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你想怎么办?”我问雷蕾。
“或许我不该对你说这些。”
“……”
“为什么看到的是你而不是他。”
“……”
“我讨厌你!”
“……”
“我要回去!”雷蕾爬起来,拿上包打开门就走。
我急忙追出去,拉住她,“你哪儿去!”
“你甭管!松手!”雷蕾与我挣扎。
王大鹏和白玥闻讯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先把车门打开!”我说,“你俩赶紧收拾东西,回城!”
我把雷蕾拖进车里,和她同坐后排,她看着窗外,对我不理不睬。
王大鹏和白玥结了房钱,回到车里。王大鹏冲着反光镜对雷蕾说,“驾照也拿了,你来开会儿?”
“开你的。”我拍了拍王大鹏的肩膀说。
一路无语。
车开到三元桥,雷蕾让王大鹏停车。王大鹏透过反光镜用眼光询问我,我说靠边儿停吧。
雷蕾下车时白玥说了句再见,她回了白玥一句,然后看也没看我,就“嘭”地关上车门。
车又启动,王大鹏问我:“你俩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还能搞明白吗?”
“搞不明白也要搞。”我回头看着雷蕾被汽车渐渐甩远。
“感情这东西忒复杂,瞧我,赶紧结婚过日子完事儿,哪儿那么多铺垫,是吧,老婆。”王大鹏摸了摸白玥的脸蛋。
“你以为谁都像我这么好骗呀。”白玥说。
两个小时后,我接到雷蕾的电话:“我想和你谈谈。”
“好啊。”
“来我学校吧,八点,到了门口给我打电话。”
我坐车赶往雷蕾的学校,海淀一所二流的大学。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给她拨了一个电话,我到了的时候,她已等在那里。
“去我宿舍说吧。”
“让进吗?”
“登下记就行了。”
“真好。”现在北京这样的学校已经罕见,相信对于这种宿舍管理方式无数男女大学生都向往。
“我找你是有话要说。”雷蕾又以为我不正经了,但我思想不正经并不影响她要对我说什么,看她那认真样儿,话到嘴边我还是没说。
进了女生楼的大门,我还想按规矩办事,去做登记,可雷蕾说不用了,管理员可能上厕所了。我一看,果然窗口里除了一个正冒着热气的茶杯,再没什么了,任男生和更大岁数的男人堂而皇之地出入。
每个宿舍也不关门,男男女女坐在里面打牌、看片儿、玩游戏,夸张点儿说,这里的男生比女生都多,要不是看见楼道里晾着乳罩,和每个宿舍里贴的F4,以及床铺上大大小小的娃娃,还有床下五彩缤纷的小花拖鞋,我真以为进了男生宿舍。
雷蕾宿舍却一个人没有。“你们屋人呢?”我看着六张空床问。
“一个入学时根本没来报道。一个回家相亲去了,娃娃亲,毕业就结婚。还有一个上了几天课,觉得没劲,就休学了,听说在家看蜡笔小新呢,一看就是三年。还有一个不住校,走读,说是只吃她妈妈做的饭,学校的吃不惯,闹肚子。另一个男朋友多,根本不用回来住。”雷蕾说。
“等于就你一个人?”我问。
“怎么了?”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女孩。
“呦,有人呀。”她说完就要退出。
“没关系,进来吧。”雷蕾说。
“没打扰吧。”女孩说。
“没有。这是我一个朋友,这是我同学。”雷蕾介绍我们认识。我和她互相点头微笑。
“换男朋友了。”女孩神秘地问。
“你以为我是你呀,普通朋友而已啦。”雷蕾说。
我在一旁听着她们对话,她可能就是雷蕾说的那个男朋友多得住不过来的女孩。
“今天怎么没有安排?”雷蕾问她。
“今天休息。”女孩说。
雷蕾对我说:“出去说吧。”
我已经起身。[汶网//。。]
女孩急忙说:“你们聊,我走,我下楼吃点儿东西。”然后微笑着离开,不忘关门。
“什么事儿你说吧。”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雷蕾面前。
雷蕾认为,我们的相遇、相识、包括那次郊游的夜晚,无不充满巧合,她不相信我们会有结果,我和她更像在做游戏,游戏总有结束的一刻,而她希望双方能全身心投入。
我说,但是,当若干次巧合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必然,我们没有理由逃避。雷蕾说,如果真是必然,那就再巧合一次好了。
我说你什么意思,雷蕾说要么让你在我身边消失,要么我在你身边消失。我说前者我做不到。蕾蕾说,那只好我在你身边消失了。
我不以为然,说,既然发生了那些事情,我确信,即便你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我还半开玩笑地在她手心写下邮箱,说,到了外国别忘了给我写信。
雷蕾说,那就试试吧。
果真,第二天,雷蕾消失了。
我先是打雷蕾电话,中国电信那个不知贵姓的女人用不死不活地音调说,此号码已注销。我又去宿舍找她,门开着,可是里面没人,我进去一看,发现她的被褥已经卷起来。
我退出房间,正好遇见昨晚那个女孩打水回来,我问:“雷蕾人呢?”
“走了。”
“哪儿去了?”
“进来说。”
我跟着进了宿舍,女孩放下暖壶说:“喝水吗?”
“不渴。你赶紧告诉我雷蕾去哪儿了。”
“瞧你急的,你又不是她男朋友。”
我无话可说。
女孩噗哧一笑,说:“她昨晚说了一宿你们的事。”
“说什么了都?”
“瞧你那认真样儿,骗你的,她什么也没说,很早就睡了。今天我一睁眼,她就不见了。”女孩说。
“那你瞎耽误我什么功夫儿!”我拉开门,向外走去。
已经走出很远,忽听门里手机响了,她说:“你上车了吗……他刚走……一路顺风!”
我飞身跑回,一把抢过电话,可是对方已经挂机,我查看通话记录,区号010,我把电话拨过去,一个老头接的,我问你是谁,他说是北京站的公用电话,我问刚才是不是一个女孩打过电话,老头说在我这儿打电话的人多了去了,不是男的就是女的,然后挂了电话。
“至于急成这样吗?”女孩说。
“谁打的?”我拿着手机问。
“反正你不认识。”
“雷蕾吧?”我问。
女孩没说什么。
“她要去哪儿?”我再问。
“你还挺痴情的。”
“别废话,雷蕾去哪儿了。”我暴跳如雷。
“她说她不想见你!”
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得到女人的身体,不能算占有她的心,但占有了女人的身体,不一定就能得到她的心。
第五章 闲着了
1
相比之下,爱情比工作更难寻觅,在找到雷蕾前,我谋到了一份卖字为生的工作,为影视公司撰写剧本。与我一同写剧本的是个漂在北京多年仍不得志的哥们儿,老板说两个人写取长补短,互助互利。
我对老板相信我能写出用于拍摄的剧本持怀疑态度,但老板说了,一集八千,最少二十集,你们看着写。还有什么好说的,写吧,八千呢,管他税前还是税后。
我俩了解了老板的意图,他想搞部爱情悲剧,自己当导演,女演员都找好了,几个北漂,我见过,长得还行,有鼻子有眼,听说已经入住剧组,而剧组目前除了她们,就老板一个人。
老板想让这部戏在全国大火,顺便捧出个明日之星,小巩利、章子怡第二什么的。我俩一致认为,老板推新人是假,供自己享受是真。
老板说剧本一定要有故事,情节必须曲折,悬念迭起,错综复杂,就像《西游记》,一集至少一个妖怪,九九八十一难,差一个都不行,取完经还要掉河里。老板喜欢拿《西游记》说事儿,他最爱看这个片子,逢演必看,百看不厌。
我们和老板谈了一个礼拜的剧本,期间管吃管住,条件尚可,都在三星级饭店里,可劲儿地造,第二天有人收拾,我终于过上不用自己叠被子、睡觉还能钻新被窝的日子。
我们在憋出二十多集故事梗概的同时,还做了自我介绍。
2
写剧本的这哥们儿叫老马,上个世纪末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后考了两年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均榜上无名,继而写起剧本。考研的第一年因为英语差四分名落孙山,他苦学一年英语后,参加了第二年考试。这一次,却因政治差四十分被拒之门外,而英语成绩却是这一年报考电影学院的众多考生中最高的,超出平均成绩二十多分。原来,老马一心扑在英语复习上,忘记考研科目中还有政治,幸亏他在考前的一个月帮助还在上大学的女朋友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实际就是抄党章,老马把记忆中残存的那些句子如实搬到考卷上,换得一个16分的成绩。成绩公布当晚,老马和女朋友躺在床上,女朋友对他说:“要不是我让你给我写入党申请书,凭你的素质根本考不了16分,所以你要感谢我。”
女朋友问老马:“明年你还准备考研吗?”
“干什么?”老马问。
女朋友说:“明年我就要转为正式党员了,需要一份思想汇报,还想让你写。”
老马听完就没了兴趣,抽出身体说:“我明年不考了,你自己写。”
政治考了16分,老马觉得遗憾,便去找电影学院的导师解释:“我的政治本来是可以及格的,曾经也及格过,这次我把政治忘了。”
导师说:“我们不会录取政治成绩不好的学生,即便你拍出再牛逼的片子,也不一定能通过审查,你回去后还需提高自己的思想素质。”老马兴高采烈地离开电影学院,庆幸自己没有考上。
3
回到写剧本上。聊出梗概后,老板发话:自己回去写吧,太舒服了怕你们不出活儿,抓紧时间,挣钱要紧。
早知道腐败的日子如此短暂,当初我们就不呕心沥血地出主意、掏点子了。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剧本写作,却不知能否挣到钱,如同跟随唐僧取经的三个弟子,不知道真经是否真的存在,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4
老板没有规定我们坐班,按时交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