃珊换上拖鞋。
这时,小琴不声不响地走出来,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不禁有些难受。她踌躇了一下,对徐乃珊和林怀民说:“你们回来了,洗澡水已经烧上了。”
“那好,我先去冲洗个澡。”徐乃珊说着,走进卧室,拿了衣服走进盥洗间。
林怀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频道。小琴还站在原地没动,低垂着眼睛问道:“我煮了银耳汤,你要喝吗?”
林怀民看着电视,说:“不了,待会儿要喝我自己去弄,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们。”
小琴低着头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6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陈少泽家的花园,满目姹紫嫣红,芬芳馥郁。陈小蕙拿着一根水管在花园里给花草浇水。一丛一丛的三角梅开得很盛。陈小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邻家有小孩在弹钢琴。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陈小蕙放下水管,走进屋里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冀承宗的声音:“怎么天天都在家?是不是大家闺秀都像你这样举止娴静、孤芳自赏?”
陈小蕙一点没有心思说笑:“没有啦!出去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在家安安静静地看点书。”
冀承宗问:“你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她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