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是一只公鸡,每天伸长脖子叫唤,‘叽咯——咯——’,招人嫌。经常有人骂它说:‘小心我剁了你的脖子,腌鸡脖吃!’所以,鸡说:‘我也要改个名字。你们知道吗?我最崇拜蛤蟆了,它的脑袋和脖子长在一起,我要是也把脖子和脑袋长在一起,不就没人吃鸡脖了吗?所以,我就叫蛤蟆脖吧。’鸭说:‘提到崇拜,我的崇拜对象是蚊子。蚊子的牙齿可厉害了,能一口刺破人的皮肤,喝那新鲜富有营养的血液。而我呢,一只牙齿都没有,吃东西就会生吞活剥,没法儿细品慢尝。所以,我就改名叫蚊牙——蚊的牙。’最后,该狗说话了。狗是一个笨家伙,虽然会咬人,却没有一点脑子。这时,狗吭哧了半天,说:‘要说崇拜谁,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干脆就从你们的新名字中各取一字,就叫鱼脖牙(余百牙)吧。”
讲完了,我不说话,等余百牙的反应。余百牙忽然明白过来,“噗哧”一声,把满嘴的零食喷了出去,然后晃着身子大笑,一边笑一边捶我的背。“老歪,你真讨厌!你敢骂我,我饶不了你!”我也嘿嘿地笑,说:“跟你逗着玩呢,不说不笑不热闹。”
余百牙收起笑容说:“老歪,快到点了,你准备准备去干活儿吧?”
我说:“还不到点儿呢。我再讲一个故事,是思考型的,让你长知识。”
“长不长?”余百牙问。
“不长,几分钟就完了。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去上班,在路上遇到一条狗,这条狗拦住了他的去路,还想咬他一口。这个人别无选择,只有奋起反击。反击的结果有几种?你想想答案。”
余百牙想了想,摇摇头说:“想不出来。”
“当然是三种了。假如这个人是你,你遇到了那条凶恶的狗,被迫与它搏斗。那么你们搏斗的结果有三种。第一种结果,是你打赢了那条狗,把狗打得落荒而逃,你胜利了;第二种结果,你打不赢那条狗,被狗咬了一口,你失败了;第三种结果,你和那条狗打平手了,双方势均力敌,不分胜负,你和了。是不是三种?”
“是三种。”余百牙点点头。
“那么,这三种结果说明了什么情况呢?”我问。
“不知道。”余百牙摇摇头。
“那我告诉你,第一种结果,你赢了,当然说明你比狗还厉害;第二种结果,你失败了,那就说明你不如狗;第三种结果,你和了,只能说明你跟狗一样。”
“你又骂我!”余百牙跳起来,一边按住我的肩膀,要把我扳倒,一边哈哈大笑。我也嘻嘻地笑,假装被她扳倒了。两人闹了半天,直到余百牙“呀”地一声,说时间早过了,我们这才重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按着事先安排的样子,回到工地去,继续绑扎钢筋。
第六章 除内奸
第六章 除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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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拉开木板门,一个人踉跄一下就栽到我身上,竟是余百牙。余百牙说:“妈呀,吓死我了!王老歪,原来你的故事都是他们编出来的。”我“嘘”了一声,朝余百牙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说:“二老板,莫不是又来处罚我吧?”余百牙也挺“配合”,转眼就阴阳怪气地说:“处罚不处罚,今天是余老板说的算!余老板叫你呢,请吧!”
我走出门外,小声问:“真是余老板叫我吗?”
余百牙说:“不是我哥叫你,但比叫你还吓人。刚才,我哥的脸色可难看啦。”
我故意问:“难道是咱俩的关系露馅了?”
余百牙摇摇头,说:“咱俩的关系,跟我哥有什么关系?不是咱俩的事,是我带班的事。刚才,我哥把我叫去,问我管的人怎么样,我说挺好呀。我哥一听,把脸一沉,痛骂了我一顿,说我明明管理不严,为什么还要说挺好?怎么连亲妹妹都靠不住?”
我听了,也感到脸色一沉,急忙问道:“难道余老板偷偷发现了我俩的秘密?妈也,要是这样,可就完啦!”
余百牙说:“不是发现我俩的那事儿,也不是我哥亲眼看见的。听他的意思,是有人向他反映什么了。我哥说,最近民工们干活儿爱偷懒,不是坐下来休息,就是在一起说说笑笑。这些狡猾的民工,肯定是在我俩不在现场时偷懒了。”
“看来,真是我们内部出现内奸了!”我气不忿儿说,“妈呀,这个内奸太可怕了,他无中生有,造谣诬蔑!这些日子在你的指挥下,除了我,哪个民工敢偷懒?这都是明摆的事实!他这样信口雌黄,分明是背后捣你的鬼,想把赶下台,自己好当二老板。”
“他为什么要赶我走?”余百牙紧张起来。
“这还不明白?平时你管理得太严格了,他就心怀不满,想找荐子害你,自己取而代之。”
“他敢?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来当这个二老板!”余百牙怒道。
“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咬着牙说,“百牙妹,你觉得,这个卑鄙的家伙会是谁呢?”
“不知道。不过,有个人值得怀疑。”余百牙说。
“谁?”
“满头黄!”
满头黄是另一个小组的民工,也是余百眼儿手下,平时与我们交往少。这人长一头黄灿灿的头发,天生的,像个街头小混混。工作时,他不言不语,一开口就是唱,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怨言,样子倒也安分守己。我问:“你为什么要怀疑他呢?”
“我原来不认识满头黄。自从我来这儿后,我就发现他经常偷看我,不是盯着我的前面,就是盯着我的后面,眼睛都直了。更可恶的是,有一天,他站在楼上扎钢筋,竟敢偷看我进厕所。这厕所你知道,正在楼下,简易无顶,人站在楼上,厕所里面的一草一物都能看见。我解开裤子蹲下来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什么感应,一抬头才发现他正在往我这里偷看,眼睛一眨都不眨。我气愤极了,朝他狠狠啐了他一口。他这才舔舔舌头,不再看了。这个可恶的家伙,要是从前,我真想敲诈他一下,把他的钱诈干净。”
“我看也是他!”我咬咬牙说,“这就对了,他看你长得漂亮,就想打你的主意;没打成,便恶人先告状,在余老板那里给你穿小鞋,然后给你施加压力,逼你就范。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
“他要真敢这样,我也不是吃素的尼姑,我会让他见见血的颜色。”余百牙说。
“交给我吧。等我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再收拾他。”
此后,我便注意上了这个满头黄。
我猜测,是满头黄看上了余百牙,但余百牙又不待见他,于是便千方百计地讨好余百眼儿,想从老板那里获得支持;一旦余老板欣赏他,这事儿没准还有几分希望。——这大概就是他的思路。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我把自己变成了“业余侦探”,悄悄盯着他。
白天,满头黄干活儿特别卖力,大家偷偷休息,他从不休息,宁愿累得直不起腰、走不动路;也不大和人说笑,更不参与对老板的非议。相反,吃了晚饭,一个人悄悄溜出宿舍,趁左右无人,一头钻进余百眼儿的单房,递上好烟,套起近乎来。他把民工们当日的一举一动全报告上去,一个不拉。很快,余百眼儿便走出自己的宿舍,来到工棚里,把民工们吼到一起,指着我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把谁谁说了他的坏话,谁谁偷懒过全部抖落出来,然后拿着小本本,依情节扣钱,全记在小本本上。
“你们以为我不在工地,就什么也不知道是吗?”余百眼儿冷笑道,“告诉你们,我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什么都瞒不过我。让你们去作孽吧,看看到底谁吃亏!”
又骂:“你们以为余百牙是女孩,就以为好欺骗是吗?告诉你们,不指望她,我照样看得清你们的一举一动!”
民工们吓出一身冷汗,彼此面面相觑,就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大家连追究“工贼”的话都不敢提,也不敢骂人,害怕连这件事也被人告发了。从此,大家在工地里都不敢再偷懒了,也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说漏了嘴传到余百眼儿耳朵里。除了拼命地干,别无选择。
我被余百牙“罚”去扛钢筋的事,也让余百眼儿知道了。但因为已经受了“处罚”,且不在满头黄视线内,详情不为他所掌握,所以只挨了一通骂,就既往不咎了。
不管怎么说,必须把满头黄赶走!用一句文词说,就是“庆父不死,鲁患难已”。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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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黄果然是在打余百牙的主意。
第二天晚上,我看见他溜进余百眼儿的宿舍后,又跟了过去,贴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满头黄说了一遍工地上的事儿,余百眼儿便欣赏起来,夸奖满头黄说说:“满头黄,你比余百牙还中用,我心里有数。你好好干,百牙毕竟是女孩,带班差点儿,我正想物色一个班长,把她替换下来。条件是这人又能干活儿又能替我监视民工,免得我自己亲自督阵。我看你最符合条件,等两天,我就正式任命你。”
满头黄一听,突然跪在余百眼儿面前,说:“余老板,当不当班长无所谓,我只求你为我保大媒。”
“你看上哪个做饭的女孩了?我一定尽力促成。”余百牙问。
“不,做饭的我一个也看不上。我请余老板把百牙妹妹许给我,只要成了这件事,我上刀山入火海地跟着你干。”
余百眼儿一听哈哈大笑,然后说:“满头黄,你傻呢!让你当班长,就说明我想把妹妹嫁给你。班长的位子我不留给心腹人,还能留给别人呀。”
“多谢百眼儿哥!”满头黄大喜过望,连忙磕了个响头。
“不过呢,你也不能高兴得太早了。你要是喜欢了别人,我敢给你打保票,只有百牙我打不了保票。因为百牙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脾气也倔,如果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