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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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羽-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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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她倏地泛起羞色。

  “真的!”他望着她,“你怎么了?”

  “你忘了?”她心下说:“我的乳名叫‘芙蓉’呀。”

  他摇摇头内疚地笑道:“真想不起来了。”

  “那你喜欢这店名……是因为……”。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三章 旧情重叙(2)
“噢,”他一笑,“我家有棵芙蓉树,春暖花开,那花絮纤巧玲透,密匝匝地怒放,粉红色的小花,像无数团焰火,遍树燃烧,充满了美感与活力!远远地望去,像一片彩云,清雅雍容,热烈奔放;此花不奇不艳,却淡中有色,不妖不贵,却脱俗雅丽。我梦里都常梦见她呀……”

  “梦里?”她的面色已赧红如酒,双手把玩着酒杯……窗外有鸣雀飞闪而过,划出一道黑影。她猛抬头问道:“你家琪妹……还好吧?“

  郑器脸色一紧,之后是淡淡地一笑。她用手帕轻沾着嘴角又问:“你常回家看她?”

  郑器一脸无奈,却感到了她的紧张;她像是听判的被告在聆听判辞一样,显得踧踖不安。他只淡淡地说了句他常回去。

  她没言语,良久,才低声说:“我现在知道,你不给我回信的原因了。”

  郑器轻叹一声,感到难以言状的痛苦。他想起了母校的浑教授,那个*倜傥的年轻才俊,又望了她一眼,才说:“两人世界,应至纯至爱,至性至情!我讨厌‘第三人’像幽灵一样……”

  “你说他……是幽灵?”她想到了浑教授。。

  “对于你,这个幽灵……可能是我吧。”他低首呷茶。

  “你竟这样想?”她眼中有东西闪亮,“如果以前是……那自我给你信以后……”她捂脸片刻终于拿开,“我明白了,我……不该来。”

  “你应该来,即使为了姚平莲。”

  “是的,但不应该碰到你……”

  郑器惊望泪颜,愕然无措:“我……错、错、错!”端起杯一饮而尽……

  萨克斯乐仍在流泄,像柔风,似涓流,如泣如诉……

  五年前,在省城政法学院读书的郑器,晚饭后,总爱独自徜徉于郊外的草径田埂。那柔柔的晚风,圆圆的皎月,绵绵的垂柳,潺潺的小溪……都令人陶醉。

  暮色中,远郊的一列火车鸣叫着爬过,那如龙的车身和扶摇的孤烟就成了剪影;郑器几乎每天都坐在这座小桥上,欣赏这如画的景致,任夜色浸染……

  这时,又一个“剪影”入目而来:身影曼妙,颀俏欲飘。近前了,那“剪影”突然说:“难得呀,也是单身族?”

  郑器一听,笑道:“是师……校花吧,你不是也没走进‘围城’吗?”

  “师校花”笑讥道:“有的人很难说。劳燕分飞,鸿雁传情,这比公开约会更可怕。荀况老先生可有个窥人心底的理论:思想犯罪!它比*裸的行为犯罪更可怕。您可得注意哟。”

  “是吗?”他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虽然张汤大人对此理论也推崇备至,但对本人没作用。”

  “真的吗?听说咱系里数你信多……”

  “信多不一定传情,都是些家书。”

  “家书?对,佳书、嫁书、嫁书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银铃似的、具有金属般的音质和穿透力!这笑声随夜风飘荡,像个游弋的精灵……“我还忘了,”她突然止住笑,“明天上观摩课,浑教授还叫我帮他准备呢。”

  郑器望着她的背影,掏出“国光”,《草原之夜》的悠悠夜曲便在茫茫夜色里飘荡开来……慢慢地,他沉浸在夜曲的意境里,闭了眼,任沁人的旋律水一样的流出,风一样的飘走,一直飘向窎远的苍穹……感觉里,这如风的乐符把朦胧的夜色感染了,激活了,变得灵动而激扬……渐渐地,他迷醉了,夜迷醉了,整个世界迷醉了,都迷醉在音乐里……迷醉中,一个女孩出现了,那么清秀,那么纯真,那么轻盈,叫着“哥,你买的纱巾我戴上了!好看吗?”向自己飘来,飘来!这不是我的安琪小妹吗……他看到了:安琪和老母亲在烈日下辛勤劳作,泥泞中艰难收获,村西口望眼盼归,晨风中含泪送别……她举着粉色的纱巾,不住地在风中摇曳……他从风声中似乎听到了她娇嫩的柔音:“哥——你用功读吧——不用挂着咱娘!”他却深感有愧!这个娇小可人的女孩,这个柔弱温情的妹妹,是她撑起了这个家!但她的每一次来信都充满了由衷的喜悦:“哥,你知道吗?咱有钱了!现在兴献血,献一回给三百。我献了好几回了,不光你的学费有了,连咱娘的药钱也不愁了。下一回我还要献,青川哥不让,我就到外村去献……”他泪光中,见小妹脸色苍白,慢慢躺了下去……老母亲却走过来,轻叹一声,说:“你也大了,我想把琪嫚留下,做个长久的伴儿。”他一时懵懂呆然!忽然想起村主任郑青川曾告诉他:“琪嫚是您娘捡来的弃婴。”他惊异之中,恍然知晓了老母的心意……

  一声如风的轻叫将他唤醒。他望着复而出现的曼妙“剪影”,久久无语……两人彳亍于郊野的小径。他忽然问:“你帮……浑教授准备好了?”

  她警觉地看着他“噢”了一声。

  “这么快?”

  “没用我。”

  “那用谁?”

  “那个大一的南方女孩。”        

  “你……崇拜他吗?”

  她望着他,一阵柔风飘过,她没有作答。

  他却一怔!因他想到了一条法律原则:默认!遂说道:“也难怪呀,像他这样有才华的教授咱院里有几个?”

  她仍没接话,却问:“明晚咱系里安排看电影,你去吗?”

  “什么片子?”

  “《归心似箭》。”

  他又是一怔!归心似箭?是讥讽我吗?就说:“我不去。”     

  “Why?”

  他苦笑着摇摇头。她也笑了:“你的心……现在恐怕比‘箭’还快!归心似‘船’吧?”

  “船比箭还快?”

  “飞船呀!”

  “哼,没那心思。”

  “伪君子;恐怕看了‘玉贞’……想起家中的小妹吧?”

  “鄙人惭愧呀,我哪有你那想象力?”

  “你不想象,家中的‘玉贞’呀,可不一定不想像,说不定正望着南飞的大雁,在唱《雁南飞》呢!”

  他就想起可怜而又可人的小妹,心头掠过一丝凄凉。那归雁的悲凉啼声似在他耳畔回响:“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他凄然无语……

  她见状,忙转了话题:“明年就毕业了,你不想留省城吗?”

  “顺其自然吧。”他搵了下眼。

  “要不,我对浑教授说说,叫他帮你……”

  “不用、不用!不敢惊扰。”

  “那你想……”

  “让命运之神决定吧,” 他浩叹一声,“中国之大!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我吗?”

  远处又一列火车轮声跫然地长鸣而去……

  转眼毕业了。在离校前的那个夜晚,他又来到北郊的小石桥上,却见已有人在,刚欲走,却听道:“不想见我吗?”

  他站住了,只见师翔递过一样东西,是她的玉照。他想说声“谢谢”,却像怕烫着似的欲接还休。她说:“今晚,你不为我再吹一曲吗?”

  他拍拍空空的口袋:“没心情。”

  她却递上一只“上海”:“做个纪念吧。”

  他接过来,随之飘起悲情的《送别》之声……

  她说:“我想听《难诉相思》。”

  他沉吟片刻,静谧的夜里便荡起凄清悲婉的“相思”之音:“孤馆寒窗风更雨,欲语语还休……错把春心付东流,知己独难求……”

  萨克斯乐仍在流情流绪地诉说,她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又飞向广袤的苍穹……

  “你又走神了?”她脸上泛着红晕,目光中却透着焦躁与渴求。

  他未答话,却问:“最近,你见过浑教授吗?”

  她脸色立时漠然:“见他干啥?人家早不是单身族了。”

  “他和谁?”

  “和那个南方女孩。她留校了。”

  “就是帮着他准备观摩课的那个?”

  “这回你明白了?”

  他尴尬地笑笑,问:“你还干老本行?”

  “今天不是来了吗?”

  “是专程来办案子,还是……”

  “你说呢?”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感到脸颊火辣辣地发烧,就听她又问:“你还是……单身族?”

  “从法律的角度讲,还是。”

  “那从感情的角度呢?——你们的故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他少有地松了口气,笑道:“很简单,一个古老的理念加上一个古老的办法重演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听这话,你好像是夏朝人似的,怎么那么古老?”她眼里却闪过一丝荧乱,“这个古老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吗?”

  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渐聚成晶亮的汗珠,欲淌还滞。他忽然感到她的不期而至似乎与自己大有干系,心下一紧,便急忙收场:“我下午还要开庭。今天慢待了,还乞望老同学谅解。”

  她苦笑了一下:“你一点也没变啊。”

  “唉,古语说:山能移,性难改……”

  窗外突然喊道:“为了爱情赶快改!”

  两人一愣。他急望窗外:“这个郝存!调皮鬼。”

  “‘调皮’倒也可爱,”她笑道,“若‘扯皮’就可怕了!你知道是谁给被告代理吗?”

  “不能是熊文怀吧?”

  “正是他!咱的老同学。”

  “啊?”他随之冷笑一声,“这一仗,看来要刺刀见红了。”

  郑器一回办公室,郝存就神秘兮兮地问道:“老兄,你们……都谈什么了?”

  “明知故问!”

  “真没听见!都说啥了?”

  “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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