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梦 中国磁浮列车教父 朱维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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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车梦 中国磁浮列车教父 朱维衡-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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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个人吃,小孩不许碰。那二斤白米只给刚两岁的道亮吃,别人根本吃不到。没有想到,1962年上半年,有位不认识的人来访问,问朱维衡是不是送给保姆八十斤白米,这时朱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刚辞退的保姆,将孙华善全年省下来的白米全部扣下,拿去高价卖给她后来的主人,小儿子道亮一点儿都没有吃到。难怪他刚开始学说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伸手说:“要!”。

  1965年完成了直流力矩电机后,朱维衡就病倒了。是患了肾盂肾炎,浑身无力。回家休息时,找中医看了看,开了一服柏枝地黄丸,吃下去就好了。这天,所里的大学生张为成和中专生王德兴来家里探望朱维衡,平时他们对朱维衡就非常尊重,而朱维衡也非常真诚地“传帮带”,就好像师徒关系一样。妻子孙华善很感激他们能来探病。当闲谈中,得知王德兴家里困难,定量的粮食不够吃,孙华善随即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粮票和油票塞到王德兴的手里,还说我们家南方人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王德兴十分感动,连说谢谢师母。

  两人走后,朱维衡说,他们两个年轻人工作都非常努力,是好苗子。孙华善没吱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缓缓地递给朱维衡,信封右下方落着来信地址:宁夏海原,朱绮缄。朱维衡心里一紧,慌忙打开小姐姐的信,全文如下:

  维衡弟弟:

  你好!我和你嘉音姐夫及孩子们已全家搬到宁夏海原了,这是为了响应国家支援西北的号召。我和你姐夫都在这里的中学教书,我们一切都好,不用挂记。代问华善弟妹和孩子们好!

  就此搁笔,余不一一。

  另来信地址可寄:宁夏回族自治区海原县红旗公社前进大队二小队贾金富转

  姐:朱绮

  一九六五年十月五日夜

  潦潦几笔,满怀情绪。朱维衡忍不住放声大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8)  特嫌
(28)特嫌

  1966年6月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开始了。很快一切正常的科研工作都停顿下来。大家最先是跑到北京大学去看大字报,铺天盖地,一片海洋似的。革命标语越写越大,语句越来越刺激。中科院也开始有了大字报。

  “打倒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揪出中科院的反动学术权威!”、“将无产阶级*进行到底!”

  学校也开始不上课了。大儿子朱道一回家来说,北大附中在批斗一些老师,学生要革老师的命,保卫无产阶级红色政权。也有的同学被人写了大字报,说他是地主阶级的“狗崽子”也是革命的对象。妻子孙华善听了很紧张,叫道一在学校不要乱说话,不要参加什么活动,不上课就回家自己学习。道一说不行,他是班干部要带头参加*。没几天,道一袖子上戴了个“红卫兵”的袖章回到家里。

  道一向父母解释说,他在班上学习成绩好,又是班干部表现好,就不计较家庭出身的,学校才批准他参加红卫兵的,现在还是“井岗山造反兵团”的成员。

  朱维衡听这样一说,心里倒也安定了一些。不是贫下中农家庭出身的也能参加红卫兵组织,至少说明道一现在还不是革命的对象,不会被“专政”。

  孙华善仍然不放心,只好嘱咐道一,千万不能去批斗老师,不要乱写什么大字报,更不能参加“打、砸、抢”,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要向我们保证。道一坚定地说,我不会的。

  晚上,朱道一悄悄地对孙华善说,他想要一顶军帽。孙华善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心里想上哪里去找军帽呢?我们没有亲朋好友是军人,军帽又不是随便上街能买到的。她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但又不忍心只好说,妈给你想办法!想办法!

  孙华善一连几天,见到熟人就打听有没有军帽,都回说没有。就连院里住的一位大婶,会做缝纫的,经常帮人缝补衣服,孙华善都去找了她,问能不能做一顶军帽。那个大婶说,做是可以做,就是做出来的不像,布的颜色特别是帽沿都不像,前不久有人叫我做了一顶,但没见他戴过。不是不行。回家的路上,孙华善一着急,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行就行,不行也就没办法了。

  中科院的运动形势越来越紧张,随着一个一个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的被打倒。全院上下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连说话声都越来越小,神情也越来越诡秘。

  一天深夜,晚饭后的碗筷还没有收拾,两个孩子已经睡了。朱维衡和妻子还在小声地争吵。“你不能同意道一去!那儿的条件太艰苦了。”孙华善坚持地说。

  “道一在学校表现不错,又是班干部,人家才招收他的。”朱维衡说。

  “那怎么不招别人?才招七个人,还不是一听说青海,又是地质队,别人才不会去呢?”孙华善还是不情愿。

  “到青海工作,条件是差,但是在这儿成天不上课……,”朱维衡压低了声音说:“接下来运动会是怎样下去,现在还是未知数,说不定像我……,没准还会影响到孩子。”

  “你怎么啦!你又不是反革命,你怕什么?”孙华善拉高嗓音说。

  “你别大声,我是不怕!可是像很多人,比如樊爔培吧,57年就打成了右派。这次运动估计也脱不了身。”朱维衡道。

  朱维衡停了一下又说:“这次孩子的态度很坚决,你不同意他去恐怕也不成啊!”

  孙华善说:“道一还不满十七岁,还是个孩子,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又是野外地质工作,又艰苦又危险,多久才能见到一面?想去看他都没有办法去。想家了怎么办?病了怎么办?”孙华善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住下掉。

  里屋,与弟弟睡在一起的朱道一,泪水也从微微闭着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1968年元旦刚过,朱道一同北大附中的其他六位同学就要奔赴青海了。七位学生中五名高中生,二名初中生。他们都是离毕业考试差几天而停课的六六届毕业生。

  临行的前一夜,孙华善把儿子道一拉到身前,告诉他为他准备的行装:棉被床单、枕头枕巾、垫毯、牙刷牙缸、牙膏、两条毛巾、内衣*、袜子、棉手套、笔记本、钢笔、信封、信笺、邮票、《毛主席语录》、《老三篇》单行本。

  孙华善转过身去,从衣柜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顶崭新的军帽。

  “孩子,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朱道一接过军帽戴在头上,十分合适。朱道一对着母亲正了正帽沿:“妈,太合适了!您从哪儿弄来的?”道一问孙华善。

  孙华善告诉道一,他向她要军帽,她找过很多人都没要到,最后想到道一学校的军宣队的军代表,她想平时听军代表经常夸奖道一,说明表现好,向他们要一顶军帽应该能行。可是又一想觉得不太合适,怕影响不好。直到道一被批准去青海工作了,心想这也是学校的一个光荣的事,这才去找军代表开了口,没想二话没说立刻给了一顶新的军帽。

  朱道一一边听母亲说一边乐哈哈地冲着母亲行军礼,脸上是那样地高兴。“真谢谢您!妈妈!”看到儿子脸上还充满稚气的神情,孙华善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这一夜,朱维衡家里灯火通明,彻夜未眠。这天是1968年1月5日。

  春天到了。这年的春天却遇到了倒春寒。原本要抽枝发芽的草木仍不见动静,空气中充满了凉意。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在纺织研究院机电室工作的马家驯来到朱维衡家里。

  老同学告诉朱维衡,他们纺织研究院的墙上已经贴出他的大字报,他说那都是捕风捉影,不符合事实的胡说八道,云云。

  朱维衡劝他不要气愤,要沉得住气,每次运动总是来势汹汹,慢慢就过去了,自己没有问题不用怕,所谓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没有想到,第二天朱维衡上班,他的办公室外面走廊墙上,已经贴满了他的大字报,也正像马家驯说的那样,全是胡说八道。朱维衡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不动声色。再仔细看去,所有像朱维衡差不多的高级研究人员全部一样被贴了大字报。罢了!只好听天由命!

  两周后的1968年4月15日,终于向朱维衡宣布,对他进行隔离审查,写交待材料,交代自己详细历史,特别是解放以来所做的一切。不能回家了,就在办公室住,架起一张床来,晚上不许关灯,看管的人通宵在门外看着。在被隔离当天,另一帮人马去朱维衡家抄家,翻箱倒柜,连箱子底上贴的布都要揭起来查,这是朱维衡后来才知道的。这样写了一个多礼拜的交待,写完了,交上去,不料他们说:“你以为就这样完了啊?还没有开始呢!”

  过了几天,要提审了,一个人押着朱维衡到另一个房间,一直要他低着头站着,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坐着。他们叫抬起头来看,问他认不认得。朱维衡一个也不认得。他们就说,这么许多人都是为调查他的问题,从各个地方来的,要他老实向大家交待他的罪行。朱维衡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罪行”,只能将他写的材料念了一遍。然后专案组组长问他:

  “看见过手枪吗?”他说:“看见过。”又问:“在什么地方?谁?”他说“解放军”。突然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鼻血被打出来,滴在地上。专案组长厉声吼道:“谁叫你侮辱解放军!”,并指着地上的鼻血命令他:“擦掉!”,他只好擦掉。这位打他的,是1962年分配来的最好的清华大学毕业生,正是他,在朱维衡住院时第一个去看望他的,运动一来变了一个人。

  接着换了一个人,问朱维衡在刚从上海到沈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他一一作答,又问他还有谁,他想起一个,再问他还有谁,他又想起一个,又再问,他想起了不是很熟的陈卫卿。那个人如释重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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