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命在康和银行这个名字前面是那么没有意义没有价值吗。”州波这么说着,想问问明石。她想让他看看这个无能的行长净会虚张声势的笑脸,追问答案。这样,州波自己不就可能从无可救药的迷途中抽身了吗。
“无法原谅啊,绝对不可原谅。”州波脱口而出,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那种银行最好倒闭。康和的名字不消失就行呀?是啊,无论如何都想要让这样的银行存续下去,就将滋生出种种罪恶。为什么要这么勉强,重建一个正在崩溃的东西。假如继续这么勉强生存,就不再只是失去存在的意义了。过分弄虚作假只会酿成更大的悲剧。那么,不如索性鼓起勇气,整垮康和银行才好呢。”州波忍无可忍地想着,叫出声来。倘若明石在哪儿听着,就希望他仔细听听这呐喊,“喂,明石君,是吧?”
州波不由得仰望空中,想向谁确认自己没有错。她希望得到谁的首肯,说“那是正确的”。她希望能让自己宽心,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说“州波所选择的这个手段,是仅有的独一无二的”。
这样的话,就义无反顾毫不踌躇,就不感到良心的苛责,州波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放手一搏。不用瞻前顾后,更不用后悔,可以满怀自信地迈出步伐。
然而,州波得自己作出决断。没有谁能给她什么答案,连咨询的对象都没有。
后背感觉到寒意。无论怎么调节空气调节器,寒气都从体内冒出来。州波自个儿抱着自己的双肩,埋下头来。
哪怕没有任何同伴,也已经无法从这儿返回了。州波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抱住微微颤抖的身体,拼命地忍着想要朝肉眼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大声叫出来的冲动。
3
皇宫就近在眼前的梅森&;#8226;图拉斯特银行大楼,这个春天才刚刚完成大规模的翻修。顺路来到这十八楼修葺一新的交易大厅的东山理一郎,朝整齐地排列着写字台的宽敞的大厅里头看了看,慰劳似地跟岸本和生打了个招呼:
“依旧是干得很晚呀。”
岸本是他的部下,负责金融衍生产品的交易商。跟西蒙&;#8226;格雷正谈得入神吧,好不容易才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噢,是东山君,还在吗?”
岸本抬起头也顺便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了。想想这阵子已连续三个多月,几乎到深夜都不能回家。
“岸本的老婆作为美国女人真是难得的温顺,太好了,不过老是这样一直都不着家的话,过些日子可能会离婚哩。”东山说道,那口气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正经的。
东山理一郎的职务是统揽梅森&;#8226;图拉斯特银行的亚洲及大洋洲地区的远东区域主管,东京分行自不待言,还是包括香港、新加坡、台北、悉尼等各分行的总负责人。半年前,他从美资的大型证券公司将岸本和生挖了过来,任命其担任子公司梅森&;#8226;图拉斯特亚洲证券的东京分公司经理,在业界内引起哗然。
泡沫经济破裂后,紧接着便迎来了股票市场漫长的低迷期,许多外资证券子公司相继陷入业绩不振的困境,万般无奈被迫撤退。然而,从这么苦难的年代幸存下来,现在仍有相当业绩并迎来了创立十周年的梅森&;#8226;图拉斯特亚洲证券东京分公司经理这个职务,对岸本来说当然是非常有魅力的。
不过,比这更能叫他下决心跳槽的重要原因还有,东山和岸本同为东京大学同学,是比他高两届的前辈,毕业后都一度就职于日本的银行,并有从那儿跳槽到外资金融机构的相似经历,颇有惺惺相惜之慨。
同在城市银行工作过,同有跳槽经验的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理解,这也是从初次见面时开始便缩小了双方距离的重要因素。他们对日本本土银行的素质和缺点都很清楚。可以相互依靠的轻松舒心或安全感,因而相伴共生的不成熟结构或弱点,他们都透彻了解,结果便大胆地从那儿跳了出来,就像一匹狼似地冲进了外资银行。
刚跳槽到美资银行的时候,他们对所有的一切都有太多的不同而感到惊讶。工作上相互配合的方式、周围人们的意识、对工作本身思维方式的依据等,一切都完全不同。岸本曾经跟东山说过,“用棒球打个比方,就像是业余的棒球运动员,突然加入了专业的球队一样”。
这里彻底实行在日本的银行时无法想像的实力第一的原则,只要你能达到某种水准,就能明白无误地以年薪或升职的形式,享受到给了你显著评价的舒畅。总之这是一个工作最优先、没有互相串通或相互庇护的机构。对被看作赚人便宜的同事会进行严厉的谴责,这种企业素质反过来又被职员们培养出某种强烈的团结和忠诚的精神。对于这种完全相反的不可思议的因素,他们既感到困惑,又欣然接受。
“唉呀,真受不了啊。今天一早开始电话就几乎响个不停呀。媒体要求采访、应付交易对方的询问,一天差不多白白耗掉了。”东山由衷地叹道,声音显得疲惫不堪。
“你那边也是吗,我这边也一样啊。连平时很少打电话来的客户都来电话,要求详细说明跟康和银行的合并啦什么的,缠得没个够啊。”
岸本向东山透露,他让秘书佯称不在,除了相当重要的大主顾外都不接电话。
“不过康和的樱井君也太大大咧咧啦。趁着梅森方面的人不在场,就在电视上信口开河地评论一番似的。我还以为他真能说得很好呢。托他的福,下午开始我的电话就比早晨加倍响个不停。说听了樱井君的话,知道这次的事将发展到完全购并康和,都愣住啦。问我们这边要派出什么样的董事啦,会收购多少康和银行的股票啦。最后还有人问到我本人是否会兼任康和的董事长,太过愚蠢,都懒得回答啦。”东山想起当时的情形,苦笑道。
“樱井君还瞪着眼睛满不在乎地说,没准儿将有蓝眼睛的董事长诞生什么的,了不起的演员啊。”岸本将当时的情形说给错过电视见面会的东山听。
“你是说让康和给涮了吗?事态发展成这样,不能不觉得好像被那帮家伙巧妙地利用了一番哪。股票上互相支持什么的,跟我们之间不是还没说死吗。却连这种事都向媒体暗示,煞有介事地说得很明白,给人的印象似乎要接受资本援助,这是背信行为啊。”
东山真的非常愤慨。
“不,没关系。康和那边的目的,只是要在记者见面会上获得十足的成功,可真正的胜负却是从现在开始。今后将是我们的专场啦。”岸本充满自信地应道。
4
这件事最早的起因,还仅仅是两个月前的事。当时的情形,现在又清晰地浮现在岸本的脑海里。
那是在圣诞节至新年连续休假的气氛消失,逐渐回归平常心的一月中旬的事。东山跟今天晚上一样,来到交易大厅西蒙&;#8226;格雷的写字台。因为到这里来就必定知道岸本还在。
“好像很忙呀,现在干什么呢?”一如往常地站在西蒙的身旁,跟正盯着终端机显示屏画面的岸本打了声招呼。
“就那个企划案呗。因为通过互惠信贷交易改变美元的浮动利率,如果能完全谐调供应,就可以赚到差额利润,而且几乎没有风险。”岸本交替指着自己手上的资料和写字台上显示器的数字说道。
虽然有宽敞而便于使用的分公司经理室,岸本这阵子却每天都在楼下交易大厅度过大半天时间。在交易大厅的显示器跟前跟才二十几岁的年轻美国人斯塔夫他们一起讨论,要远比呆在鸦雀无声的董事楼层的办公室里,坐在秘书旁边的高背皮坐椅上更合他的脾性。
“又买了康和银行的贷款债权吗?”东山惊叫道。声音虽然大,但没有谴责的意味。
“是。”
“这半年左右的时间积累了相当多吧。没问题吗,那家银行。好像不良债权的处理没怎么进展,昨天标准普尔公司下调它的等级了吧。穆迪氏投资服务公司也暗示最近要给它降级。”
东山信赖岸本,委以他分公司经理的重任,因此在具体工作上从不随便插嘴,说三道四。不过,对于这半年来岸本陆续在购买的康和银行那些变成不良债权的资产,不能无视显示其母体信用度的世界性评级机构的等级发布,它们一致对它的信用表达了严重的不安。最好得说服纽约总部,这也是东山的工作。
“不要紧呀。大藏省本身就在说康和银行绝对不会倒闭,所以,何必要很正确才做呢。真这样就买进嘛。如果降级的话,他们的保有资产就将更便宜,因此对我们再合适不过了。”
岸本的声音始终很乐观。
“可是……”
“没关系呀。因为虽然在不断买进,但巧妙处理一番后,又陆陆续续卖给客户了。我们没什么大风险嘛。这么有油水的资产可没剩几天啦。由于对日附加利率的缘故,依靠筹措美元费用太高的日本金融机构是过于勉强了,可美资或欧资的客户就非常渴望弄到手。其实我倒是更想推荐给日本的客户呢。接下去打算着手进行不动产担保融资。”
“嘿,你在做的事我就不用操心啦。因为你不是单靠实物资产的交易,而是设计出有效利用自己独特专业技能的新的企划案,这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啊。”
“得了吧。可,有什么事吗,今天晚上?”
不能想像东山是特意到岸本这儿来这么夸奖几句的。岸本认为不需要这种开场白,最好尽快切入正题。
“告一段落就上我那儿来一下好吗?有事情想问一下。”
一本正经地,要说什么话呢?以东山来说,是有别于平时的兜圈子的说话方式。这人甭管说什么话的时候,哪怕旁边有人也不会太在意的。东山这人是不在乎周围环境的,让岸本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