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机者,并且总是受到失败的“青睐”。他一次又一次地接到各种各样的广告传单,包括木材和矿产、蒸汽滑车、越洋电报的新发明、雕版印刷工艺、有点儿像电视的发明创造、自动伸缩的衬衫背带,还有派格排版机器,他在这上面损失了约20万美元。他自己的性格倾向可能帮助他炼出了一双认识时代精神的火眼金睛,他看到了无孔不入的欺骗、贪婪以及对于伦理道德的忽视。他与华纳合著的《镀金时代》是他对于美国联邦这种社会状态滑稽有趣的讽刺,尤其是讽刺了围绕法国动产信用银行(France Credit Mobilier)和修建联邦太平洋铁路的骗局。《镀金时代》不只是一本一炮走红的畅销书,后来还被改编成了轰动百老汇的戏剧,在全国巡演。小说的篇名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骗子们超常的伪装,以及作者在人物塑上的敏锐洞察。
赛乐斯(Sellers)上校是马克·吐温和华纳塑造出来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纯牌美国式骗子形象。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乐观主义者,一个颇有感染力与迷人魅力的骗子,在他施用魔法欺骗别人的同时甚至能让自己也走火入魔,他投机取巧的花样绝无重复,尤其擅长设计土地和铁路骗局,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利益最大化是骗子天然的基本动机,利益最大化也是他的同胞们永远不断翻新的美梦。赛乐斯上校既有夸夸其谈的本事,又能够狂热地相信自己荒唐绝伦的计划。他为美国人开列出了天真烂漫的狂妄自负弱点的总目录。他想用纯真的热情来预先幻想奢侈富足的生活,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生活在悲惨的现实困境中。这种情形形象地反映了刚愎自用的主观乐观主义以及天然的热诚,它衍化为国民的性格特征并且让人们如此轻易就落入别人的圈套。随着小说情节的展开,牺牲品堆积如山:*遭到了玷污,工人没有了工资,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夫妻、家庭、邻居之间的亲密感情遭到了出卖或者陷入了沉默,这都是骗子造成的间接危害。
在华尔街接下来的历史中,绝不可能摆脱自己骗子的形象。这种情况在1929年大崩溃以及此后的经济大萧条期间显得特别真实。这些事件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在长达一代人的时间内,华尔街都处在严重的不信任的阴影当中。它之所以背负着这个骂名,是因为它在20世纪20年代经济景气时期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像挤牛奶一样挤干了公众的信任。
奸猾骗子(11)
爵士时代的骗子可以分为两种。有些是查尔斯·庞齐式的。他们出身卑微,白手起家,和摩根家族、贝尔蒙家族以及塞利格曼家族这些老牌贵族精英的世界有着云泥之别。庞齐从前是一个蔬菜贩子,之后还印过假钞,干过走私,模样潇洒,口齿伶俐。他在美国辉煌的初次登场表演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他编造的故事非常简单:投资者借给他10美元,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而他则承诺90天之内返还15美元。许多人排队参加他的理财计划,他解释说他将用客户们的钱投资买空国际邮联公司在海外的回拨电话优惠券,然后到世界各地的市场去兑换现金,由此就可以利用外国货币的币值波动赚钱。资金迅速流入,每周资金流量达到了100万美元。庞齐购买了汉诺威信托公司(Hanover Trust pany)的控股权来增加他的流动性,并且获得了金融业务的合法性。他搬进了一处豪宅,每天开着一辆花里胡哨的“自动推力车”四处闲逛。到了1920年初夏,他已经名声大振了。在夏天结束时他因为欺诈入狱,直到1934年才被释放,然后出国到了意大利,当上了法西斯政府的一名小官员。1949年他在里约热内卢去世,这时他已经是一个叫花子了。
还有一些像庞齐一样的外国人,他们与华尔街的关系更加紧密。“火柴大王”伊瓦尔·克鲁格(Ivar Krueger)是瑞典人的偶像,也是20世纪20年代中欧国家争相拥抱的金融救星。他是一个巨人,其帝国扩展到了全球各地。一个又一个国家为了换取保命的贷款而授予他火柴专营权。克鲁格与托尔公司(Krueger and Toll)的股票到处都可以上市交易。可是,在经济崩溃之后,它们全部化为灰烬,克鲁格王国依靠的是造假和欺诈,仅伪造的债券就达到1亿美元。这种情况并没有被粗心大意的投资银行家们觉察到,这些令人尊敬的投资银行包括李(Lee)与希金森(Higginson)。克鲁格于1932年在巴黎自杀。
迈克尔·米汉(Michael Meehan)是一个爱尔兰的暴发户,野心勃勃的爱尔兰投机商群体中的骨干分子之一,其他爱尔兰投机商还包括“大卖”本·史密斯(Ben Smith)和约瑟夫·肯尼迪(Joseph Kennedy)。米汉曾经是一名剧院戏票的代理人,每当百老汇有叫座戏剧演出时,他总能够为傲慢的华尔街客户弄到靠中间通道边的座位票,起初他因为这一点给人留下了印象。后来,他走运了,在美国无线电公司(RCA)股票上操纵着一个内幕交易活动。在股市崩溃之后,他继续从事操纵市场的黑庄活动,这种活动甚至持续到了证券与交易所事务监管委员会成立之后,因为他当时假装精神失常从而逃避了司法起诉的打击。但是,他最终被所有的交易所扫地出门。
还有一些臭名昭著的独狼(lone…wolf)投机者,比如杰西·利弗莫尔(Jesse Livermore)、约瑟夫·肯尼迪等人,他们完全就是梅尔维尔笔下的渡船骗子所嘲笑讽刺的那些“卑鄙无耻的卖空者”的可怕幽灵。“恶眼汉”利弗莫尔是一个虔诚的加尔文教徒,自从美国内战以来他一直是个好色之徒,整天待在华尔街。这个满口粗话的人直言不讳地称呼华尔街是一个“野鸡窑子”,而把经纪人称为“皮条客”。他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有点儿迷信,并且爱出风头。他招摇过市地开着他那辆黄色的劳斯莱斯闲逛,他拥有一艘全钢游艇,手上还戴着一枚巨大的、略带红头儿的蓝宝石戒指,到了1940年他又变得一贫如洗。他经历过两次破产的困境,没有人再把他当回事儿了。利弗莫尔在荷兰雪利宾馆的更衣室里开枪自杀。一封字迹潦草、长达八页的遗书沉重地写出一个不加掩饰的苛刻判断:“我的一生是个失败。”肯尼迪也像利弗莫尔一样,他因为有吸血鬼一样的阴谋诡计而受到人们的揄揶,可是他出人意料地成了弗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任内的第一任证券交易所总管。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奸猾骗子(12)
即便当这些人在20世纪20年代风光无限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开始觉得他们在华尔街的投机行为太过偏离正轨,其投机的前提是在天真无邪的投资者中间制造虚假的幻想。他们的手段是如此过火,以至于即便严格地说他们的做法是合法的,但隐隐约约地却显得并不那么诚实守法。像摩根那样的人是不会屈尊和肯尼迪这种人做生意的,更不要说有什么社会交往了。但是,在股市崩溃之后,事实表明美国那些屈指可数的大银行家都参与了这次令人讨厌的阴谋策划。由机构共同使用的投资基金池是内幕交易者的共谋,为的是让他们选择的一只股票价格涨上去。然后,联营基金的成员单位会在价格开始下跌的时候清仓出货,把筹码派发给没有丝毫怀疑的公众。基金池本来是市场专业投资者与优势大客户的合法共谋,他们操纵市场的手段一般是精心策划一些小道消息并且集中大量资金快进快出。这些基金池的协调组织者是像威廉·克拉普·杜兰特(William Crapo Durant)这样的人。他既是当时最为臭名昭著的基金池大师,也是一个经历过三次破产的、通用汽车公司的创始人。参加基金池的邀请只限于经过精挑细选的金融知识与政治知识都相当渊博的人。投资基金组合喜欢由社会名流组成的内幕人士群体,他们可以煽动人们在20世纪20年代末热情洋溢地购买美国无线电公司的股票(美国无线电公司相当于现在的网络公司,股票价格从1928年的每股8525美元飙升至1929年9月的549美元),他们由当时比较知名的金融家组成:身陷美国无线电公司股票案的杜兰特和美国钢铁公司的查尔斯·施瓦布(Charles Schwab)、杜邦公司的约翰·雅各布·拉斯克布(John Jakob Raskob,此人曾任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助理),还有与约瑟夫·塔莫提(Joseph Tumulty)关系密切的瓦尔特·克莱斯勒(Walter Chrysler)。通常基金池的组织者自己就是操纵股票价格的公司董事会成员,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把股票筹码派发给投资公众。对于这些精挑细选的内幕人士来说,基金池既是博弈游戏,也是大赚狂赚的美事,其中的兴奋刺激类似于打猎对于猎狗的刺激。一位观察家全程跟踪了他们的坐庄之后说:“采取行动、快速获利的诱惑,激烈战斗中的紧张刺激,追逐猎物的精神召唤,进入一个万人迷圈子的独特魅力以及神秘的进取精神,这些东西都是很有吸引力的。”这样的基金池操纵着纽约证券交易所550只上市交易的股票中的105只。
在股市大崩溃之后,这些显赫的人中许多都牵扯进了这个被设计出来损人自肥的、非常华丽的圈套。比如,查理·米切尔鼓动了成千上万的花旗银行客户参加了最为声名狼藉的投资,其中包括投资臭名昭著的“秘鲁”债券,以及向巴西迈纳斯格雷斯省(Minas Gerais)提供没有任何抵押担保的贷款,他自己的分析师们都断言这种投资注定要打水漂。甚至米切尔本人的金融理财事务也是一团糟。他无视法律禁止商业银行买卖自家股票的禁令,对自己银行的股票进行投机操纵。他还炮制了股票持有人转让的事件,以火灾受损物品拍卖的价格把股票转让给他的妻子,以逃避税务部门的追讨。其他的华尔街巨星们也因为受到牵连而引火烧身。
奸猾骗子(13)
最令人震惊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