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
她没再理会我,离开了牢门那里。
经脉抽搐……比流血的伤口更痛苦。
莫靖离……
难怪他推开我,不要我接近。
我摸他的脸,好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让人看了心疼。
肩膀上麻麻的,时不时地一阵阵刺痛,像是被针扎到,痛觉直传心房。
我拾起那个土黄色的小纸包,吃了它可以抑制他的疼痛……嘁!那不是跟毒品一样?!会越吃越上瘾!
明明知道这东西不能留,可我的手就是紧紧抓着它不放——这是……减轻他痛苦的唯一希望……
“嘁……”我最讨厌做这种难以抉择的事,不要把这种事情推给我决定啊!
太他妈混了!
我帮他揉搓手、肩膀还有腿,不希望他醒来再痛了。
我们谁都不知过了多久,水牢里是没有时间可言的。
没有食物没有水,唯有伤痛清晰历目。
那女人医治了他的皮外伤,却喂了他更猛的毒。只为要他活着,把他当小白鼠一样实验观察。
我迷迷糊糊得睁开眼,连做梦都是那包毒药的事。心想要快点逃出去才行,那女人是疯子,医学变态!不会要我们活着出去……
“爹……”恍惚中,对上了他的眼神,“你醒了?”我爬起身,摸摸他的脸,不像刚才那么冰冷了,最少有了点血色。
“……嗯。”他很没精神,连眼神都是暗淡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那毒的原因?揣在怀里的毒药突然变得有如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心脏也紧张的乱撞。
“非儿……”他捧着我的脸,指尖摩挲。慢慢的,那手移动到我的肩膀,掀开那里的布料,“这是我弄的……是不是?”
“呃……”我很想说不是,可这里只有我们俩,总不会是我自己咬得。我拉起衣服,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刻意的和我保持了距离。
“爹……”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诶?”这是干吗?好生疏的感觉,“你……”这是什么态度?!
“别靠近我,我不想伤你。”他撇过头不看我,语气平淡。
“……”好像有什么哽住了喉咙,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我干脆站起来,走到水牢的另一头靠着水边坐下,离他不远,却也各占一边。后背贴着墙壁冰湿一片,被莫大老爷弄伤的地方被凉得一激灵,那叫一个疼!
我离开墙壁坐着,看着黑漆漆的水面上泛着微弱的蓝光,鳞片般随着冷空气晃动。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
心里觉得别扭!
想起那疯婆子,我更是火大,恨不得找把机关枪把她秃撸了!
不经意的发现,手环上那颗红色的石头不见了。我看看石阶地面,四周围的溜了一遍,好像没有。
叹气我都觉得俗,流年不利!
我站起身,把自己身上——他的外衣脱了下来丢在地上,往水里走。
“你干吗?!”莫某人抓住我的手臂。
“……”我没理他,走我的。爷我不爽,下去凉快凉快!
“非儿!”他抓着我不放。
“放开!你又弄伤我怎么办?!”
“非儿……”他愣住,抓着我的手也松了。
“嘁!”我往下走,水没过了我的膝盖。
咬是你咬的,挠是你挠的,完了叫我离你远点儿;我离你远点儿你又过来抓我,你有没有准儿?!
“……莫非!”他用力把我拽出水面,双手抓着我的手臂吼我,“你这是闹什么别扭!?”
“谁闹别扭?!”我跟他打起来,“我天生命贱,不爽了就爱往水里扎!你少管我!”我下去找东西!
“你!?我是因为……”
“你怕你再失去理智弄伤我?好啊,所以我离——你——远——点!”
“莫非!”他一下把我按倒在地,后背皮肤直接挨地撞到了伤口疼得我够呛,“你这是跟我赌气么?!”
“唔……靠!滚!你弄疼我了!”
“你!”
我知道你怕,你怕又会弄伤我……可你知不知道自己当时疼成什么样子,有多难受?!
“滚开!”
“非儿……是爹不好,你别这样……”他把我抱起来,拿过衣服抱我裹住。
“离我远点!”虽然嘴上那么说,可被他抱在怀里更觉得一阵委屈。如果下次发作你咬我就能捱过去的话,我还有一边肩膀让你咬,那种毒药……我怎么能给你吃……“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真得很浑蛋!
他亲我的脸,然后吻我。舌头袭扫口腔里的每一个地方,像在安抚我一样温柔。我豁出去了,管他什么跟什么?回应他,咬他舌头,用力咬。
冷静下来后,再次发觉水牢里是满满的清冷森寒,下面的水光微微晃动,漾着骄傲的波纹。
头顶上铁栏牢门的外面所撒进的微白的光,也许是月光也说不定呢……
莫靖离说墙边太冷,所以我们坐在台阶的中间。他依旧抱着我,很暖和。
我还是很困,总迷迷糊糊的要睡。
人家都说“饱了发困,饿了发呆”,我这饿得快棍儿了的怎么还困?
他一直不说话,闭目养神。
幽幽的,好像有什么声音飘近。
啊~~~啊~~~
我的宝贝,快快睡
梦里有娘影相随
啊……
你笑我笑,你伤我憔悴
梦里有娘梦最美
梦醒也安慰
……
声音很呆涩,也很凄凉。回荡在阴森森的牢室里,仿若哀婉的风轻轻拂过,却又盈溢着丝丝……很他妈诡异的幸福!!!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本是无神论者,我本是无神论者,我本是无神论者……我抓他胳膊。
“嗯?”
“……”没事,饿了,饿得幻听了。
“怎么了?”
……
媛儿梦里清甜
醒来朝阳笑
娘有好宝宝
西山有山娘
东山有殿堂
媛儿换新装
玲锣响叮当
……
“……”我不想搭话,只是两手很自觉地抓着莫靖离,有点胆寒啊。
“歌声。”
“……”不是只有我一个听得到啊,阿门。
“你怕?”他笑。
“……”我把脸挤到他怀里。不怕!不怕是假的!这种鬼地方,这种鬼歌声……
想想,我们肯定也不是那毒女抓来的第一帮人了,那之前的……我下意识的又环顾一遍四周,这里又湿又臭,之前我在水里扑腾,还有站在水里那脚下的触感……突然一阵恶寒,真的不是我的心理作用?那些“前辈”们,不会都在这黑水里长眠呢吧……
算算我都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见着太阳了,那个长时间不见阳光会得的病叫什么来着?
……死人,这里还有很多“前辈”们……过去什么涩谷怪谈,校园鬼故事我都不当嘛,毕竟是假的,眼下是啥?亲身经历?
渐渐的,声音好像消失了。就真的像过往云霞,风过而散。
“非儿。”
“嗯?”
“……”
“怎么了?”我看他,他又不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很无奈的样子,“你不舒服?”想起来他身上的毒会定时发作,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又疼了?!”
我拿过他的手,帮他捏。我也知道这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他没吭声,也没动。
“爹……”那毒女说的,全身的经脉疼痛是难以忍受的。我们要快点逃出去才行,那个神医一定会有办法救他,“你别硬撑,咬也没关系!”我撸起袖子把胳膊递给他。
“非儿……”他低下头贴近我,热气扑在我脖子上。
“……”我以为他要咬我脖子,可始终没有。
他捧过我的脸,亲我。然后很轻柔的吻住,只是唇贴唇的那种。他把我的衣服拉好,默默的抱着我。我知道他在忍耐着,也确实和之前的发作不一样——不似上次那般痛苦。
“真的……你别忍着啊,一点都不痛的,喂……”
“嘘,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
被他抱着,我没再动弹。手心里攥着那包毒药,分量竟如此沉重……这种东西,我们……我们绝对不能吃!!!
我环过双臂把他抱住,顺势将那个小纸包丢到了黑水里。慢慢的,水浸湿了纸包融化了其中的粉末……我笑,“前辈”们,当是孝敬您们了。
“有没有好点?”我摸摸他的头,手指掠过好象带了什么一下。
倏地一声响,随着这个声音莫靖离的长发披泻下来,白玉发簪应声落地断裂开来。
“爹……”我帮他把头发顺到耳后,看到那断裂的发簪不禁愣了神儿。
怎么早没想到?!
记得以前在学校里和一哥们儿学过开锁来着……高级的数码锁咱们搞不了,但古老的……也许能试试,总比坐以待毙强!
“……咱们……也许能出去。”
……
莫靖离抱起我来,我才能摸索到上面的牢门。摸了好几次,我才摸索到那条大铁链。果然,锁着铁链的锁好像很复杂的样子,不太好撬。
好容易找对了孔,可是白玉簪子太粗,只能勉强深到锁眼里,根本撬不动。
他这样抱了我好久,我怕他吃不消。
“你还好吧?”我示意他把我放下来。
看他脸色还是不太好,我有些担心。那女人很厉害,我们能不能安全的逃走还是个问题。
“没事。”他笑笑,很努力的表现出“我很好”的样子给我看。
“那,再试一次。”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会不甘心!
“嗯。”
他又抱我起来,我的胳膊也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