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可就等得没边儿没沿了。
原来,郭越的单位是市属的单位,搬到黄花湖来之后,报警是由黄花镇管。这黄花镇接到报警,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首先是黄花湖边上的这块地历史特殊,很多事情不好处理。其次这块地是市里头直接征的,跟黄花镇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现场就一张横幅,两堆农肥,又没抓住人,出警也没意思。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不来了。
市里那头一来是一级压一级,一层层汇报上去都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哪能那么快就有反应?二来是山高皇帝远,这些农民闹事也不在市区内,市民又不知情,新闻媒体不会报导,影响不大。于是层层领导都是想着下面的人自己解决,干脆也没人管了。
所以堵住郭越单位前后门口那两堆粪山,直堆到太阳西斜,也没有动静,就好像横下心来要给郭越他们单位站岗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女散户(38)
郑凤阁也是被弄得没有办法,才不得不给书记打报告,说让单位出钱,在附近农民那里雇几辆车把那些农肥拉走。书记一听说要单位出钱,还犹犹豫豫地不太愿意。郑凤阁心想:你不愿意,我还更不愿意呢。
郑凤阁心里头明镜似的,那些粪肥就是那些农民搞的鬼。所谓雇车,不过花钱请那些人把自己拉来的东西再拉回去,实际上就算是闹事儿的奖赏。
但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郑凤阁就联系些本地的临时工,再让他们去联系当地的农民,然后农民漫天要价,郑凤阁就地还钱,这件事情轰轰烈烈地就这么过去了。但是郑凤阁心里头也明白,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那些农民就像牛尾蝇一样,哄是哄不走的。一旦尝到了甜头,下回还得来。
这头郭越含羞带臊地回了生产科,大伙又去聊别的去了。无非谁家孩子学习好坏、哪个电视剧是怎么演的、什么毛线衣又是什么针法,也没有人搭理她。白丽娜正眉飞色舞地聊着一部韩国的电视剧,看到郭越进来也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宣告剧情去了。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张东旭回来了,说牛舍那些人看这么久都不开门,都回去了。眼看着今天生产不成,他跟书记打过报告了,今天就休息了,周日加班。
女人们一听说周日要加班,都纷纷埋怨着,也就散了。
郭越早就在那儿坐不住,一听说休息,一溜烟儿地跑回打字室去了,她心里头还惦记着“那谁”给她一天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给“他”做徒弟的事儿。
实际上郭越也不知道“那谁”是“他”还是“她”。
郭越属于很矜持的那种人。也可能是因为对自己容貌自负,郭越跟人在网上接触从来都不肯视频的,甚至连语音聊天也不用。她总有个想法,就是要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隐藏起来,好像生怕别人一旦把网上的她和现实中的她联系起来,就会天塌地陷似的。
“那谁”跟郭越也很相似。两个人在网上结识了几个月,聊天的时候只是打字。“那谁”从来不要求视频,也不要求语音,更从来不问“你是男是女”、“今年多大了”、“哪儿人啊”这类屁话。
郭越凭直觉把“那谁”当成男人,“那谁”也好像凭直觉叫郭越“女人”。
所以郭越也不是完全因为“那谁”股票做得好,才对他另眼相看的。郭越之所以特别看重他,还因为郭越觉得“那谁”是跟自己是同类的人。
“师傅!师傅!”郭越笑嘻嘻地在对话框里写道。终于摆脱了生产科的那些女人,郭越的心情比较舒畅。
“猴哥儿,别叫了,你师傅跟蜘蛛精喝喜酒去了。”
郭越知道“那谁”在跟她开玩笑,于是故意问道:“那你是谁啊?”
“我是你师母啊!”
“那你是蜘蛛精?”
“然也,不然怎么会上网!”“那谁”好像心情也很愉快,继续调侃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女散户(39)
“那师母,我师傅不在,谁给我上课?”郭越也跟着他调侃。
“你师傅那点儿功夫你师母都会,师母教你。”
“好啊,师母,我们今天第一课上什么?”
“卖股票。”
“卖?还是买?!”
“卖。我要你明天把手上所有的股票都卖了,包括杭萧钢材。”
“全部卖掉?师傅,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会卖,怎么会买?明天开盘价,全部出掉。师傅不拿股票开玩笑。”
“真的要卖?”郭越又开始蒙了。
“你听不听话?”
郭越犹豫了一下:“听。”
“敢不敢骗师傅?”
“不敢。”
“好。下课。明天等你消息。”
“这就下课了啊!!!!”郭越打出一串惊叹号,这第一课也太别开生面了。
QQ那头已经没有反应。“那谁”又走了。
第八章 卖了之后是休息
“郭越姐!”
郭越一推开宿舍的门,吓了一大跳。只见自己房间里头,单位给配的电脑桌和储物柜都不见了,自己的床边又多了一张床,床上还放着一条都跟人差不多大的绒毛狗。自己床头柜上四四方方的小闹钟也不见了,换成了一个肚子上镶着闹钟的中国娃娃。晓燕正站在一边,拎着几件衣服往自己的衣柜里头挂。
晓燕扭头看到郭越进来,甜甜地一笑,向郭越打了声招呼。
“那谁”给郭越上的第一课就是“卖股票”三个字,把郭越弄得满头雾水。她想既然已经认了“那谁”做师傅,也说过要听话、不骗他,卖就卖了吧。总而言之,这第一课的作业谁都会做。于是郭越也不多想,把昨天看了一半的电子书又翻出来,囫囵吞枣地继续往下看,直看到肚子饿了,才收拾东西回宿舍去了。可是没想到,刚离开半天,“江山”就被别人占去了半壁。
“晓燕,你怎么回事!”郭越很气愤,这个晓燕怎么自作主张把“家”搬来了。
晓燕转过身来,把手里拿着的一条裙子举在胸前比画了比画,叹口气说:“去年才买的,今年就不能穿了。”
郭越把两手抱在胸前,说:“谁让你搬来的?”
她的意思是说,你跟我打过招呼了么,你就往我房间里头搬?
哪成想,晓燕在那儿无辜地睁大眼睛:“我跟孙姐说过了,孙姐让我搬的。”
合着她还有理了!
晓燕把手里拿的那条裙子挂进了郭越的衣柜,“呯”地一声把柜门关上,摆出一副挺大方的模样:“郭越姐,这条裙子给你穿吧。等我以后瘦了,咱俩的衣服换着穿。”
郭越被她气得没话说。你说这个晓燕,说她自私吧,挺漂亮一条裙子没怎么上过身她都舍得给郭越穿。你说她不自私吧,她连招呼都不打就闯人家的空门。
“你们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
“郭越姐,”晓燕委屈地说,“人家和孙姐等你半天了,你也不回来。我俩寻思你别再半夜回来,到时候再搬,乒乒乓乓地影响人家休息。”
“你哪来的钥匙?”
“孙姐给我的。我说我要搬过来跟你作伴儿,她就把钥匙给我了。”
“你说搬她就让你搬啊?”
“她还帮我搬呢。要不这么沉的一张床我自己能整进来?”
“我找她去!”
晓燕连忙上来拉住郭越:“郭越姐,你别生气。昨天晚上的警报你听见了?” 。。
女散户(40)
晓燕连忙上来拉住郭越:“郭越姐,你别生气。昨天晚上的警报你听见了?”
晓燕把脑袋都快凑到郭越脸上了,散落的头发弄得郭越的鼻子直痒痒。
“啊,听见了。”郭越一愣,“怎么了?”
晓燕又压低了声量:“郭越姐,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听见郑凤阁跟书记说……”
“说什么了?”郭越把晓燕往外推了推,让她站好。
晓燕一屁股坐在床上,抱住床上的大狗瘪了瘪嘴,眼圈儿都红了:“马兰沼的老犯跑出来啦!太吓人了。郭越姐,我都不想干了。”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郭越也吓了一跳。
“骗你干吗?书记不让郑凤阁往外说。怕咱单位这些女人知道了,不好好干活儿。”
“这个书记也真是的。”
郭越也一屁股坐在晓燕的床上,手托着腮帮子发起愁来。马兰沼关的都是重刑犯。强奸啊,杀人啊,这些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儿。单位还建在这么个荒郊野外的地方,要是半夜三更的时候,那些老犯突然闯进来可怎么办呢?!
郭越嘴里埋怨着书记,实际上她心里也明白,书记也没招儿。难道他还能拿个大喇叭满世界喊:马兰沼的老犯跑出来了,同志们赶快逃啊!
“郭越姐,你也别犯愁了,”晓燕倒反过来安慰郭越,“孙姐说了,咱单位就咱们两个小姑娘,住一起多个照应。孙姐还让我跟你说,以后早晨就在单位院子里头锻炼,别出去了。外面不太平。”
“你不是说书记不让往外传吗,孙姐咋知道的?”
“孙姐也没说她知道。不过我估计郑凤阁得跟她讲,她是管宿舍的,怎么也得注意着点儿。”
晓燕眨巴眨巴眼睛,又做出一副命运坎坷的表情:“郭越姐,你说郑凤阁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瞒着我们?”
“嗯。要不孙姐怎么说外头不太平?”
“她可能是指门口的那件事儿吧。”郭越想起来今天那座大粪山又是一阵恶心。
“不是。”晓燕把下巴靠在大狗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她才不在乎那个呢。我觉得她这样说,是因为司路雨……”
郭越连忙打断她:“你可别乱说。”
“我是说比如。”
“比如也不兴说。”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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