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t;
吴先生进来了:";掌柜的;你和谁说话?";
寿亭笑着说:";我正在唱空城计。赵东俊那边回电报了吗?";
吴先生焦急地说:";还没回。";
寿亭笑了:";这就对了;咱们吃定他了。";
";怎么说?";
";赵东俊不是赵东初;这人很了解我。他虽然上学不多;但却是买卖人中的尖子。当初我和他在济南过了一次招;一正一反打了个平手。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为了那点事儿;是想和我较劲。他是你六嫂的表哥;我弄得他太惨了;你六嫂就得说我。我呢;也就借坡下驴认了输;给他留了面子。买卖小;这面子我能留;但是大买卖;东俊哥;兄弟也就只能照章办事了。老吴;赵东俊知道咱报的不是底价;所以他抻抻咱;等着咱降价。钱不钱的另一回事儿;他可能也不在乎一块两块的;关键他是要证明比我厉害。好呀;东俊哥;你就抻兄弟吧;老吴;你老家的地多少钱一亩?";
老吴不解:";掌柜的;你历来不买地;怎么想起问这个来?";
";你别管;我问你多少钱一亩。";
";好地十二块;不好的地也就十块。";
";好;老吴;咱们干完这一把;份子你照拿;我再送给你一百亩地。今年我就不给你老爷子送礼了;这一百亩地就算提前送了。";
";谢谢掌柜的。";他淡淡地说;大概觉得寿亭是和他开玩笑;";掌柜的;那膳井可是快疯了;把人都派来了;正在我那儿呢。";
";他现在报价多少钱?";
";他说最低五十;否则他宁可拉回日本。";
";那就让他拉回去吧。";寿亭端起茶来刚要喝;又放下了;";我让你问的那西红丸。。。";
";问清楚了;那船前天就该起锚;去旅顺;是运粮食。";
寿亭忽地站起来:";什么样的粮食?";
老吴吓了一跳:";说是大米。";
";大米?大米?";寿亭在屋里来回走;";东北净是些逃难的;谁还吃得起大米?大米?日本船。。。";他跑到老吴跟前;";老吴;我吃定滕井了。那大米是军粮;滕井不敢耽误。还他娘的运回日本;你自己糊弄自己吧!";
老吴恍然大悟:";对对;东北人不吃大米;是日本人爱吃那米团子。";
";老吴;你下去告诉那日本人;说我不方便在厂里见他;也不方便见滕井;让他晚上去我家。家千万想着这句话;让他转告滕井;我不会买他的布;就说我在商会起了誓;不能坏了规矩。";
老吴懵懂地答应着;出去了。
崂山海军上将宾馆是一个别墅式的宾馆;院内有四五座小楼。楼下的台球室里;家驹和明祖穿着坎肩;准备打台球。那两个洋小姐在一旁侍候着。一个穿红坎肩的侍者端来玻璃瓶的崂山矿泉水。明祖坐在沙发上;拿过一瓶;脑子里在琢磨事。家驹的眼乱转。
明祖说;";家驹;我怎么自从出了青岛;心里就觉得不踏实呢?";
家驹手捋着球杆:";你和寿亭一样;干买卖干上了瘾;乍一闲下来适应不了。我就没事儿。前人曾说'偷得浮生半日闲';明祖;这人哪;没有吃不了的苦;倒有亨不了的福。有什么不踏实的!";
明祖想想:";这崂山离着青岛百十里地;要是厂里出点什么事儿;往回走都来不及。";
家驹故作镇静地笑笑:";咱不是有汽车嘛!寿亭为了让咱玩好;回周村都没让车送。其实开汽车回周村比坐火车慢多了;那路也太难走。";
";寿亭真回了周村?";
";明天早上的火车;可能票都买了。";家驹说着瞟了明祖一眼;";寿亭还说;你给他出的主意真挺好。说实在的;明祖;这滕井;我那里也好;你那里也好;咱都得罪不起呀!要是和他反了目;结下仇;咱这厂还开吗?上哪里去弄布?上海?光那运费咱也出不起。可是咱都躲出来了;他找不着咱;也省得他日后记恨咱们。其实我不用躲出来;滕井知道我管不了事;可是寿亭说;狗急了跳墙;他怕滕井逼我;所以让我也出来了。";
明祖站起来:";我说;家驹;这不是寿亭的什么计吧?不会把我支出来;独吞那船布吧?";
家驹不以为然:";说真的;明祖;我们还真想吞。可是吞了之后麻烦太多;一是没有那么多现钱;再者这一万五千件放在哪里?让学生给烧了那就全完了。寿亭本想联合你干这事;他怕你怀疑他;也就算了。";
";我也这么想;主要是没处放。至于钱;还好办一点。";
家驹接着说:";咱不说那些烦心事;什么日本布;咱现在的买卖挺好;没必要冒那样的险。明祖;为了当初那件事;寿亭一直觉得欠你个情。这些年;寿亭总算把事搁在心上;说当初太急;伤了你那么一下子;欠着你个情。他总想找机会还上那个情。";
";嗯;这话寿亭也亲自对我说过。没事;思雅明天就回来了;我不在;她会处理的。来;咱开始?";
家驹总算找到了话头;他边向球桌边走;边说:";明祖;贾小姐嫁给那诗人也两三年了;怎么也不生个孩子呢?那个诗人叫什么名字来?";
";叫他娘的'沙漠的月亮';这是什么烂名字!";
";我说;他不管你和贾小姐的事儿?";
";什么?一分钱不挣还有脾气?还反了他呢!";明祖说着把球打出去;两个洋妞拍手叫好;明祖拉过一个来亲着。家驹趁机说:";我先出去方便方便。";家驹出来了。
小丁在院子里擦车;见家驹出来忙站起来:";东家。";
家驹低声说:";把汽车的电源线拨下来;假装车坏了;修不好。孙明祖厂里没汽车;就是有;他也不懂。";
小丁问:";为什么?";
家驹把眼一瞪:";买卖!";
6。时光飞逝滕井空感慨;琴心剑胆
下午东亚商社里;滕井拿过那张写有";40";字样的纸;看着;自嘲地笑笑;无可奈何。然后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着。然后随手按铃叫人。
三木来了:";社长;有什么吩咐?";
滕井伸手让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把那张纸递过来:";按这上面写的准备礼品。陈寿亭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行先给他点饵料。";
三木看看纸上的内容:";社长;他厂里的人说得很清楚;到他家喝茶叙旧都没有问题;只是不谈布的事。";
滕井笑了:";这是中国式的狡猾。如果不谈布的事;他根本不会让我去他家。三木君;你等着明天卸船吧。哈哈。。。";
三木信服地点头。
滕井说:";三木君;我们这次赔是赔定了;只是多少的问题。陈寿亭已经严阵以待。我怀疑孙明祖失踪;就是陈寿亭捣的鬼。只是陈寿亭目前不愿与我们纵深合作;否则;青岛的染厂全得倒闭。";
";噢?他有这么精明?";
";比你想的还要精明。今天我们可能把布卖出去;但价格不会高出三十元;姓陈的一定会往绝路上逼我们。再者;这个人对帝国有偏见。你想想;他每次见我们;总是说些让我们不舒服的话。他和我们交易;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国布太差;他没有别的选择。对我们;他还算客气;对德要人;他直接不留面子。国家太弱;个人太强;这样会吃亏的。";
三木点头:";我们已经控制了青岛的染织业;社长;下一步我们是不是把价格提一点;把我们的损失找回来?";
";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上海的纺织业发展很快。现在不是提价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不让上海布进来;这是主要的。我们总卖坯布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我想下一步;在青岛收购染厂;向*工业的深处挺进。如果我们手里有几个染厂;我们的处境就会完全改变。三木君;你可以想一下;他们厂里的布是高价购入的;是我们加过利润的;而我们自己染厂里的布却是低价的;是没有加过利润的。只这一项优势就相当明显。加上我们还有政府津贴做后盾。我们要渐渐让他们感到无利可图;甚至有可能染得越多;赔得越多。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染厂就会被迫与我们合作;包括陈寿亭。正像你说的;我们身后有帝国的精税军队。我一想起这些;心里就宽松了许多。";
三木很佩服;佩服完了出去了。滕井站起来;回身看着墙上的字";琴心剑胆";;慢慢地笑开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7。茶水摊前登标做探子;美人归来
元亨染厂对面是个小茶水摊;登标坐在那里喝茶;两眼盯着元亨染厂。卖茶的中年汉子说:";先生;你从晌午就在这里喝;撒尿也回头看着染厂;这是为什么?";
登标笑笑:";为了让你挣钱。怎么着?";
汉子笑笑:";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大华染厂派来的;对不?";
登标一惊:";你怎么知道?";
汉子说:";前年夏天;就是你;坐在这里数元亨从厂里运出去多少布。你还拿着小口袋;元亨出来一件布;你就往小口袋里放一个小石子。我记得清清的;对不?";
登标笑了:";记性不错;是我。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是想问问你;你数元亨的布干什么?";
登标一笑:";这叫知己知彼;我们得知道他有多大的产量。我相当于书里说的那探子。不是自己人;掌柜的不让你来干这个。";
";那你为什么今天不数叱?";
登标正想回答;就见一辆小洋车拉着贾小姐回来了。登标猛然站起;扔下几个小钱;匆匆走去。
卖茶汉子拿着钱自语道:";这干买卖还得用探子?";
贾小姐推明祖办公室的门;门锁着;她就敲门。这时刘先生出来了;手里拿着钥匙:";贾小姐不是说明天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