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处- 第5部分

　　“咋没人来呢？大家在家闲的没有事情做，每天都有几十个人来看什么时候生产！”吕师傅跟在包大成的身后，“包厂长，咱这个二分厂什么时候能再生产？”

　　“等解决了资金问题，马上就能生产！”包大成知道，他的话连他自己听起来都别扭。可是，可作为一个厂领导，在一个因生产线停产而挣扎在贫困线上，期求美好生活的职工面前，他又能说什么呢？

　　望着这高大的厂房，摸着已经落满尘土的崭新的生产线，包大成百感交集。这是江洋市政府投资八千万，从德国、加拿大和法国等国家引进的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生产线。它不但能生产高级装饰布、地板革、墙壁纸、皮革还能生产军用的防御帐篷等产品。

　　由于产品附加值高，又都出口到国外，生产线开动仅仅三年的时间，不仅解决了近一千人的就业问题，还为红棉厂赚得了巨大的利润。可是，由于这条生产线的生产用流动资金投入过大，再加上个别厂领导的主观意愿等因素的影响，这条生产线并没有得到重视：该生产线在石贸军当厂长后的第二年就被停产了！工厂把大量的资金用在了别墅建设和购买高级轿车上。并且，为了满足某些人贵族式的生活，一分厂生产资金也被严重挤占。

　　望着已经闲置了快一年的生产线，想着那些因停产而赋闲在家并因此失去饭碗的职工；再看看工厂目前的惨状，包大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在红棉纺织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果当时厂里能克服一下困难，把重点放到二分厂这条生产线上，工厂绝对不会落到如此惨淡的困境。可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包大成拍了拍吕师傅的肩膀：“好好看着咱们这个分厂，要相信它很快就会启动起来！”

　　一分厂隆隆的机器声吸引了包大成。从二分厂出来，他转身又进了一分厂的厂房。机器前戴着白帽，身着工作服的纺织女工正在长长的纱线前忙碌着。成品车间里，几十台缝纫机正在飞速的转动着，每个工人身边都堆满了摆放整齐的编织袋。

　　车间里生产井然有序，包大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出生产区，包大成看到石贸军车牌号为“江88888”的黑色奔驰车停在了办公楼前，司机小魏正在擦车。

　　“包厂长，上班啦！”小魏热情地打着招呼，“石厂长在招待所呢，他刚才还说有事要找您商量呢！”

　　“哦，我知道了！”包大成边说边把“飞鸽”推进了车棚。

　　办公楼里空荡荡的，石贸军的办公室也是锁着门，只有办公室的邹主任在水房里擦拭着水壶。见包大成走来，邹主任热情的打着招呼：“包厂长，早上好！”

　　“早上好！”包大成应和道。

　　包大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卫生，刚坐到椅子上，邹主任就走了进来：“包厂长，您先在沙发上坐会，我给您收拾一下卫生！”

　　“不用了，小邹，我刚才收拾了一下！”

　　“还是收拾一下吧！”邹主任边说边用抹布在办公桌上擦了起来。

　　包大成有些奇怪，以前小邹从来都没有给自己擦过桌子，今天是怎么了？

　　“包厂长，您身体好利索了吗？”

　　“好利索了，谢谢你，小邹！”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我天天给您收拾卫生！反正我住宿舍，时间来得及！”邹主任手口并用地和包大成聊着。

　　“小邹呀，我这么长时间没来上班，单位没什么事吧？”包大成急于了解单位的情况。

　　邹主任走近包大成身边，小声道：“包厂长，现在厂子里有人把石贸军告到上面去了，听说上面要查办他，大伙都推荐你当厂长呢！”

　　“小邹，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是！”收拾完卫生，邹主任走出了包大成的办公室。

第四章　　8、山雨欲来
“老包，这么早？”包大成正在整理桌上的资料，石贸军走了进来，“身体好利索了？这是这几天的报纸！”边说边把一打报纸放到办公桌上，“这几天，事情特别多，我也没倒出时间去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我没有死掉，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显然，包大成还带着情绪。

　　“老包，你别在意！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从部队到工厂，咱哥俩几十年了，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说的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一定得包涵！谁让我是你弟弟呢，你说是吧！”

　　包大成皱起眉头，差异地看了看石贸军：“放心吧，我没事！”

　　石贸军的反常讨好反倒让包大成无所适从起来。

　　上班时间到了，通勤车停在了楼下，大家陆陆续续地来到办公楼。石贸军对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相迎，往日傲慢冷脸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对谁都很客气！他反常的举动让大家感到怪怪的。

　　和往常一样，办公楼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做事，看报纸、喝茶水、吃瓜子、织毛衣、打扑克．．．．．．人们依旧在三三两两的咀嚼着来自各方面的消息，每个人都在心照不宣地为自己的利益盘算着。

　　几天没来上班，包大成的办公室人气很旺，四五个人把包大成不足十五平米的办公室挤得满满登登：问候身体、汇报工作的、推荐治病秘方的等等。包大成一方面口头表达谢意，同时，他也在用香烟和茶水热情接待着大家。他正在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搜集着工厂这几天的信息，他已经在为接下来的接手工作做着准备。

　　尽管市里让他接手红棉厂的结果还没有公开，但包大成清楚，工厂的工作一刻也不能停！如果再按部就班的搞下去，工厂的损失会更大，最后受伤害的还是工厂一千七百多名普通的职工。

　　是不自量力也好，是乘人之危也罢！在包大成看来，他石贸军确实不适合当这个红棉纺织厂的厂长，如果自己再谦让下去会让工厂遭受更大的损失，他确信自己做厂长这个位子肯定比石贸军强上千百倍。既然自己有这个意愿要把厂子救回来，而且市里又有这个安排，他包大成绝对不能因为工厂正处于困难期而当缩头乌龟，他必须要有所担当。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全力以赴地为工厂的后续生产做积极准备，况且，工厂严峻的现实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做过多的考量。

　　由于生产资金的严重缺口，生产车间冷清了许多，二分厂放假已经快一年了。一分厂六条生产线，半个月前也停了四条，仅存的两条生产线也是经常因原料短缺而停工。

　　工厂价值的最终创造者还是这些生产线上的工人，包大成深深地懂得这个道理。准备做接手工作的他把工作的切入点选在了车间。他一连几天都泡在车间生产的第一线。尽管生产线只有两条开工，但停机的生产线也要检修，他为修理工拿工具，为操作台上的操作工找线头，把自己置身于车间员工之中。很快，工人的积极性有了很大的提升，产品的优等率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进厂原料的采购、出厂产品的销售是石贸军亲自掌管的，包大成暂时还不好直接过问。但销售科的毛科长是个聪明人，他已经嗅出了红棉纺织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并且领会了包大成的意思，他把销售科主要报表和渠道建设情况私下里向包大成做了汇报。

　　至于原材料科，现在是什么库存都没有。所以，没有必要做过多的考虑，包大成已经通过个人关系联系了原料供应商，对方答应只要他包大成出面，原料问题可以协商。

　　包大成的工作态度影响到了身边的人，尽管手头还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尽管大家还是好奇地咀嚼着各种小道消息，盘算着各种可能的结果，可大家都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共识：这一次，包大成肯定要接手红棉厂大掌柜这个角色。所以，在工作纪律方面，尤其是包大成在办公楼里的时候，大家也都能做得很好。

　　石贸军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没有人知晓他的去向。工厂里的议论更凶了，有人干脆说石贸军被抓起来了，也有人不相信，一些习惯了长时间看不到石贸军的人说：“石厂长出差了，不要乱说，小心对自己不利！”

　　有好事者还特意跑到财务科，看看石贸军的老丈人张天龙还在不在？也有好事者跑到厂长办公室去打探消息，可办公室的人说他们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弄得大家心里直嘀咕。一时间，整个工厂又是谣言四起。

　　石贸军不在厂子，包大成这几天又到医院复查身体，只有刘天明书记管纪律。几个副厂长中，有的到厂子里露个面就走，有的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上午不出来。石贸军的司机更是整天躲在小车队里打牌．．．．．．除了车间几条开工生产线轰鸣的机器声，整个工厂好像又回到了一盘散沙的状态。人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一种恐怕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结果。

第五章　　9、临危授命
上午，刘天明突然通知全厂中层以上干部到三楼大会议室开会。三十多人围坐在会议室圆形会议桌的一侧，桌上摆满鲜花和水果，书记刘天明坐在另一侧靠边的位置上对大家讲话：“今天，市里领导来给我们厂开全厂干部大会，大家一定要注意会场纪律！．．．．．．”

　　由于事先没有得到通知，又是市里领导来开会，而且，细心的人发现：石贸军并没有来到会场。大家对会议的内容充满了猜测：什么事用得着市里领导来开会？会不会石贸军和市里领导一起来？会不会是石贸军被“双规”了？．．．．．．没有人听到刘天明在讲些什么，每个人都在盘算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九点半左右，刘天明接到电话后，和几位副厂长快步走出会议室。大家不约而同地挤到窗户前：四五辆小轿车依次停在了办公楼门前，最先从前面车里走下的是市经济贸易委员会的康亚东主任，他打开后面座位车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