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好像一张嘴,声音就会消逝在空气里。
但,没有如期而止的酒瓶落地的破碎声,好像,酒瓶被黑暗吸进去了,连回声都没有。
我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摇晃得厉害,难道这里还有个什么地方,扔进去,就不会有声音了吗?
随着这一起身,真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吐出来一样。
我勉强用手撑住桌子,头开始一点点地疼,身上很冷,酒的后劲把头脑冲得一片混沌,这就是我要的醉酒感觉吧。
106 逃!避!
身后好像响起了脚步声。爱铪碕尕
“你喝的?”
谁的声音,这么寒冷,甚至带着不悦,我抬起眼睛,这才正视于身后那个人,深灰色的西装,俊美无双、宛如谪神的脸,手里举着一个瓶子。
欧沐臣?!
那瓶子看着眼熟,好像是我扔的那个空酒瓶,怎么到他手里了?还有他的脸色为什么铁青,是因为我偷喝了他的酒吗?
我踉踉跄跄朝沙发走去,提起沙发上的包,拿出钱夹,将包扔回沙发,又踉踉跄跄地走到欧沐臣面前,打开钱夹取出所有的钱,抓起欧沐臣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将钱塞到他的手心里:“酒钱,给。”
咦?他为什么那么狠劲地把钱揉碎,把钱扔掉?为什么跟钱过不去?又为什么那么生气地看着我?钱不够?对了,他一向用最昂贵的东西,那酒一定也很贵,至少要几千的吧?
于是我又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将银行卡递了过去:“现金不够,刷卡可以吗?”
“你疯了,喝那么多酒?!”欧沐臣怒斥着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却没有接过我手中的卡,只是握着。
好暖的手!可是这双手此刻握得我好紧,紧得生疼。
“疼。”我低声嘟囔了一声。
他迅速松弛开我的手,深蹙着眉头看着我那红肿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根根手指:“你都做什么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今天好冷。”我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冷?”他低声念着,然后徒然拔高声音,带着几分暴怒:“冷你为什么不开暖气?”
暖气?暖气能将冰凉的心也一同温暖起来吗?
他将家里的暖气开至最大后,随即来质问我:“为什么喝酒?”
“你每次喝酒都有理由的吗?”我笑嘻嘻反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似乎要将我望穿。
虽然脑袋泛疼,虽然头脑混沌,虽然走路不稳,虽然看什么东西都是双影,可我还是感觉到了疼痛,看来还是不够麻痹啊!于是我转身又跌跌撞撞地朝酒柜而去。
我随手拿起酒柜上的一瓶酒,一转身的功夫,酒瓶子竟然不翼而飞。
“酒呢?”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我说过,不要学别人喝酒!”语气极冷,比外面的天还冷。
“我要喝酒,给我酒,好不好?”我拽着他的衣袖,摇着,想要一点酒。
“你醉了,早点休息。”
“我没有醉,我要喝酒!”我嚷着。
欧沐臣的手抚到我的额际,墨黑深邃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我,柔声道:“蔡菜,我抱你去睡觉。”
“再喝一点,我就去睡觉,好吗?”我谈着条件,乞求地望着他。
他不再理我,打横将我抱起,我却用力一挣,带着最大的力气,他措不及防,我的身子从他的怀中挣掉到地上,一个踉跄,脚一软,跌倒在地。
额头顺势撞上了柜子的边角,疼!可这样的疼,能让心里不那么疼,真好。
欧沐臣抬起我的脸,眉头又皱在一起:“撞疼了吧?”大手抚上我的额头轻柔地揉着。
不过是撞到,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要你揉,不要!”我推开他。
“蔡菜,你真的醉了!”
头越来越晕,酒的后劲又上来了,我看着欧沐臣,竟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感觉到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悦。
“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酒,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不行,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医院!我讨厌医院!我不要去!”我拼命地摇晃着脑袋,身子往后缩去。
“那我抱你去睡觉。”欧沐臣轻叹了口气,正想把我抱起,我拒绝:“不要你抱,我不要你抱!”
“那你自己走回去睡觉!”欧沐臣扭曲着一张俊脸,冷勾着唇角。
走就走,我刚能走到酒柜,我现在走不回去吗?
一路摇摇晃晃,磕磕碰碰的,我摇啊摇地,突然脚底一软,身子,竟绵绵地瘫了下去。
欧沐臣有力的手把我在瘫软的瞬间扶住,一个转身,将我抱了起来。
我挣扎了一番,可是挣扎好累,好费力气,而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力气了。
欧沐臣将我抱到床边,当我的身子接触到床的刹那,酒意变成了昏昏欲睡,而这一睡,显然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沉。
沉睡的梦中,我仿佛听到欧沐臣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蔡菜,我……”
接下来的一切,是一片空白,在这片空白中,再次醒来,已是新的一天。
太阳升起,落下,然后再升起,然后再落下……像是一个轮回,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在这连续的重复中,省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整个省城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白色的世界。
电话,欧佳琪又来电话了。
那天醉酒过后我就尽量避开欧佳琪的电话,可偏偏越想避开什么,就越会来什么,而且来势汹汹,让人无处可躲。
电话响了又响,很顽强地一直响着。
我深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接了起来,然后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
“嫂子,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欧佳琪娇甜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善意的埋怨。
“不小心调成振动了,什么事?”
“嫂子,能陪我买点东西吗?”
买东西?怎么又是去买东西?前几天你让我陪你去买编织同心结的绳子,还让我教你在同心结上刺绣上你和唐进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陪着你去,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针针地教你刺绣唐进的名字的?
“恐怕不行,你哥说今天回家吃饭,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开始准备了。”我找理由拒绝。
“这还不简单?今晚你们都到妈这边吃饭不就行了,等下我就打个电话跟哥说。嫂子,这下没问题了吧?……”
后悔找这个借口了,早知道就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我在中山公园等你,你开车过来吧。”说了见面的地点后,我披了一件羽绒服便出发了。
其实中山公园离名都园很近,步行大概十分钟的距离。
中山花园的景致总是那么地漂亮,尤其是两个极端的季节。
夏天有荷塘,大片的鲜绿色的荷叶在水面上漂浮,就像是一叶扁舟随波荡漾,然后美丽的荷花在上面绽放,留下醉人的旖旎风光。
而现在就是另一个它尤为漂亮的时候,省城的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到处看上去都是洁白晶莹的,树枝上面已经结成了冰,一簇簇看起来想是冰雕,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远让人惊叹。
我四处望了一圈,真的很美,白茫茫的一片。许多孩童正在雪中嬉戏笑闹,或堆着雪人,或追逐着打雪仗,还有几个大人也加入其中,玩的不亦乐乎,为这片空荡的白色世界增添了一抹活力与色彩。
忽然,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把手里的雪球扔到了我身上,扔到了之后,那个孩子还哈哈地笑着,很得意地样子。
他那个样子,仿佛让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蔡奇,那时候他总是将滚好的雪球往我身上扔,扔中后就这么哈哈大笑。
“好哇,你敢扔我,看我不扔你。”我突然来了兴致,抓了一把松软的雪,没有揉成雪团,就往那个男孩子的身上砸去,距离很近,砸在那个男孩子的羽绒服上。
“爷爷,姐姐砸我,我也要砸姐姐。”男孩子很高兴,抢过身边老人手中的一个雪球,又向我砸了过来。
于是我就跟那个男孩子玩上了,我怕那个男孩子跑得不稳,不敢多跑,也故意给他砸中,逗得那个男孩子笑个不停,我自己玩得也很高兴,一直玩到欧佳琪的电话打来告诉我她到了。
“珠子?”
“嗯。就是和同心结搭配的颜色的珠子,要橙黄,有润泽,据说栓在同心结的末端可以让爱情永不褪色。”欧佳琪一脸的向往与美好。
我看着欧佳琪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发绣香囊给唐进的那个我,那时候我也像她这般无比相信这样或那样的“据说”,记得我把自己的青丝拔下十几根,根根混着丝线绣进了香囊里,我把香囊送给了唐进,据说那样就可以和唐进永远厮守,永不分离,可现实是怎样的残忍呢?
所以,琪琪,那些“据说”,都只是美丽而喜欢的童话故事而已啊。
我再一次将这些话烂在了自己的心里,就像那天欧佳琪告诉我,她说要送唐进同心结,代表永结同心,生生世世,爱恋永存时,我也只是像现在这般淡淡地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从下午一直到黄昏,我陪着欧佳琪逛遍了省城的所有古老的小店,就为了找一颗珠子。
一路上,迎着刺骨的寒风,我的整张脸都被硬风吹得生疼,整个人也跟着涩涩发抖,就为了欧佳琪的那一颗珠子,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傻。
欧佳琪是陷入爱情的女人,她有傻的资本,而我又有什么资本跟着她一起傻呢?
“琪琪,我看没有了,还是回去吧。这个心意到了就行了。再说,你和他不是很好吗?不用这种莫须有的附加东西的。”
“不行,我一定会找到的!”欧佳琪带着一股倔强。
“啊--”欧佳琪欣喜地叫了出声。
“怎么了?”
“嫂子,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欧佳琪高兴地就像是捡了十克拉的大钻石,蹦蹦跳跳的。
那一刻,我的心情却有些复杂,我为欧佳琪高兴,却又不是纯度百分百的高兴,总感觉像掺杂了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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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天暗得早,五点多就开始黑了,等我跟欧佳琪回到婆婆家的时候已将近七点。一进门,欧佳琪就直喊饿。
“知道饿了还不早点回来?这么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