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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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富贵-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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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讲,屋中像炸了锅似的,有的哭,有的闹,有的叫。
  只听一声断喝,“不许吵!”从另一个墙角响起。原来阴暗处也站了两个警察。另一个警察见大家静下来,就温言相劝:“吵跟哭,都没有用,这不还有半夜吗,赶紧想办法吧,有钱的叫家里拿钱赎,没有钱的叫朋友或者相好的带钱来,你们平时,不是朋友多,相好多吗,赶快叫他们来呀!什么都没有的,对不起,那就明天去挑沙子吧!”
  屋中,又是莺莺嗡嗡声,可这回是call机,打手机,打电话找人。
  阿香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谁愿救她。她后悔平时没让哪个男人包了做二奶三奶,或者跟了哪个男人做情妇,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找他们了。她试着打了几个常找她坐台的先生,可是人家一听要到派出所这种地方来领人,还要交六千元罚金,都一口回绝了。
  阿香绝望地坐到地上。
  两三个小时过去,屋中的人渐渐都被领走了,只剩下十来个人,其中还有阿欢,显然她平时也没有傍着有钱男人。警察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又说开了:“怎么,你们一个人一个钱也找不出来?真够差劲的,还做什么小姐!”
  阿香忽然想到公安厅那个男人,踌躇再三,才鼓足勇气打了个电话。她只说了一句:“我在××派出所,你来接我。”没等他回答,就放了电话,她怕他拒绝。
  半小时后,那男人来了,还有另一个警察陪着。那警察对看守的两个警察耳语了一会儿,就叫阿香:“你出来。”
  阿香就站起来低头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回头看阿欢,阿欢正用求救的眼光看她。           她望了那男人一眼。
  

银色的脚镯(7)
男人说:“走吧,你管不了那么多。”
  阿香顺从地走了。
  听到身后另一个警察对那男人说:“老史,艳福不浅啊!回去好好享受。”
  男人无声地笑了笑。
  上了车,阿香从反光镜中照见了自己的蓬头垢面,心情沮丧极了,看着窗外黑色的夜一言不发。
  男人把车开出一段路,到了郊外,把车停在路边,那也是一片甘蔗林,车窗摇开,一股湿润闷热的气息灌进来,蚊子也随即扑了进来。男人把车窗重又摇上,在黑暗中点上了一支烟,红红的一点烟火,在黑暗中闪烁。
  “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做?”男人终于开腔。
  “干什么?我没有文凭,又没有特长,只有青春和这张脸,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阿香终于说了他们自认识以来的第一句硬梆梆的话。
  男人不再作声,半天,才把车重新启动。
  阿香知道,她在他面前,竭力保持的最后一点自尊,已被击得粉碎。他们自此完了。她也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的这层关系,不仅是肉欲,还有对他那点权力的依赖。
  此时,她的心像这黑夜一样空洞。
  163
  我为阿香和那些小姐感到不平,是她们用青春、美貌、眼泪、欢笑和血汗,满足了从世界各个角落赶来的男人的形形色色的欲望,创造了这个城市的时尚和繁荣,她们得到的却只是卑微和可怜。
  那些刚刚从她们身上获得种种快乐满足的男人们一爬起来,转身就把她们视作苍蝇和垃圾,就要以种种正义的名义,把她们往外扫。
  那些满怀嫉妒之心,年老色衰的太太们,更是竭力地扮演着正义与道德的卫士,其实,内心燃烧的欲火,使她们个个都恨不能去当妓女,任由男人操个痛快呢!只可惜她们太老了,老的没有男人要,又没地方赚钱,于是她们只有用道德贞节和操守来规矩约束她们的丈夫,同时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那些夺走她们丈夫的女人了。
  164
  孩子过了百日,李伟开始每天下班抱回一大堆报纸,在灯光下,逐条逐条看招聘启事。他做事很有条理,先大致浏览一遍,把重点勾出,再归类逐条整理,然后才具体反复阅读分析每一则招聘广告,把大致适合自己的招聘广告剪贴到一个笔记本上,再作上记号。
  这天清晨起来,吃过早点,李伟洗漱干净,头发打了摩丝,梳理齐正,换了一身整洁笔挺的衣裤和一双擦得一尘不染的皮凉鞋准备出门。
  我知道他今天要去见工,就叫住他,上去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肩上,再用脸贴住了他的脸。这是我们惯有的亲热方式,我企图以此传给他一点信心和力量,让他感受到家人对他深切的爱。
  “亲爱的,你会赢的。”
  “谢谢!”
  他在我仰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松开手,转身出了门。
  望着他挺直的腰杆和渐渐消逝的背影,我的心中满是依恋。
  女儿躺在小床上,看着吊在她头顶上方的那个彩色吹塑球,不时地伸手企图拍打。她睁着明亮的眼睛,舞动着胖胖的小腿,对着球甜甜地笑。
  女儿很少哭,不论什么时候,见到什么人,脸上都充满笑意。这让我和李伟从心里感到幸福,认为这是上帝赐给我们这贫困动荡生活的最好礼物。
  我弯下腰,在她的前额上留下了充满爱怜的一吻。
  165
  李伟出去见工的这个上午,我的心像被一股力量紧紧攫住,变得坐立不安,一次次叹气,心中像压了块大石一样,又堵又闷,希望找个人来聊聊。
  午后,我给阿莲挂个了电话。
  “喂,哪位?”阿莲的声音懒懒的。
  

银色的脚镯(8)
“是我,叶子。”
  “叶子呀,有事吗?”
  “你在干吗?”
  “我正在做面膜。”
  “你怎么这个时间做面膜?”
  “晚上等他回来,看见我做面膜的模样,太丑了吧!”
  我一想,也觉得对,就说:“你过来玩吧,我等你。”
  “怎么啦?有事啊?”
  “没有。”
  “那就是有心事?”
  “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就是挺闷的,想找个人说说话。”
  一小时后,阿莲来了。她穿一件曳地麻质白长裙,飘逸纯净,气度非凡。
  我被她的风姿迷住,眼光一时收不回来,直直地看着她。
  “瞪我干什么?傻丫头,是不是发现我又多了一把皱纹。”
  “才不是呢,你简直太美太迷人了,迷死人了,真该评你为狐仙。”我打趣道。但同时也发现,她眼角的两边确实有了遮不住的鱼尾纹,但这并不影响她摄人的魅力。和她一比,我顿时自惭形秽。
  她从不准别的女孩叫她姐呀姐的,而是让大家直接叫她名字。她说叫姐催人老。
  她走到小床边,看了一阵熟睡中的宝宝,说:“这孩子真可爱,长得太漂亮了,丹凤眼,高鼻梁,鼻尖那么秀气,小小的樱桃嘴,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叶子,你真幸福,老公孩子都守在身边,小家庭这么温馨。”
  我幸福吗?
  我整日感到的是世事的艰难和对未来的惶惑不安。现在竟有人说我幸福?可再一想,李伟对我的点滴关爱,孩子的美丽聪慧,一家人在一起的相依相惜,又确实不能说不幸福。想到此,我无声地笑了笑,一丝甜蜜在心底泛起。
  “你不更好吗?阿莲,我们还在为生存奋斗,你们却已经是海口有名的地产商了。我们还在挣饭吃,你们挣的却是事业的发达和名望,起点都不一样。”
  阿莲的脸上有些落寞和出神,她有些幽幽地说:“事业是他的,不是我的,他说夫妻俩不要在一起做事,容易出矛盾。另外,他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才能相通,事情才好办,女人还是别掺和别知道的好。可我可能是个贱命,累惯了,闲下来就闷的慌,无聊透了。天天保养,反而老得更快,你看,皱纹都多多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聊到后来,她提醒我,让我放手让李伟自己去闯,去做他想做的事,去到他想去的地方,一个男人老困在一个地方是没有出息的,女人不应该去管,去束缚她的手脚。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呢?他就连现在这份基本工资也没有了,而我们目前都靠它生活呢,再说,这么高的薪水,现在在海口也难找啊。”
  “失败了再找呗,总能找到一份适合他的工作的。另外,孩子再大一点,你把她放托儿所,你也可出去工作呀。还是别想太多了,只要他愿意到阿健那儿去,阿健一直等他这个人才呢!”
  听了她这番话,我心中踏实多了。她是个很讲义气的女人,我从心里感激她。我亦替她出主意,建议她再去唱歌,因为她喜欢,这样也可减少老公经常不在身边的压力。
  166
  没想到,这次我错了。
  海口已不再是一年多前的那个到处弥漫着怀旧和抒情气息的城市了。
  不知从何时起,穿着西装、白衬衫,打着领带,夹着黑色皮包,腰中挂着BP机的男人穿行于大街小巷,宾馆饭店、写字楼、工厂、公司,到处有他们一本正经地洽谈生意、签合同、海阔天空神侃的身影和声音。掏出名片来,个个都是××发展有限公司或××全球投资贸易公司等等总经理或经理,最次的也是业务主办。他们一个个壮志凌云,气吞山河,颇有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气概。真不知这些曾被经济大萧条打得趴在地下淹淹一息的男人,忽然之间怎么全像吃了壮阳药丸一样,一下子亢奋起来。岛上的人们又变得步履匆匆,用希望织成了网,在这汪洋大海中捞鱼捞虾。外界盛传说,如果随便往人群里扔一块石子,就能同时砸着三个总经理。人人都在梦想着,一夜之间从奴隶到将军,从打工仔变成私有企业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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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脚镯(9)
这是一个浮躁狂热,勇往直前的世界,再没有人会有时间和心情,停下脚步,静下心来,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回味一下业已逝去的岁月,慨叹昔日的理想,追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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