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远,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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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远,似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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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冷……

寒夜里冰凉的空气从肩头钻进身体里,未若迷迷糊糊间,下意识地蜷成一团,只是,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她往床的另外一侧挪动了一下身体,希望找到一丝温暖,只是,那一边似乎更为寒冷,毫无温度的被角令她顿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踪影,枕上连残留的余温也没有。她摸到手表看了看时间,是半夜一点半。周围轻飘的空气里,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犹豫了两秒,起身下床,披了衣服,走到隔壁的书房,悄悄地推开门,果然看见那个人坐在书桌后面,开着台灯,托着腮皱眉看着桌上的一样东西,听见她走近的声音,才抬了头,深潭似的眼眸,如黑夜一般沉静。

“你怎么又半夜不睡觉?每次到别墅来都说散心,结果每次都忘不了工作……”未若站在桌前,有些不满地看着林霁远。

“我不在工作……”他看了看她,有些无力地支了额头解释。

“那你在做什么?”她绕到书桌后面,看见他桌上有个小小的锦盒,暗红色的绸缎面子,弯弯绕绕的祥云花纹,精致细腻,大约是已经有些年头了,盒子的边角处有些摩挲过留下的轻微痕迹。

“你怎么醒了?”他又答非所问地,拉了她坐在怀里。

“……冷啊。”她说着,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伸手抱住他的腰,十足的撒娇样子,惹得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肩膀说:“现在呢?”

“嗯,好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感觉他温暖的气息,笑着倚在他的肩头。他的椅子很宽大,他坐在中间,她便侧了身坐在一边,然后屈了膝盖,把脚放在他的腿上,整个人都贴近了,像只温顺的小猫,缩在他的身边。

“穿那么少跑出来,当心受凉……”他皱了皱眉头,把她裹在自己的衣服里,揽紧了搂在怀中。

“你到底在干嘛呀?”她假装没听见他的唠叨,看了看桌上那个锦盒,好奇地拿在手里。“我能不能看看?”

“嗯。”他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恍惚。“本来……就是给你的。”

“给我的?”她更好奇,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块长方形的石头,大约也就十多公分长,只比手指略粗,是通透的淡淡红色,在灯光下,流着迷离的微光。

“是什么?”她觉得奇怪,好端端的,要给她一块石头做什么?

“玛瑙。”他伸手拿起来,交到她的手里。

那块玛瑙石红的温暖,拿在手里却是冰凉凉的,她小心地转了个方向看,原来,是一枚印章,上面刻着两个字,却还有一个角落,没有任何刀工的痕迹。

她抬眼看了看他,他的眼里,有一丝怅然,看着她手上的玛瑙印章,一言不发。

那两个古朴精致的篆字,是“乔”和“未”。

她并不懂得分辨这字刻的好坏,只是看着这繁体的字,笔画众多,却一笔一划间,都似乎能感觉到他那份认真谨慎,和捧在手里时的轻柔仔细。

“还有个字呢?”她摸了摸最左下角的光滑,那里,应该是留给最后一个字的。

“还没来得及刻……”他低了头,语气轻松,却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从小便开始学书法,学到高三那一年,忽然想换个花样,就开始学篆刻。第一次刻一个人名字,便是她的名字。起初,不知道刻坏了多少普通的寿山石,才终于敢换了块玛瑙,虽然石头本身并不值多少钱,但是这块淡红色的玛瑙,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微的暖光,跟她的名字,跟她这个人,应该会非常相衬。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忽然送给她这样一件刻着自己名字的礼物,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会不会甜甜地笑起来,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小梨涡。只是,越是在乎,便越是刻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刻了两个字,还是觉得不太满意,第三个字,竟然下不去手,只好悻悻地收拾好残局,藏了起来,打算酝酿好了再说。

可是一放,就是十年。

她看着刻了自己名字的印章,一时间无言凝噎,是感动,也是感慨,靠在他的肩头,低了头细细地看着玛瑙上天然的纹路花样,眼前竟然有些模糊。那印章有些沉甸甸冰凉凉的,她捏在手里,半天才暖了起来。

“你不会是想现在刻吧?我一个人可睡不着……”她不愿再感伤过去的遗憾,便抱着他的脖子发起嗲来。“房间里好冷啊……”

“只是拿出来看看……很久没刻了,现在,刀恐怕都不会拿了。”他笑了笑,心头和身体,都被她暖暖的体温熨得热了起来。

她却仍是惊叹着说:“霁远,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啊,我以为你只是字写得好而已……”

他仍旧是轻笑了一下,似乎被她夸得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要是你哥哥那个家伙肯好好读书的话,是不是你就可以做书法家,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撇了嘴。

“别瞎说。学钢琴比读书累多了。”他正色说。“每天有十几个小时呆在琴房里,练得全身是汗,你试试?”

“也对,而且现在又整天到处飞,人影也看不到呢。我好歹每天上班还能看见你,是吧林总?”她看着他不再低落,心情好了很多,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别看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刻,我可不想你把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的印章给刻坏了。我有耐心等的。”她笑着站起来,把那块印章放回盒子里。

他扶着拐杖站起来,拿着锦盒走到书橱前,打算把东西收起来。

“放哪里?我帮你……”

“我自己来。”他头也没回地打断她。她吐了吐舌头,这个人,一到这种时候,就变成个十足的仙人掌,全身是刺,碰都不让人碰,倔得让人讨厌。

他把拐杖靠在书橱边,扶了橱门保持平衡,慢慢地蹲下去,把盒子放在书橱最下面一层的一个小小的木头箱子里,小心地盖上盖子,又慢慢地一条腿撑着站起来,站直身体的时候,轻轻地晃了一晃。

她只是在旁边看着,忍住不去扶他。他说过,不要她的同情,他自己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让她插手。只是她还是眼底酸涩,不自觉地移了视线,舍不得再看他。转开眼神的那一瞬,她看见书橱另一边的角落里,静静地安放着她曾经见到过的一排奖杯,忽然隐隐约约觉得,心底有一丝不安,如流星般悄无声息地划过。

她跟在他的身后回了房间,钻进被窝里,却再也睡不着。直觉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烈,鬼魅一般纠缠着她。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感觉到他便立刻跟着靠近了几分,自然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听见他的呼吸,暖暖地从身后传来,像是给了她一丝勇气。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就是。她轻轻地深呼吸了一下,给自己鼓气,然后开口轻声地问他:“霁远,你爸妈真厉害,生了你和你哥哥这么好的两个儿子……别人都羡慕死了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

“你嗯一下就算完了?”她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害得我睡不着,现在又不管我,自己要睡觉了?”

“嗯。”他又嗯了一下,闭着眼睛攥住了她的手腕,似乎已经困乏,不想让她再动。

“你说,假如你爸妈见到我,会不会喜欢我?”她顾不上他想睡觉的态度,只是努力把话题往自己想知道的地方引。

“当然会。”

“可惜哦,他们怎么会这么年轻就不在了呢?”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地说。

“……生病。”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了起来,台灯微弱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什么病啊?”她像个刚拿到试卷等着看分数的学生,有些下意识地心虚,却还是硬了硬心肠,继续问了下去。

“爸爸是脑溢血,几年前一次出差的时候,忽然病发,没救回来,妈妈……胃癌。”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静,只是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

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牵动了某根神经似的,本来那缕不安蓦地放大了无数倍,黑沉沉地压下来。

“算了,看你也没心思陪我说话,睡吧。”她愣了愣说,伸手关了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躺了很久,她听见他的呼吸平 缓下来,应该是睡着了。只是她却睡不着,呆呆地想着心事,看着天花板上影影绰绰的一盏吊灯,看了许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想转过身去,刚轻轻地动了动'奇''书+网',却发现他紧紧地捏着她的一只手指不放,手心里热热的,似乎还有些微汗。她的心,顿时软成一片,于是便不再翻身,反而靠近了,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里,她忽然觉得他的怀抱收紧了很多,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一下子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微明,他像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似的,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两只手臂上,脸上已经满是汗水,眉头紧皱,肌肉紧绷地像在挣扎,却还是闭着眼睛没醒过来,显然,是在做噩梦。

“霁远,霁远……”她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被他紧紧地圈住,无法挣开,只好小声地喊他的名字,连叫了好几声,他才终于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一丝惊恐。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无助的眼神,倒忽然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

他只是盯着她看,眼神迷离而困惑,恍惚了片刻,接着,便探身大力地吻上来。

这个吻,如此急迫不安,带着极力要确认什么的渴求,他几乎要将她肺里的空气全部吸尽,才像终于放下心来,慢慢地软下了身体,只是仍然舍不得放开她,手指触在她的唇间,闭了眼睛轻轻地抚摸着。

“做什么恶梦了?”她看他终于安静了一些,才继续替他擦着汗水,轻声地问。

他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转过去。”

她听了他的话,转过身背对着他,感觉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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