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益及其获得方法》,2002年11月11日塔勒布的“未然历史”(既往有可能发生的其他情况)思想很有吸引力,特别适用于投资。
多数人承认未来充满不确定性,而他们认为至少过去是已知并且确定的。毕竟,过去已成历史,是绝对的,不可更改的。但是塔勒布指出,已发生事件只是可发生事件中的一小部分。因此,计划或者行动已经奏效的事实,并不一定证明其背后的决策是明智的。
也许最终导致决策成功的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纯粹靠运气的事件。在这种情况下,决策—即使已被证实是成功的—也有可能是不明智的,决策的失误会被既往可能发生的诸多其他历史所证实。
应该怎样评价为高度不确定的结果下注并最终幸运地成功了的决策者?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我记得1963年进入沃顿商学院后,我最早学到一件事是,决策的质量并不取决于结果。随后发生的事件导致决策成功或不成功,而这些事件往往出人意料。塔勒布的书有力地佐证了这一观点,他特别强调随机事件惩善扬恶的能力。
什么是好决策?假设有一个人决定在迈阿密建一个滑雪胜地。3个月后,一场罕见的寒流席卷南佛罗里达,积雪深达12英尺。滑雪场在第一季获利丰厚。这是否意味着建立滑雪场就是一个好决策呢?并非如此。
好的决策本应是有逻辑、有智慧、有见地的人在条件出现之时、结果出现之前做出的。以这一标准来衡量,迈阿密滑雪胜地就是一个愚蠢决策。
由于具有损失风险,许多影响决策正确性的事件事先是无法预知或量化的。即使在事后,也很难确定谁是在可靠分析的基础上做出了好的决策却遭遇罕见事件而失败,谁又是因冒险而获利。因此很难判断谁做出了最好的决策。另一方面,过去的收益很容易评估,因此很容易知道谁做出了最有利的决策。二者很容易混淆,但是聪明的投资者必须意识到其中的差异。
长期来看,好的决策一定会带来投资收益。然而在短期内,当好的决策无法带来投资收益的时候,我们必须忍耐。
………第14章所描述的“我知道”学派的投资者认为预知未来是有可能的,因此他们构想出未来的样子,并在此基础上以收益最大化为目的建立投资组合,很大程度上无视其他可能性的存在。相反,“我不知道”学派采取局部最优法,把重心置于建立在他们认为可能的情况下表现良好、在其他情况下表现不会太差的投资组合上。
“我知道”学派的投资者预测骰子的走向,成功时归功于自己对未来的敏锐感觉,失败时归咎于运气不好。当他们正确时,必须要问的一个问题是:“他们真的能预见未来吗?抑或不能?”“我不知道”学派的投资者采用的是概率论法,所以他们知道投资结果很大程度上是听天由命的,所以对投资者的赞扬或指责应有适当的限度—特别是在短期内。
“我知道”学派根据一两次掷骰子的结果,迅速而肯定地将其成员划分为胜利者和失败者。“我不知道”学派知道,他们的技术应根据多次而不是一次结果(可能是一个罕见结果)来判断。因此他们能够接受自己谨慎的局部最优法在短期内业绩平平的结果,但是他们相信,优秀投资者一定会日久见真章。
短期收益和短期损失可能都是假象,二者都不是真实投资能力的必然指标。
出奇好的收益往往是出奇坏的收益的另一面。某一年的好收益可能会夸大投资经理的能力,掩盖他所承担的风险。当坏年景紧跟在好年景后面出现时,就会出现令人吃惊的结果。投资者往往会忽视短期收益和短期损失可能都是假象的事实,忽视深度挖掘并理解造成短期收益和短期损失的原因的重要性。
投资表现是事件发生后投资组合的状态。人们高度关注最后结果,但他们更应问的问题是,投资经理真的能够理解已经发生的事件(以及其他有可能但未发生的事件)吗?如果发生其他可能的事件,表现会怎样?所谓的其他事件,就是塔勒布的“未然历史”。
《杂草》,2006年12月7日………塔勒布的思想新颖且引人入胜。一旦你意识到随机性对投资结果的影响的深刻程度,你就会以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角看待一切。
“我知道”学派的行动建立在未来是可知可控的唯一未来的观点之上。“我不知道”学派认为未来事件是概率分布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区别。在后一种情况,我们可能会对哪种结果最有可能发生有一定的认识,但是同时我们知道,还有许多其他可能性,并且其他结果的共同可能性可能比我们认为最可能的结果的可能性高得多。
显然,塔勒布“世界是不确定的”这一观点与我的观点十分相符。我的投资信仰和投资建议均来自这一思想学派。
我们应将时间用在从可知的行业、企业和证券中发现价值上,而不应将决策建立在对更加不可知的宏观经济和大盘表现的猜测上。
考虑到我们不能确切地预知未来,我们必须通过坚定持股、分析性认识持股、在时机不佳时减少买入等途径来保持我们的价值优势。
因为大多数结果可能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们必须进行防御性投资。在不利结果下确保生存比在有利结果下确保收益最大化更为重要。
为了提高成功机会,我们必须在市场极端情况下采取与群体相反的行动:在市场低迷时积极进取,在市场繁荣时小心谨慎。
考虑到结果的高度不确定性,我们必须以怀疑的眼光看待投资策略及其结果—无论好坏—直至它们通过大规模试验的验证。
与世界不确定的认识相伴而行的其他表现为:适度尊重风险,知道未来不能预知,明白未来是概率分布的并相应地进行投资,坚持防御性投资,强调避免错误的重要性。在我看来,这就是有关聪明投资的一切。
第 17 章 多元化投资有老投资者,有大胆的投资者,但没有大胆的老投资者。
每当朋友们向我咨询投资建议时,我总是先设法了解他们对待风险与收益的态度。没有指定要求泛泛地咨询投资建议,就像问医生要好药却不告诉他你哪里不舒服一样。
于是我问:“赚钱与避损,你更在乎哪一个?”答案总是一成不变:都在乎。
问题是你不可能将精力同时放在获取收益和避免损失上。每一位投资者都必须在这两个目标中作出选择,通常要在两者之间进行合理的平衡。决策必须是谨慎而理智的。本章所讲的就是有关选择的问题……以及我的建议。
从进攻与防守层面入手是理解决策的最好方法之一,以体育运动作类比则是理解进攻与防守的最好方法之一。
我要引用查尔斯·艾利斯1975年发表在《金融分析师》杂志上的一篇名为“输家的游戏”的精彩文章,来奠定本次讨论的基础。这可能是我最早接触到的投资与体育之间的直接类比,对我今后注重防御性投资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查尔斯的文章中描述了西蒙·拉莫博士(TRW公司创始人之一。TRW公司是一家多种经营企业集团,产品范围从汽车零部件到信用报告服务等)在《网球庸手的高超打法》一书中对网球运动的精辟分析。拉莫指出,专业网球比赛是一场“赢家的游戏”,打出最多制胜球(令对手无法还击的快速而精准的击球)的选手赢得比赛。
在对手的不断进攻下,专业球员几乎任何时候都能随心所欲地击球:或扣或吊,或高或低,或左或右,或平或旋。某些在业余比赛中有挑战性的东西,如低弹球,风速与风向,刺眼的太阳,速度、耐力与技巧不足,或者对手打出你接不着的球等,对专业球员完全够不上干扰。专业球员几乎可以接到对手的所有击球并且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击球。事实上,专业运动员的发挥相当稳定,极少失误,以至于网球统计员会统计相对罕见的每一次“非受迫性失误”。
但是其他人玩的就是“输家的游戏”了,输球最少的选手赢得比赛。胜利者只需在失败者击球撞网或出界前连续回球即可。换句话说,决定业余网球比赛结果的,不是赢,而是输。我从拉莫的避险策略中认识到了自己的打法。
查尔斯·艾利斯进一步将拉莫的观点发扬光大,把它应用到了投资上。他认为市场是有效的,交易成本是高昂的,并由此得出结论:在主流股票市场中主动得分对投资者未必有好处。相反,投资者应该尽量避免输球。我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引人入胜的投资观点。
选择进攻还是防守,应从投资者对自己的掌控能力的认识出发。在我看来,投资中包含许多投资者无法控制的因素。
专业球员知道,每当他们的脚、躯干、手臂、球拍分别做出A、B、C、D动作,球就会正好打出E,整个过程中很少有变数。但是投资充满了低弹球和意料之外的发展,而且场地大小和球网高度随时都在改变。经济与市场的运作方式模糊而多变,其他参与者的思想和行为也在不断改变着投资环境。即使你做得都对,你最喜欢的股票也可能乏人问津,管理层可能会浪费公司的机会,政府可能会改变政策,就连自然都有可能呈上一场灾难。
诸多条件尽在掌控,专业球员确实应该并且最好去主动得分,因为如果他们送出机会球,对手就会打出制胜球得分。相比之下,投资结果只有部分在投资者的掌握之中,投资者无须高难度击球,就可以得到不错的收益并拖垮对手。
总而言之,即使经验丰富的投资者都可能打出失误球,击球过于主动更容易输掉比赛。因此,防守—重点在于避免错误—是每一场伟大投资游戏的重要组成部分。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