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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石上了车,沉默着,他看看窗外,远处西山的轮廓有些暗淡的红,路上车已经很多了。他想起了台湾管这叫游车河。他们的车也随着所有的人缓慢地开着,小高没有问他,只是朝东二环走去。上了二环,小高看看他。冯石仍然低头沉思。小高说:加油站已经不让加油了。说我们欠了他们十多万块钱。 这时,车上的电话响起来,冯石一听,是姜青。
福布斯咒语 第九章(12)
姜青说我在家。你呢?
冯石说:我在工作
姜青笑了。冯石说:你笑什么?
姜青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想你。
冯石:你作风不好呀,有老公还想别人。
姜青说:我最近也老是想这个问题,我在想我是不是一个缺少贞洁观的女人。
冯石说:我现在有时觉得邦德跟我的亲人一样。
姜青突然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晚点再跟你打电话。
冯石让小高回酒店,他的内心突然有些失落,他本来出去想干什么?没有目的。他朝东边走,是不是想去找姜青,如果她的德国白人在家呢?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么冒失。
又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孩儿,荷尔蒙过剩,在回到酒店下边时,他对自己说。
当车停在酒店门口,冯石正要下来时,他看见了从里边出来的徐绅。徐绅的脸很红,像是画了妆一样,有着无限的青春意义。
徐绅也看见了冯石。走过来,说:叔叔,冯总。
冯石说:找我的?
徐绅含糊地摇头,眼光有点闪烁,说:有别的事情。
说着,徐绅匆匆忙忙地走了。冯石望着徐绅的背影,想起了徐行长,想起了周冰雪行长,想起了许多银行的行长。他穿过大堂,正要进电梯,从电梯里边出来个人,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冯石一看,是周冰雪。
冯石说:来找我?
周冰雪说:来开个会。这个酒店真烂。我在英国的时候,住过温莎公爵酒店,中国跟他们比相差最少一百年。说着,周冰雪快步朝外边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对冯石说:你们说的那小说我看了,有点意思。哪天聊聊。
冯石看着周冰雪快步如飞地出了酒店大门之后,才进了电梯,他突然感觉徐绅和周冰雪都在这儿,是不是他们幽会了?他给关树打了电话,竟然不接。
冯石摇头。
冯石路过商务酒廊门口时,服务员小崔站在门口,对他挤眼,示意他里边有来要债的人。冯石只好朝回走,又进了电梯,到了一楼大堂,想了想,进了咖啡厅。
他坐在18号台,看着灯光,听着音乐,这音乐他听了无数次了。这咖啡厅里似乎只有这一张盘,几年如一日,反复地放着,就跟冯石的日子一样,也是几年不变,借钱,躲债,他究竟哪儿错了。很多人都批评他不善于经营。真的是他不善于经营吗?
所有的事情他都反复地研讨,请来了各路专家,比如买酒店,买写字楼,买土地……每一件事都是经过调研,认证的,可是,都出问题,是我的运气不好吗?冯石内心有些灰暗。
他要了一壹红茶,喝着,然后对身边的侍者说:能不能把这曲子换了。
侍者跟他已经很熟悉了,说:好的。
过了一会儿,侍者回来,说:对不起,冯石,我们这儿就这一张盘。
冯石笑了,说:加点水。
就在那时,电话响了,冯石一看,又是姜青。
姜青说:你能上我这儿来吗?
冯石一楞:不好吧……
姜青:今天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电话断了,冯石内心突然有了艳阳天,色彩绚丽起来。
他没有叫司机,只是在门口打了车,然后朝东驶去。在进入那个小区大门时,冯石有些紧张,万一碰上了邦德呢?其实,他跟这个白人德国佬从没有见过面,只是从他的鞋上能感觉到德人人的人种特点。
冯石正要进小区大门,被保安拦住了。问他去几号楼。
冯石忘了几号楼,他说不清楚。保安不让进。冯石只好给姜青打电话,让她下来接自己。姜青让他把手机给保安,她跟保安说了几句,冯石这才进去。。 最好的txt下载网
福布斯咒语 第九章(13)
冯石检讨自己为什么内心惶惶时,发现自己还是有那种偷情的兴奋。
偷情为什么会兴奋?酒店那么多房间,北京处处是房间,为什么自己非要来这儿?是为了那种兴奋吗?而且,姜青是为什么?她分明可能去我那儿,没有任何紧张感,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想让自己上这儿来?
他沿着小路朝里走,到了果皮筒边上,他再次把口香糖丢了进去,然后下意识地朝十八层上的玻璃看了看,尽管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他还是感觉到姜青正在看着自己。
进电梯时,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发现自己显得很苍老,似乎跟本不应该偷情了。
出了电梯时,他在过道里闻到了一股咖喱味,很香,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吃晚饭,有些饿了。
他轻轻敲门,门没关,他轻轻推开,一只腿进去,另一只腿在外边,恐惧让他有那种随时想朝外跑的感觉。在里边的一条腿叫*,在外边的一条腿叫逃跑。*逃跑,有这样一本书吗?如果有自己一定看过,只是忘了,如果没有,那我今后闲下来,一定要写出来。要去美国的迈阿密去写。冯石想到了美国的海滩时,突然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就像是充满了母亲气息的太阳真的照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他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也终于搬进了门内。他的动作有些夸张,他是希望让姜青看的,可是姜青根本没有看他。他也看不见姜青,只有那套德国造的小音响让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冯石知道,如果女人做了这种安排,那一定是很安全的。可是,女人也有傻的时候。而且,她们一旦傻起来,就没有个边呀。
冯石小心地走了进去,那时客厅,他朝里看着,没有看见姜青,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他朝里边走了几步,进了内室之后,才看见姜青穿着裙子,正在镜子对面看着自己。
上回来,好像还没有这面镜子,这说明他们俩还往这个家里买新东西,过得不错嘛。哪里有什么姜青说的那些个痛苦?唉,女人的痛苦。
姜青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她似乎还画有淡妆,有些像是马上要出嫁的新娘子。
冯石说:这么漂亮,要嫁给谁了?
姜青说:嫁给英国首相。
这时,座机响了,姜青看看他,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就去接了电话。
姜青还是用英语,她说:我在家呀。我当然在家。我不喜欢出去。
冯石感觉有些无聊,就以极轻的脚步朝那镜子走去,他听着姜青说英语,然后在镜子里看自己:一个中年人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个中年人了,衣着得体,甚至有几分奢华。脸部削瘦,苍白还有点泛青,略略有点浮肿,眼睛里边还残留着野心。就是这点野心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残留的那点青春活力,就像春天的树上残留的那几朵最后的桃花。他对自己还挺满意,不能过于强求了,四十岁的男人当然不能跟二十七八岁比。一个男人二十七八岁的野心是激动而优美的,而四十岁呢,是挣扎的,甚至于是狰狞的。
冯石开始对着镜子里的男人微笑,就好像他们是初次见面,就好像镜子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贵,可以让银行的人给他钱,要多少给多少。
姜青打电话时显得很欢快,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就这样说了大约有十分种,姜青放下了电话。
冯石走过去,搂着她,在她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说:德国首相吧。
福布斯咒语 第九章(14)
姜青有些不解地:什么德国首相?
冯石:你不是说你要嫁英国首相吗?嗯,好香,你换香水了?
姜青说:你猜,是什么牌子?
冯石突然感觉疲倦了,他看着姜青,说:我累了,想躺一会儿。我现在就能躺在这张床上吗?说着,他像被砍伐的树那样,倒在了床上。
然后,冯石说:你让我上这儿来,就是为了他打电话时,你在家,对吗?
姜青上前,伏身爬在了他的身上,冯石看着她,她也看着冯石。她说:你猜,我让你来干什么?
冯石:操你。
冯石也意识到自己口气里有种挺硬的成份。
姜青摇头,说:不是。不仅仅是。
冯石:他呢?又出差了?回德国了?
姜青:他去深圳了。
冯石:万一他现在回来了,进来了呢?
姜青:不会的,我们不是刚通了电话吗?
冯石说:我有一次晚点,从深圳回来,坐上飞机时,已经半夜一点了。
姜青说: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咱们,让他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冯石放松了,他闭上了眼睛,说:你们的过道里全是咖喱味,挺香的。
姜青说:对面住着巴基斯坦人,他们家那女的可能干了,天天做好吃的。
冯石说:是呀,找个好女人是一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姜青:得了吧,是谁说的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以后,就把任何女人都从床上踢下来?
冯石笑了,说:我有些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说着冯石起身,又回到了客厅。
姜青跟着他一起走过来;你真还没吃东西?
冯石:没有。
姜青:我是自己出去吃了点东西。
冯石再次注意到,姜青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把吃饭非要说成是吃东西的女人。
他说:你为什么非要把吃钣说成是吃东西呢?
姜青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可笑的问题,她感觉实在无聊,就从桌上随手拿了包饼干递给冯石,然后重新坐下,显得挺轻松地说:
还记得我们过圣诞的那个晚上吗?那天出门前,我犹豫着喷什么牌子的香水,我先是洒了点Christian Dior ,然后,又改变了主意,我又拿起了夏奈尔的瓶子,在仓促中她喷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