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康执意要搬出来。
张绍康打算搬到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住。到底是月收入超过五千的白领,既然要换住房,那么就不能还住亲嘴楼。亲嘴楼环境差,差到张绍康不好意思说的程度,比如不好意思跟荣达设计公司的同事说,如果说了,别人肯定会小瞧他,小瞧他小气,或者小瞧他来荣达公司之前可能做比较低档的工作,所以,趁这次搬迁,张绍康打算找一个正规的公寓楼,哪怕是单间公寓。
“有,”罗照辉说,“八卦岭就有。”
罗照辉不但免费为张绍康提供信息,而且还亲自陪着去看房子,搞得好像张绍康无家可归完全是他的错,他不得不做必要的补偿一样。
房子很快就找到了,就在离罗照辉上班不远的地方,单间,带卫生间,凑合着也能做饭,就是价钱贵一点,要一千二百块一个月,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贵了一倍还拐弯。经过罗照辉一潘砍价,最后以每月一千一百块谈妥。搬家的时候,张绍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感觉如果从实际需要考虑,这个房子真该给罗照辉和他的小妹妹住,而自己仍然住在原来的亲嘴楼。但是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说,主要是没有办法说,因为罗照辉的经济状况他知道,一个月才一千五百块收入,如果房租就去掉一千一,怎么生活?张绍康甚至想到钱由他出,房子由罗照辉和他的小妹妹住,但是一换位思考,想着罗照辉肯定不会接受,不但不会接受,说不定还认为遭受了侮辱,于是,只好作罢。 。。
《跳槽》 十二(2)
大约是心到佛知,当天晚上张绍康就得到了好报。
当天晚上,罗照辉和他的小妹妹请张绍康吃饭,算是庆祝张绍康乔迁之喜,张绍康心里想,这算什么“乔迁”?于是,竟然冒出一些悲凉的气氛。不知道是悲凉本身的缘故,还是刻意想掩饰心中悲凉的缘故,张绍康多喝了两杯,晚上一个人回到八卦岭新居,上楼的时候,头重脚轻,恍惚之间竟然感觉前面的女子是孟皖湘。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自做多情,而且日有所思,晚有所想,幻觉!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张绍康在这样自我嘲笑的时候,前面那个女子竟然停了下来,像是在等他。
张绍康打了一个饱嗝,定了一下神,确定对方确实是在等他。
难道是鸡?张绍康想。
要不要?张绍康又想。
还是应该要,像这种送上门的,贵不了,也就是一百块吧,说不定五十也能搞掂,太小意思了,不要白不要,白要干吗不要?
不行,罗照辉还能免费玩一个小妹妹,我张绍康凭什么只配玩鸡?
还是顺其自然,如果走到跟前,鸡主动上来打招呼,并且看上去还蛮干净,就要。干吗不要?小妹妹怎么了?哪有免费的午餐?说起来罗照辉的小妹妹是免费的,但是吃的住的哪一样不是罗照辉的?
张绍康这么想着,就已经晃悠到了跟前。
“真是张主任呀!”女子说。
张绍康一个激灵,就感到嗓子眼儿一热,想忍,没有忍住,一团东西从胃里涌到了嘴里,赶紧扭头,吐到走道里了。
深圳这个地方说大真是大,大到从蛇口到南澳的距离差不多相当于从华东设计院到南京的距离。说小也真小,小到张绍康居然正好跟孟皖湘住在隔壁。
从张绍康在走道上跟孟皖湘碰到的那一刻起,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天意了。天意不可违呀!
第二天,张绍康禁不住给罗照辉打电话,把天意告诉罗照辉。罗照辉刚开始并不相信,以为他开玩笑。
“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罗照辉说,“意淫,绝对意淫!”
张绍康不说话,隔着玻璃,对孟皖湘招招手,让她接电话。
深圳的写字楼跟华东设计院的办公室不一样,华东设计院的办公室每个房间是隔开的,相互看不见,好象每个房间都是保密室,而深圳的写字楼不是,深圳的写字楼一般都是大开间,然后装修,装修成一个一个方格子,每个工作人员占据一个方格子,就象每个蜜蜂都有自己的蜂巢一样,张绍康的办公室说起来是一个房间,但与大开间之间的隔墙是部分毛化的玻璃,整个隔墙是玻璃,但大部分地方经过毛化处理,半透明,还有些地方没有毛化,是透明的,所以,里面和外面的人余光是相通的,这时候张绍康站起来一招手,孟皖湘马上就看见了,或者先是感觉到了,然后是看见了,看见之后,赶紧过来。
孟皖湘一进来,张绍康马上就出去了,仿佛真是孟皖湘的私人电话,他特意回避。
“您好,哪位?”孟皖湘说。
“你是谁?”罗照辉问。
孟皖湘愣了一下,反问:“你找谁?”
罗照辉反应过来,马上就笑,笑着问:“你是孟小姐吧。”
“是,”孟皖湘说,“你是……?”
罗照辉继续笑,笑着说:“我是张绍康的好朋友。”
“啊,您找张主任呀,他刚才还在,”孟皖湘说,“他怎么把电话给我呢?”
孟皖湘最后这半句话说得比较轻,仿佛不是对电话那头的罗照辉说,而是对她自己说,是自言自语。 。。
《跳槽》 十二(3)
“不不不,”罗照辉说,“我不是找他,是找你。”
“找我?”孟皖湘问。
“找你。”罗照辉说。
“什么事?”孟皖湘问。
“张绍康是不是搬到你隔壁住了?”罗照辉问。
罗照辉这样一问,孟皖湘就笑起来,是那种兴奋地笑。本来这个兴奋一直压在心里,不好跟同事说,说了怕别人多心,但是不说也难受,现在听罗照辉这样一说,总算找到了一个出口,当然控制不住。
“是啊,”孟皖湘说,“真巧,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什么巧,”罗照辉说,“你上当了。这是他精心策划的巧合!其实他非常喜欢你,每天晚上说梦话都念叨你,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孟小姐呢?我不但知道你是姓孟,而且知道你叫孟皖湘,是新疆人,以前是老师,教中学历史的,是不是?我说你就不要那么残忍了,再这么残忍下去张绍康就要得神经病了。”
正在这时候,张绍康进来了。张绍康一进来,孟皖湘马上就丢下电话,满脸通红地跑出去了。
或许罗照辉是好意,想用这个方法帮着张绍康和孟皖湘捅破这层纸,但是,他的这层好意差点起了坏作用,因为直到张绍康和孟皖湘搬到一个房间里住了,孟小姐对张绍康的抱怨还在继续。
孟皖湘说:“大老爷们的,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情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心思制造‘巧合’吗?既然‘巧合’都已经制造了,还要假正经,还要通过罗照辉说。你丑不丑?”
当然,抱怨归抱怨,孟皖湘心里还是得意的,否则,不会同意张绍康从他自己的宿舍“跳槽”到她的宿舍的。事实上,也只能是张绍康往孟皖湘那间屋子跳,因为张绍康自己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具备两个人生活的基本条件。
张绍康跳到孟皖湘的宿舍之后,就动员罗照辉跳到他这个屋子来住。当然,是带着小妹妹一起过来住。
张绍康说得实在:“反正押金也不退,不住白不住。”
罗照辉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思考重大问题。
“要不然这样,”张绍康说,“岗夏的房子你先留着,在这里住三个月,等到押金耗完了,再回去,享受三个月是三个月。”
罗照辉仍然没有说话,继续考虑。
“干脆,给你中午休息用。”张绍康说。
“行,”罗照辉说,“搬,老子搬。干吗不搬?住三个月是三个月,谁知道三个月之后地球爆炸没有。”
如此,张绍康和罗照辉就成了邻居。两个人人在华东设计院的时候没有成为邻居,没想到跑到深圳却成了邻居了。既然是邻居,那么当然就天天见面,天天聊天。有时候是孟皖湘在这间屋子里做饭,罗照辉的小妹妹帮忙,至少是象征性地帮忙,张绍康跟罗照辉就在另一间屋子里聊天。
“操,”张绍康说,“老子到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女人。”
罗照辉惊奇地看着张绍康,像是发现了知己,说:“我也是!”
张绍康跟老婆结婚这么多年,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到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女人呢?
张绍康指的是性方面。
张绍康跟老婆之间当然也会有性生活,没有性生活,怎么会有儿子呢?但是,性生活和性生活是不一样的。张绍康和老婆之间的性生活,最先是本能地冲动,后来是程序化地重复,最后是尽一种夫妻义务。他是,她老婆可能也是。关于这个问题,张绍康没有跟老婆谈过,不过,根据他的想象,估计也是这么回事。但是,他跟孟皖湘之间不是这种情况。张绍康跟孟皖湘在一起,仿佛专门是为了*,而且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做一次就少一次,多做一次就多赚一次,并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双方也都没有给对方什么承诺,仿佛随时都可以离开对方,因此,总是感觉或*天就要分开了,今天赶紧抢着做吧,于是,几乎就天天做,遇到周末,甚至能一天做两次,具体地说就是晚上做了一次,第二天上午睡懒觉,睡到接近中午了,该起床了,但考虑到起床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干脆赖在床上打闹一潘,打着打着,其中的一方就突然没了声响,注视着对方,接着,当然是再做一次。
《跳槽》 十二(4)
这里还要说明一下,罗照辉和他的小妹妹是没有星期天的,越是星期天,他们出国留学服务公司越是忙,所以,张绍康和孟皖湘才能在床上赖到中午,并且到了中午也可以不起床,继续在床上打闹,并且打闹之后还可以*。如果罗照辉和他的小妹妹也是星期天休息,那么等不到中午就会来敲张绍康的门。如果那样,张绍康和孟皖湘一天做一次爱是可能的,做两次爱不大可能。
张绍康和孟皖湘保持天天*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闲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