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澡,拿出衣服来挂好,她忽然不像刚才在路上那样想到叶天就感到惴惴不安了。简桢上飞机前他们刚通过电话,但是即使叶天这次不来,简桢也相信自己会在这里度过一个很好的假期。
门铃忽然响了,简桢还是觉得有些紧张,慌忙跳了起来,在镜子里大约看了一下自己,跑去开门,门口却站着刚才那个行李员。
他把一个旅行包递给简桢:“这是叶先生的行李,他说在一楼的西餐厅等您。”
简桢一边嘀咕着不知道叶天又搞什么花样,一边跟着行李员下楼。新年前夜,酒店里布置得极有气氛,到处张灯结彩,圣诞树也还没收起来,一楼的两家酒吧生意颇好,穿戴漂亮的中外美女来回穿梭,简桢嫉妒地发现,她们个子都很高。
西餐厅不大,只有不到十张桌子,简桢一眼就看到了叶天。高大英俊的他在房间内格外地引人注目,此刻他正在试酒,侧着头认真地看着杯中酒的颜色,穿着黑白围裙的女服务生一脸爱慕的看着他。两个多月没见,他的模样似乎哪里变了,简桢怀疑是自己从没机会好好看清他的长相的缘故。
看到简桢,叶天从桌边站起,微微欠身,笑看着她走过来。他头发剪短了一点,看上去有点孩子气,浅蓝色的马球衬衫,深色的牛仔裤,让他看起来非常挺拔。简桢觉得自己的脚步有点慌乱。
“我私自替我们做主了,先在这里吃晚饭,好吗?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替咱们安排了今晚的活动。”叶天像是昨天才跟她见过面,很自然地说。
简桢看着菜单,有心想说飞了几百公里跑到这里吃牛扒算怎么回事,可到底还是没把自己这煞风景的话说出口。不吃牛排,难道两个人对着一盘宫保鸡丁谈情说爱吗?那是要爱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而他俩,不过是来合作一个开心假期。
所以她绽开一个微笑:“好啊。”
简桢点了羊排,叶天要的是sirloin。他切下外延的那一小块肥油,叉着递向简桢。简桢皱着眉要躲,叶天笑了,哄她:“整块肉最好吃的就是这里,我不会骗你的。来,张嘴。”简桢只觉得在公开场所这样喂来喂去太有失体面,又不好跟叶天僵持,只好快快的接住吃掉了。确实是香腴丰厚的美味,简桢只觉得这一口肥甘立刻化作脂肪从她的喉咙汩汩流下。
叶天在对面认真地看着她,一脸“我没说错吧”的表情,让简桢有些扭捏。
“我觉得你跟上次有些不一样。”叶天说。
他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同,上次的简桢,是难以捉摸的,甚至有点神经质的,有点点危险而刺激。这次的她,似乎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像个好脾气的小女人。他觉得他不会看错人,只是他不知道哪一个简桢,是真的。
简桢笑了一下:“是吗?”听着耳边缭绕的不知名的英文怨曲,一时有点恍惚和走神。
青岛 (2)
羊排煎得有点过火,简桢一边尽量不动声色地手上使着劲,一边问叶天:“你说对青岛很熟,以前在青岛生活过吗?”
“嗯,有段时间经常来出差。青岛其实不大,可以去的地方也不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我就把这里转遍了。”叶天想了想,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接着说下去,却笑了。
简桢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她在大堂看到的那些本地美女,高挑靓丽,跟叶天倒是般配,他有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叶天忽然伸过手来,把简桢的盘子跟自己的换过来:“我来帮你切。”把简桢吓了一跳,一时忘了出言拒绝。
叶天的手势非常灵活,肉剔得很干净,他说:“这里一定很少人点羊排,在冰箱里放太久了,肉有点干。其实点羊排说明你是会吃的人,只是他们做得不够好。”
简桢有点不好意思:“是我手劲太小了,刀叉又用得不好。”
叶天笑了:“不是你劲小,你是没掌握到诀窍,不像我,我是专业的。”
简桢奇怪地问:“难道你还做过厨师?”
叶天抬起眼睛,斜睨着看了一眼简桢,露出调皮的笑容:“我要说了,你该吃不下了。”他坐正敛颜道:“我以前是外科医生。”
简桢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半天合不上。她对专业人士有盲目崇拜,尤其是医生,觉得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了解很多常人所不知道的问题。她无法把代表权威的白大褂,跟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联系起来。
“你怎么会是医生呢?”简桢喃喃地说。
叶天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把盘子又换回来:“切好了,快吃吧,多吃点肉身上暖和,一会儿带你出去玩。”他呷一口杯里的红酒,“最好你也喝点酒,外面冷。”
简桢还没有从刚才的震荡中恢复过来,机械地问:“干吗还出去玩啊?”
“今天是新年前夜啊,你不是这么早就急着睡觉吧?”叶天促狭地说,冲她挤了挤眼睛。
简桢的脸红了,她不想在冷天的夜里出去,可也没法承认自己想要回房“睡觉”。
“来来来,你也喝点。”叶天示意侍者给简桢倒上酒。
“新年快乐。”他说。
简桢抿着嘴笑了,叶天看起来一直兴致很高的样子,她不打算扫兴了,于是端起酒来跟他碰杯:“新年快乐。”
红酒很香滑,非常容易入口,简桢本不喜欢喝酒,也毫无困难地喝完了一大杯,脸色绯红了起来。她忽然觉得很高兴,快过新年了,而她不会一个人度过,多开心啊,她轻声地笑起来。
叶天看着她的脸色:“没事吧?不能喝酒别喝了,要不要上楼躺会儿?”
这回是简桢不干了:“不,你说要带我出去玩的。不许耍赖。”
叶天笑了:“怎么会呢。”
他拉起简桢的手:“咱们这就走。”
叶天在大堂前台那里拿了一个袋子,拉着简桢出了酒店。乍从温暖的酒店出来,扑面的寒意让简桢一凛,不由得向叶天身边缩了缩,也清醒了许多。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牵手走在路上,有点点陌生感,尴尬混合着甜蜜,叶天把简桢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一直紧紧地攥着。
他们跨过东海路,下了台阶,就是海滩了。海滩上,人倒比马路上多些,三五成群的,有人放鞭炮,有人放烟火,虽然只有几处,却让整个海滩都显得很热闹。
叶天说:“我们躲他们远点。”拉着简桢往远处走。
简桢穿了双小靴子,踩在沙子上只觉得非常吃力,渐渐有点跟不上,叶天感觉到了,停下来,打量了一下简桢,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拿着。”简桢迟疑地接过来,叶天转过身来,一躬身:“来,我背你。”
“啊,不要。”简桢扭着身子,难为情地说。
叶天不由分说,用手一带抄起她放在了背上。
简桢只觉得一阵头晕心慌,眼前发花,一时说不出话来。待定下神来,才发觉他的背宽厚温暖,他的心跳有力地穿过他的身体,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你很轻。”叶天笑,声音里不见有喘息声,“我天天健身,背你不成问题。放心吧。”
简桢轻轻环着他的脖子,又怕搂得太紧,又怕自己出溜下来,身子都是僵的,叶天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往上送了送,她的脸就紧贴着了叶天的脸。简桢没有勇气看周围是不是有行人看他们,只觉得视线里的烟火越来越少,周围渐渐安静得她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叶天有点出汗了,身上的须后水混合着酒和烟草的味道向简桢涌来,让她有些眩晕。简桢忽然扭过头去亲吻叶天的耳朵,他立刻怕痒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别亲那里,当心我腿软了咱俩……”话还没说完,他们已经一起摔在了沙滩上。
两个人躺在那里,半天没有起来,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到了中天,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似乎格外的大而明亮。忽然一朵烟花冲上了天空,炸开,变成无数五颜六色的流星,无声地散开,洒向海面,闪烁着消失了。烟花接二连三地升起,整片天空似乎都被照亮了。
叶天从地上起身,拉起简桢:“来,我们也来放。”原来袋子里的是烟花。
叶天把烟花一字排开插在沙滩上,简桢跟在后面一个个踩实,两人用线香把烟花从两头向中间分别点燃,赶紧远远地跑开,站在一起。
简桢已经很多年没有放过烟花了,几乎忘记了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短暂而没有意义的东西,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深切地明白什么是火树银花、什么是绚丽璀璨,只是为了此刻,照耀两个人的面庞,闪亮他们的双眼,给这个冬日的夜晚,罩上一层华丽的衣裳。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兴奋,看着喷薄而出的缕缕金光银丝,简桢的身体颤抖起来。叶天解开大衣,把她拉到怀里,她环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晶亮的光彩。
“新年快乐。”她轻轻地说。
叶天用覆盖下来的深吻代替了他的回答。他们的背后,烟花耀眼绽放,如同白昼一般。 。。
表白 (1)
作为最早迎接日出的城市之一,青岛的居民们都有早起的习惯。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冬天,4点多的时候,居民楼里的灯光已开始零星亮起。新年的第一天,对勤劳的人来说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因为喝了酒,昨夜事后简桢几乎闭上眼就睡着了,一夜连姿势都没换过。朦胧间,她听到远远传来鞭炮的声音,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沙滩上与叶天放烟花,只是人似乎坐在过山车里,是失重眩晕的。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叶天没在床上。
简桢挣扎着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总算清醒过来,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出去,叶天正坐在阳台上。
晨曦的光影流转于他的侧脸,简桢看不清他的表情,隔着一层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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