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听,在每晚睡前,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所以此时听到这些曲子,就如同听到了催眠曲般,本能地就想睡觉,于是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的,只知道当我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的脑袋竟枕着欧沐臣的肩膀,录音也早已不再播放。
我怔住了,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睡到了欧沐臣的身上去,更难以置信欧沐臣竟然将肩膀借给我睡。
欧沐臣似有察觉般地侧脸垂眸看向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边道:“醒了?”
“嗯”我惊慌地将自己的脑袋从欧沐臣的肩膀上搬了回来,避开欧沐臣的眼,将视线对上前方的金色舞台。
此时,有两个人搬上一架硕大的金色竖琴上来,放在了舞台的中央,又有一人搬来了一张雕花镂空金色椅子,四周听众打破了沉寂,略带兴奋和喜悦地窃窃私语起来,嗡嗡响成一片。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腰间束着黑紫色腰带的男子上台来,他高雅地微微点了点头,算作鞠躬行礼,随后站到了竖琴前的椅子上,略微整理了下衣服坐了下来。
他将竖琴慢慢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双手开始左右拉动一场排的竖琴,如朝露般清澈的音乐不断地从他修长白皙的指间漫出,高低错落,余音悠长。
他双手交错在竖琴上来回,华丽的滑音演绎得行云流水,诗意盎然。
美妙的音符,轻快悠扬的旋律,吹动每一份空气,输送每一份芳甜,宛如阳春白雪,天籁之音。
随后曲意由婉转清纯突然转为哀伤,那种令人伤感的音符从琴弦上不断地流淌出。
旋律异常伤感,凄美,舒缓,如泣如诉,又充满了思忆,令人唏嘘不已。
弥漫的哀怨,凄惨的倾诉,那旋律已非单纯的旋律,而是一种来自心底的声音,是对生命本身的深切悲悯,一声一声,不经意间,将心纠结,不经意间,敲击着我的灵魂,牵动着我的神经。
那彻骨的忧伤,通透地打动了我,不知不觉,悲从中来;不知不觉,想起了爸爸,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那些逝去的美好;不知不觉,眼泪滑落。
一滴,二滴,三滴,我的泪坠落至雪白的脖颈,沁进那白皙的肌肤里……
一只大手骤然拥住我的肩膀,刹那,温热的大手抚上我冰冷的脸颊,将泪水轻柔地擦拭去。
我惊愕地看着欧沐臣。
欧沐臣看着我的惊愕,仅淡淡一笑,随即便松开了我的肩膀,俊脸转向了舞台。
若不是温热的余温尚还残留,若不是冰冷的泪水已然不在的话,我真怀疑这是我的错觉。
欧沐臣?那么温柔地帮我擦拭眼泪的男人,真的是欧沐臣吗?
一个晚上都奇奇怪怪的欧沐臣,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是什么?也是想借我刺激米落吗?一定是欧沐臣跟米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米落才会接受别人的邀约,欧沐臣才会故意冷落米落,故意在米落面前跟我亲密,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这么一想后,我便释然地笑了笑,继续聆听美妙的音乐……
两个小时后,音乐会拉下帷幕,这也意味着我暂时可以不用扮演欧太太了。虽说回家后我还要接续扮演欧太太,但从音乐厅出来到家的这段路上,我就只是我,这一刻,我是轻松的。
轻松?脑海里出现的词语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顶欧太太的帽子也是有给我带来压力的啊。
坐上欧沐臣的车,系好安全带后,我就闭上眼睛,享受这短暂而珍贵的轻松时刻。
车内一片静谧,只有车里的收音机在播放着节目,一段节目过后,主持人悦耳动听的嗓音从收音机里飘出:“接下来我们一起来听一首好听的歌曲《第一次》……”
旋律还未出来,我的心便提了起来。
当你看著我
我没有开口 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 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视线开始 闪烁
喔 第一次我
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 心不停地颤抖
喔 第一次我
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 不知该往那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喔 第一次吻 你深深的酒涡
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
喔 第一次你 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
那是第一次知道 天长地久……
……
……
……
光良的天籁之音穿透我的耳膜,瞬间化为一把利剑直刺我的心脏,将我的心一劈为二,一半的甜蜜,一半的痛苦。
我的身体渐渐变冷,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因为只有很用力,我才能将眼底即将要溢出来的东西逼回眼眶去。
今晚,我已经为他流过一次泪,我不想再为他流第二次的泪,至少不是现在。
哪怕我此刻再怎么想哭,我也要撑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因为那时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痛哭。
我的理智这么告诉我自己,可是我的情感却犹如决堤的海般汹涌得不受控制。
深吸一口气,我睁开眼,“啪”得一声将收音机关上。
随着我的动作,欧沐臣迅速转头看我,我在欧沐臣的视线对上我的脸之前快速将脸转向一边,看向车窗外的夜空,淡淡道:“太吵了。”
话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也发觉自己的理由有些烂,因为收音机欧沐臣开得并不大声。
好在欧沐臣没说什么,也没有再将收音机打开。
欧沐臣今晚的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开车,只是偶尔会看我一眼,而我坐上车,除了那句“太吵了”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讲过别的话。
车内很安静,但气氛却并不压抑。
这是我第三次坐欧沐臣的车,第一次被欧沐臣的酒醉飚车吓得魂飞魄散,第二次就是今天出门,第三次便是此刻。
没喝酒的欧沐臣,车速虽说依然还是快,但至少是我的心脏可以承受的速度范围。
透过放下的车玻璃看向外面的天空,没有星星的夜晚,夜色浓的化不开。
离别墅还有十分钟路程的时候,欧沐臣忽然开口问我饿不饿。
我虽然奇怪欧沐臣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回答说不饿。
别说我此时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哪怕我真饿,我想我在欧沐臣面前也只会说不饿。
估计是我跟欧沐臣对立惯了,所以欧沐臣说什么,我本能地就想说不。
“明天开始学习吗?”沉默几秒后,欧沐臣突然又没头没尾地问了我这么一句。
“什么?”说这话时,我的视线依然看向窗外。
“驾照。”欧沐臣简短地补充了两个字。
我想起婆婆在吃饭的时候跟欧沐臣提起过我今天去报考驾照的事,于是“嗯”了一声。
“一整天?”欧沐臣又追问了一句。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欧沐臣便不再说什么。
车子到了别墅后,欧沐臣放我在大门口下车,他去将车子驶进车库。
我担心婆婆已经睡了,所以没有去按门铃,而是掏出钥匙轻轻地打开大门。
开门后,我微怔,因为看到屋子里亮着灯,婆婆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打毛衣。
婆婆打得很投入,完全没有发觉我开门进来,所以在我轻轻地唤了声“妈”后,她惊了一下,看样子是被我吓到了。
“妈,我吓到你了吧。对不起。”我连忙上前轻拍婆婆的身背后。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效,但记得我们小时候被什么事惊吓住,我的外婆就是这么做的。
“妈没事。”婆婆笑道:“阿臣呢?”
“他停车去了。妈,这么迟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啊?”我看了看表,惊诧地问道。婆婆是个很有作息规律的人,平时若是这个时间,她早睡了。
“妈打小毛衣,顺便等你们回来啊。”婆婆笑着回答说。
我的心底又暖又涩,又有些心疼道:“妈,你都打了一天了,太辛苦了。再说我们也回来了,你快点去睡吧。”
“妈把这圈织完了就去睡。对了,音乐会好听吗?”婆婆边打毛衣边问我。
“好听。”我由衷赞叹道。
我将音乐会上最有感觉的几首曲子跟婆婆分享后,婆婆的那一圈毛衣也织完了。
婆婆放下毛衣后,我开口道:“妈,你累了一天,肩膀一定酸了吧,我来给你按摩按摩。”
说着我便上前给婆婆捏捏肩,捶捶背,帮婆婆放松紧张的肌肉,婆婆闭着眼,喃喃道:“真舒服。”
这时关门声倏然响起,欧沐臣进来,婆婆在交代我跟欧沐臣早点睡觉后,便上楼去睡了。
我和欧沐臣目送婆婆上楼后,我提起包也往楼梯走,这时欧沐臣忽然开口对我说:“我饿了。”
075 被抱起
欧沐臣说“我饿了”的时候语气平缓温和,不像往日那般强硬,想是因为婆婆在,所以欧沐臣才会猛然转变了以往那番恶劣的态度吧。爱璼殩璨
欧沐臣看着我的情景就像饥饿的孩子跟妈要吃的似的,看来这男人是真是饿昏头了,否则不会拿那种眼神看我。
“呃,我去厨房看看。”我将包放到阶梯上,跟着下了楼梯。
一进厨房,什么味道这么香?我抽抽鼻子,随着气味来到紫砂炖锅前,打开一看,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的镜片也模糊一片。我将眼镜推至额头上,两眼往紫砂炖锅里瞧去,这才发现炖锅里有正在微微沸腾的参鸡汤。我拿筷子挑了挑,参汤里除了党参,枸杞,红枣,莲子等配料外,便是鸡肉跟什么了。
毫无疑问,这参鸡汤是婆婆炖的,她估计是边织小衣服边等这参汤炖好的,等着等着就忘记了炖汤的事,幸好我进厨房看看,要是等到明天早上的话,这鸡汤准成鸡灰了。
有现成的汤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我也不用给欧沐臣准备别的了。我喜滋滋地拔下炖锅的插头,盛了满满的一大碗参汤,又取了一把调羹,将碗和调羹放进干净的托盘上,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来到餐桌,将托盘轻轻放置在餐桌上,然后对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欧沐臣说:“妈炖了参汤,我盛了一碗在餐桌上,你去喝吧。”
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