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凌晨3点,香港和深圳发生级地震。有的人睡了,可是却像醒着,口里喊“师傅,请把车开好”;有的人醒着,可是却像在梦里,满脑子估算着明天股市大盘是涨还是跌,该买哪个股才能赚大钱。
天亮之后,人们若无其事。到处是行色匆匆的忙碌人流,地震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每个人的眼神都写满生存的焦虑,血管里流淌着欲望。而生命,似乎微不足道。
上午9点,各大电视台突然播出重大新闻:香港证监会主席魏明因涉嫌受贿3000万港币,被廉政公署调查,此案牵涉16家大型上市公司。消息顿时在股市地毯式地铺开,当日香港股市大乱,恒生指数下跌510点。
香港顺风集团是此案牵涉的重点企业,集团董事会主席心乱如麻,为回避媒体和舆论的打扰,飞到美国夏威夷度假,无暇顾及大陆业务,其深圳子公司委托集团副总裁季二生打理。季二生想趁机对公司进行换血。
与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空气中少了些钞票的味道,但职场内外也一样充满焦虑、惶恐、兴奋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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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锁风云 1(1)
深圳滨河大道南侧,一条深圳河把深圳和香港切成两块外形不同、风味近似的蛋糕。滨河大道与华强南路交叉处,有一座面向深圳河的海景大厦,大厦上的旋转西餐咖啡屋,可以遥望半个香港。
这间旋转咖啡屋像一个大鸟巢,尽管装修得别致,尽管透过玻璃窗可以眺望香港的高楼和海域,依然安静得有些幽静,幽静得有点疲惫。
周六下午,夕阳刚西下,有一个人就开着车直奔咖啡屋而来。他是在深圳摸爬滚打了10年的年轻才俊、深圳顺风玩具连锁经营公司总经理。
他叫莫玄子。
深圳顺风公司是香港顺风集团的子公司。集团主席委派季二生挂名公司董事长,但一直不管经营和人事,只监管财务。
莫玄子把车停在海景大厦楼下。透过玻璃窗,他抬头望了望,一层灰色薄雾披在海景大厦的头上,咖啡屋窗外的霓虹灯已开始像星星在半空闪烁。整座大厦犹如在晚风中等待丈夫打鱼归来的海边少妇。
空气有点闷,莫玄子的皮肤流出了些许压抑的细汗。海风夹着腥味扑面而来。抬头遥望香港,他似乎又闻到一股钞票的味道。
想起这家经常来的咖啡屋,他就想:哪一天能死在这种咖啡屋内,也算是人生的一种超脱。莫玄子的思维跟别人不一样,他喜欢在幸福的时候想起地狱,习惯在悲伤的时候想到天堂。
上了电梯。他刚踏进咖啡屋门口,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也不知怎么的,偌大的咖啡屋里,竟然只有一个客人。也许是忙碌的打鱼人都还未归来。
咖啡屋的一切都是缥缈而暧昧的。橙黄的雾灯,古典雅致的环境,秀发随风起浪一样的音乐,以及位处海景大厦十九楼私密而雅致的旋转高空。
莫玄子知道这唯一的客人是夏小红。一个小时前,他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夏小红主动约他在这里见面。
玻璃窗旁,青翠竹下,夏小红一双滋润的细白纤手正在悠闲地翻着一本女性杂志。几丝微风缠缠绵绵地在窗边隐约飘过。
天还没黑,服务员就给夏小红点了一支红色蜡烛。
莫玄子在夏小红对面坐了下来。
夏小红抬起头,说:“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知道你最近心烦,特意约你出来解解闷。”
莫玄子微笑着说:“谢谢。”看着夏小红友善的眼神和真诚的眼神,莫玄子想,深圳虽然残酷,深圳女人虽然现实,但有了夏小红这样的知己,哪个男人都会充满斗志。
莫玄子开玩笑地说:“我有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像能发出X光,能透视我的心脏。”
夏小红呵呵两声,说:“那当然,以后在我面前应该老实点,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莫玄子开门见山地说:“说点正经的吧,如果我离开顺风,你还会继续待下去吗?”
夏小红摇了摇头:“没刻意想过,但你做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其实夏小红知道他有离开顺风的打算,才约他出来的。
莫玄子像指点迷津似的说:“我走后,如果你想继续在顺风做下去,有两种办法,要么努力干出成绩来,让集团老板看看你的能力;要么现在开始就得和李黛搞好关系,这个女人绝对心狠手辣。”
李黛是季董刚刚任命的助理,两人关系暧昧,他们在一次饭局中认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李黛的到来,季董自然有他的谋划。虽然这老头子只是集团主席的一颗棋子,但他自己也要安排自己的棋子。职场高位的竞争,就是棋子布置的博弈。棋子布置得好,权力的运用和资本的运作就畅通无阻。
莫玄子是集团主席亲自布置的另一颗棋子,不是季董布置的,季董趁主席出去度假的时候,想对大陆几家下属企业进行巧妙的换血。
夏小红说:“世事难料,别急着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时候谁先走还说不定呢。”
莫玄子说:“季董每走一步棋,我都知道他想摆什么局,他的棋有的以进为退,有的以退为进,有的是坐山观虎斗,我一清二楚。而且,主席这段时间不在香港,我估计不仅仅是度假这么简单。”
夏小红说:“难道你就甘愿这样不明不白地走?顺风可是你一手操劳起来的,这几年你付出的汗水和智慧,以及产出的业绩,难道都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老实说,我不支持你简单地走,那是懦弱的表现。再说,主席当时承诺公司上市后给你500万港币,难道就这样成为泡影?” 。。
连锁风云 1(2)
莫玄子苦笑。其实他心里也很不甘愿把一手经营起来的公司拱手让给一个陌生女人,但毕竟自己不是公司的老板,也没有股权,一方面想强装潇洒,另一方面也确实自信自己有些能力和干劲。越有才华的人越不会看别人的脸色做事。
莫玄子想起当初公司刚办起来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名策划师,辛苦不已,整天到处拓展连锁店,每个店的位置都要考察多次,经常把周围的居民和路人的消费水平都调查得很仔细,店面人流量每分钟有多少人都计算得一清二楚,每家店开业前都要写一份厚厚的策划方案。那份辛劳,有谁能理解!他多么爱这个亲手打造起来的公司,他对这个公司有太深的感情!
那时候,季董还兼任总经理,具体操作着公司的事务,莫玄子从策划师到策划部经理,从策划部经理到总经理助理,最后被王主席赏识,直接提为总经理,季董不再参与公司的业务和日常事务,只管财务。
夏小红能读懂莫玄子。此时,她很清楚,最能帮他,也最真心想帮他稳坐总经理这把交椅的就是她自己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人也会为知己者死,她知道她该报答的时候来了。
她向服务员招了招手,要了两杯咖啡、一份苹果沙拉和两份牛排。她本想要两杯红酒,但她想到莫玄子不爱喝酒,便没有要。
夏小红品着咖啡,心里默默地品着她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她觉得莫玄子就是咖啡,由很多种味道组成,有回味的内涵,有让人提神的感觉。
想起自己的男人,整天在香港除了赚钱还是赚钱,回深圳也满脑子是钱,没有多少能值得回味的东西,整个人就像一架钞票吞吐机。夏小红想,人就是贱,没钱的时候,每天做梦 都想嫁给有钱人,而等到有钱了,又觉得自己应该选择有魄力的年轻才俊。
命运最喜欢跟人们开玩笑,好男人往往不是自己的老公。夏小红开始对这句话有所感悟。她很想帮这个男人打败李黛。
夏小红说:“其实,这几年你很拼命,顺风连锁店做得有声有色,公司如果这么简单地就被那个老滑头换血,你很冤。你就是要走,主席也不会让你走。”
她之所以要强调莫玄子如果离开顺风很冤,除了他确实很吃亏,也是为她自己的构想埋下伏笔,她有个念头,由她运作资金,可以让莫玄子大干一番事业。
莫玄子说:“这些都不重要,你看农民在插秧,都要倒退着走,退着走有时才能看得更清,才能以退为进。”
夏小红边吃饭边说:“我觉得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找个时间跟王主席直接沟通,表明你的战略思路,也把季董安插李黛的事告诉他;二是自己创业。”
莫玄子摇摇头,他感觉这两条路都暂时行不通。他虽然知道王主席赏识他,但季董觉得他碍手碍脚,关系不好处理,不想去纠缠。他的初步想法是到一家同行业公司任职。他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去搞上面的人际关系,不如去做实事。而第二条路,他觉得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起码还没找到互相欣赏的投资商。
夏小红看出他的心思,说:“第二条路我来帮你走。”
莫玄子说:“商场如鳄鱼潭,这可不是开玩笑,就你自己那点存款,砸下去都不够塞鳄鱼的牙缝。现在是资本为王的年代,没有钱,你再有能力也寸步难行。”出门之前,夏小红就已经有自己的打算,她老公是香港富商,要投资五六百万完全没问题,只要她肯努力,no problem,比找任何投资商都方便。她知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她要通过男人来征服商界,而莫玄子就是最好的人选。这几年屈人之下,就是在摸索怎样自己走出一条路。
夏小红说:“我有办法投资,不必动用我的私房钱,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老公一直在寻找项目,我感觉玩具行业的发展空间很大。现在的玩具,尤其是主题玩具,不仅是小孩喜欢玩,大部分年轻女子也很喜欢,这块蛋糕不小。”
莫玄子睁大眼睛看着她说:“再好的项目也有风险,你要考虑清楚再决定啊,而且这行业的竞争对手都很强,起码很难跟顺风竞争。”
夏小红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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