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度出现于秦、明时期的所谓“腹诽罪”,企图连人们心里最隐秘的东西都要去管,也只能作为特定阶段的产物而存在于封建一统的时期,早已化为了历史尘封,是不会在现代文明社会有立足之地的。
那么,行为的约束,或者换言之,法律的条文律法是否就能够解决你我面对的所有问题,当然不能,人的生命意义包括两个部分,外在的,也就是与他人的行为交流,可也还有更为重要的―――内在的,自我心灵的调适,这种意念、思想、心理世界的灵动范围恐怕就是法律所很难到达的了。
我们大致应该能认同这样的一个观点,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可以保证笃定无碍的在社会上正常生存,但是未必就会拥有一个内心平衡、人格达观、处世从容、人情练达的积极人生,这样讲并非是要否定法律的威力,实在是,法律有所能亦有所不能。换个角度,比如在对人体的保护方面,刑律的戒条可以抗拒对身体的侵害,但是,对于心理的打击和伤害、甚至摧残,往往有时就显得无能为力,于是就有这样的说法,打死人偿命,气死人不偿命。
因此,为了在人生旅途上,除了实现身体的完整、行为的安全,还要不被气死,愉悦雍容的去做成一些事情,特把我在旁观世事践行中感悟到的不甚高明的经验所得,以及过来智者的谆谆教诲,一并整理集结,聊奉薄仪。
人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世界观一旦定型,改变做事情的认为方式是很难的,然而不是也有“三思而后行”的说法吗?多想想也许不去做什么就能够避免错误,更何况我劝“七思而慎行”呢?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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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搭理鸟人(1)
写下这个题目,最先跳进脑子里的不是哪个鸟类,而是一把手枪,从7岁那年开始,时时提醒我在遇到莫测之人时要多加注意的一把子虚乌有的手枪。要洞悉鸟人之鸟,就必先从这把手枪讲起。那时我们家住单位的家属院,都是平房,公用一个水龙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每天中午,我和邻居家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都要在水龙头旁,进行着内容关于手枪的几乎千篇一律的如下对话:
“有一把枪,用黄油封住的。”
“嗯。”我敬畏地点头,表情严肃。
“到时候只能你一个人去,得换拖鞋。”
“嗯,我妹妹也想看看”我陪着小心,生怕得罪。
“行,可以让她管饭票。”
“就这个礼拜天吧,我爸爸要开会,正好咱们偷偷去。”我充满迫切。
“行,分配给你两把。”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差不多半年,一到礼拜天总是找不着他,下个星期就又开始重复。我和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孩子一样,对枪充满了崇拜,老想着能有一把真枪,这个男孩煞有介事的话让我相信,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秘密山洞,里面有用黄油封着的手枪,我可以分到一把,有时会是两把,山洞里有严格的管理,我妹妹可以去管饭票,我从来不敢多问这是个什么工作,只要带她去不碍事就行,我也从来不敢问这个男孩在里面是管什么的,有多高的职务,是师长还是旅长,我最关心我能不能拿到手枪,其实只一把就行。
然而我最终也没拿到枪,后来我们家搬到了别处,这种重复的对话才告结束。两年后我真的看到了手枪,不过不是分给我的,是我父亲的,那时全民皆兵,我当商业局长的父亲兼任武装部的民兵营长,分配到了一把二十响的驳壳枪,我诚惶诚恐地托起了卸下弹夹的铁家伙,琢磨上面的黄油是什么时候擦去的。
其实我应该明白,事实上在一个禁枪的国家,即使是文革年间,枪支也不是可以让一个7岁的小孩子随随便便分来分去的。我根本就不应该去相信一个连自己的吃喝都解决不完整的青皮顽童,怎么可能控制一个暗藏武器的神秘山洞呢?但是我当时的年龄加上幼稚的好奇心,注定我不能分辨其中的破绽,或许这个小男孩原本也是沉浸在虚幻的谎言编织中,仅仅是满足一种自我的陶醉,谁都没有过错,所以我也无须过多的责备自己,都归结于那段成长中的特殊时期吧,谁没有一点愚拙的童年经历呢?
但是,对那把手枪和那个神秘山洞的渴望整整牵扯了我一个学期的时间,占据了我钻进被窝等待入睡前的美妙遐想空间,最后的失望一度使我甚为低落。那把手枪以及那些对话的场景如影随形般地深嵌在了我的记忆里。
或许按照佛洛伊德们的所谓精神分析,可以由此推理出种种象征来,但在我的哲学符号里,“手枪”意味着一种不能去相信的东西,因为描绘“手枪”图景的人是鸟人。现在我终于从手枪过渡到了鸟人这个概念,关于这个不甚雅观的称谓经常会出现在骂人的语句中,我在此的使用不免也会包含有这样的嫌疑。但我既然把它作为一个立论的显性对象,自然不会是骂一骂这么简单,况且我写这本书的出发点并不是要剑拔弩张地与人对骂,我没想担当那种斗士般的角色,我只想借助这个形像感极强的称谓论述一种在法律之外有助于帮助我们避免犯错误的观点。
不要搭理鸟人(2)
之所以称之为鸟人,是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更贴切,无论从外形到内在。正史里是不会找到有关鸟人的考证的,《水浒》里鲁智深时时挂在嘴边的“贼厮鸟”已经多少含有了那么几分意味。我对鸟人的解释,是想用它来形象的描画一种在你的人生历程中,会不时跳出来干扰你、可能会使你徒费心力的一类角色,看起来也披挂了几片羽毛,土话讲,有点人五人六的模样,但是绝无振翅飞翔的可能,其做事的表现还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简单,是根本就没有成事的可能。鸟人可能不是坏蛋,但是绝不是好人,最起码不是能助你成功的人,这样的人总是向你描绘着仿佛触手可及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天边彩虹,会让你耗费很多的时间去消化他抛出的诱惑,而最终收获的是心理期待的摧毁。
因为那句话说得好“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倒可能是唐僧;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有可能是鸟人”,人在急切地想要获得某种东西的时候,当希冀瞬间实现某种本来遥不可及的欲望的时候,大凡都希望有天使幸福般地从天而降,往往就会区分不清在几根杂羽掩盖之下是否包藏着一颗莫测的内心。
我把鸟人又分为好鸟人、无趣鸟人和坏鸟人三种。像开始提到的我那位童年的伙伴,大抵可归入好鸟人之列,顶多会有点无趣的嫌疑,他不属于坏鸟人,而我们在人生旅途中最有可能遇到的也大多是这一类鸟人。这类鸟人的表现是,往往在自己都没有控制的资源上做理想文章,而按照他的描述去追求的结果,只能是白忙活一场。事后好鸟人可能也会做出很歉意的表达,而无趣鸟人则大多会拍拍翅膀,讪讪的蹒跚而去,如果被追得急了,反倒有可能把无趣的失落加倍的转移给你。
我的一位如今在传媒领域小有成就的朋友,听我道出鸟人理论的时候便甚为赞同,他说他有一段时间就是痛悔自己没有从我所描述的那种童年的手枪记忆中警醒,一次又一次的听信了好鸟人发出的海市蜃楼般的描画。
他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正赶上90年代初全民躁动的经商热,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般,莫名的兴奋着去谈论很多人这辈子都没看到过的诸如盘条、石油之类的物资,梦想着把这些东西倒来倒去,最后倒到手里赚一笔大钱。有一个他在健身房结识的朋友,有一天找到他,神秘地跟他说,有人从东北搞到了两列油罐车的计划内石油,只要能找到下家,就有10万块钱的赚头,只是时间上很紧,十天内必须出手。说实话,在当时双轨制的价格体系之下,确乎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现在事过二十年之后,都明白了这绝对不是这些刚出校门的愣头小子所能做到的,尤其是那么短的时间之内。
不过在当时,出于一夜致富的幻想,他却鬼迷心窍地相信了那个朋友的话,冒着刚到单位上班给领导留下坏印象的巨大危险,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揣上第一个月的工资,和朋友一起去寻找所能想到的不多的社会关系,结果一身臭汗的在味道复杂的长途汽车和昏暗潮湿的地下旅馆折腾了一个礼拜,陪着笑脸用刚步入社会还很不熟练的客套去和人讲他们有两列油罐车的计划内石油,期待对方爽快的答应,他们的十万块钱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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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搭理鸟人(3)
这样的发财美梦十天后以铩羽而归宣告正式破灭,他又灰头土脸的回到单位继续朝九晚五,因为在他们游说的过程中,才渐渐感觉到倒腾石油所涉及的环节绝不是一买一卖赚个差价那么简单,最大的问题是,他的这位朋友根本就不能控制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石油车皮计划,十天转瞬即过,岂是两个毛头小子能完成的交易。只是理论上存在那么一种可能,他们就天真的认为撬起地球就差一根杠杆了,而忽略了即使连发现这一命题的阿基米德都承认,时间和距离注定了用杠杆撬动地球只是一个美丽神话而已。
他给我讲这段经历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猛然跳出了7岁那年在水龙头旁边关于手枪的对话,我突然感悟他也是又一次陷入了手枪密局,做局者是他的那位可能没有恶意的朋友,而入局者是他自己。
他说,自己没有怪罪这位朋友,这以后依然保持着联系,只是自己对他的话多了几分谨慎,在后来的几年中,他又提起过像每台便宜5000块钱的办公电脑、从出国人员手上搞到的免税的桑塔纳轿车等等,只要找到单位接收就能挣钱,自己也只是姑妄听之,却不再投入时间和精力去做无谓的奔波了。直到最近,这位朋友还在向他传送着有每平米比市场价低几千块钱的抵帐过来的别墅,他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