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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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野性-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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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四儿说:不是没人看到吗。

一路上他们想办法止住了血,这边就没有血迹了。

这是家部队医院,上次公园血战,高四儿潜逃,在这个县城住过一阵。他目睹了这家医院和当地公安的一场纠纷,一个营的战士,将县公安局包围了。

所以这里是绝好的避风港。

他们对军医说,挖地基挖出手榴弹,一摆弄,爆炸了。

当时这医院不对外开放,但老百姓来了,又不好推出去,特别是急诊病人。老百姓来了,待遇反而好,子弟兵爱人民。伤号收下了,李勇,黄老歪,高四儿还有两个,因为病房空,潘云飞他们缠着说好话,也被允许陪护了。

他们吃住在平静的医院里,任凭外面风声鹤唳。

高四儿嘴会说,和大夫护士混的都很熟,大家都很喜欢他。

护士一来,病房里就是欢声笑语。

一天晚上,高四儿一个兄弟说:四儿,骗个女军人?你看她们对你多好。

高四儿说:你良心大大的坏了。

楚建明说:我看你就不地道。

那个兄弟说:碍你球事。

黄老歪说:闭你的嘴,一会建明打你。

高四儿说:哈哈建明,我现在最服的就是你。

伤的都不重,他们赖着不走,一直住了半个月。

出院那天,他们依依不舍,买了许多水果送去。

出来后先去了商场,很小的一个商场,低矮的天花板,凌乱的商品。这是县城最大的一个商场了。高四儿给每个人买了衣服,里里外外都买了。高四儿身上带了很多钱,本来就准备枪战后逃亡的。外罩一律是军棉大衣。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打听半天找到一家澡堂,痛痛快快洗了澡,身上衣服全扔了,出来后涣然一新。

高四儿说:家是不能回了,人多目标大,要端一锅端,咱分头跑路。

冬日的县城一片萧条,背阳处是收缩了的积雪,吸满了污垢。

火车站零散着很少的人。

他们不知道家乡的消息,打电话没找到人。但拐拐四必死无疑了。他们想,这次逃亡的时间也许很漫长,也许不能再次相逢了,车站的分别就很沉闷。

高四儿一直拉着潘云飞的手。

黄老歪说:绝对会再见面的。

有人问:你咋这么肯定?

黄老歪说:最后都进去了,就再见面了。

潘云飞说:我日。

高四儿几个先上了一列车,都挤在门口,和潘云飞他们招手。

黄老歪抱着膀子,用鞋底刨地,背着身和高四儿他们再见。

潘云飞他们要上的那辆车停靠了,慢车,里面满是人,老远就能闻到里面浑浊的气息。

几个人上去了,潘云飞黄老歪横眉立目,撞开一个地方,松散的站了。

潘云飞问:建明呢?

李勇说:刚才还在,是不是去厕所了?

黄老歪说:我下去看看吧。

潘云飞说:他上来没?是不是挤前面了?

李勇说:应该上来了吧。

三个人就往里去,身材魁梧的黄老歪在前面开路,大喊滚蛋滚蛋。

见是三个孬人,客人们让的很快。

走过一截车厢,没找到楚建明。

列车缓缓开动了。

李勇趴到窗边去看,站台的洋灰地上,楚建明挥着手追赶。

此时列车越来越快,李勇一拉车窗,纵身跳了出去。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李勇爬起来大喊:云飞,你们走,建明我俩一路,他没有经验!

黄老歪此时掐着一个痞子的脖子,这个痞子有五六个同伴,潘云飞虎视耽耽盯着另几个。

等听到有人说跳车了,他们还没明白过来。

列车呼啸而去了。

李勇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额头象被锉子锉了,渗出了血迹,腿也疼的厉害,胳膊好象也脱臼了。

楚建明跑过来,将他胳膊逮了几下。

楚建明说:咱咋办?

李勇坐在那里说:又没具体地方,咱也往西。

楚建明说:你身上装钱没?

李勇说:装了点。可惜咱不会偷,要是象高四儿他们,去哪都不怕。

楚建明说:刚才高四儿给了云飞不少钱。

李勇说:是啊,可是都装在云飞的口袋里。别怕,饿不死。

楚建明说:也许还会碰上他们。

李勇说:那最好。咱到西安下,估计他们也在西安。

为了省钱,当一辆西去的列车停靠时,李勇狰狞着双目奋力拍窗,里面人打开窗口,李勇先钻了进去,然后是楚建明。此时已经华灯初上。

两个人在车上没再张扬,来到车厢对接处,隔着人缝看外面。外面漆黑一片,偶尔有村庄稀落的灯光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瞌睡了,蹲下来,闭上了眼睛。

应为列车拥挤,没有碰到查票的。

到西安已是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大摇大摆出了车站,出站口没人盘问。他们身上什么包裹也没带,检票人认为他们是当地的无赖,懒得盘问。

在车站广场转了半天,没有看到潘云飞黄老歪。怅然了一会,李勇说,走吧。

走街串巷,在一片老居民区摸了很久,终于问到一间私自朝外租的房子。那时侯租房是悄悄的,都说是自己家亲戚,住上去很安全。

李勇交了两个月的钱,身上所剩无几了。

小屋不大,光线灰暗,生着煤炉。煤炉是主人刚引火点燃的。

一张大床,有锅有碗,生活用品一应具全。

主人走后,两个人坐在床上,拥着被子。

李勇说:不行去抢一下,要不没法过了。

楚建明说:好的。

抢劫和偷不一样,抢劫沾上就是大案。就比如后来的绑架和非法拘禁不一样一个道理。绑架通过托关系可以定为非法拘禁,非法拘禁三年以下,绑架起步就是十年。

为了不惹火烧身,李勇决定离开西安,去别的地方动手。

熟悉了两天地形,两个人出了门。他们在这两天里,在新华书店买了地图,趴床上一直研究。

那天早上出门,摸黑回来,身上有了钱,二百多块。

李勇说:可以老实半年了。

楚建明说;要不要朝家里那边打个电话?

李勇说:不打,反正出来了,以后再说。

楚建明说;那你给我讲故事。

李勇就给楚建明讲劳改队的故事,希奇古怪的。

他们就这么平静的过着,游览了西安的一些名胜,能翻墙他们都是翻墙进去的。

期间李勇吐血了,楚建明让他上医院,他坚决不去。

李勇说:死不了,就怕传染给你。

楚建明说:那就传染吧,一起难受好一些。

李勇说:哈哈建明,不打架时候,你看起来特别老实。

楚建明说:你谈过恋爱没?

李勇说:没,你呢?

楚建明说:我也没,我姐还没谈呢。

李勇说:爱国说你姊妹几个都很孝顺。

楚建明说:恩。我十六岁时候,徒步背着我父亲去过北京,省下来钱看病用。我从记事起,我父亲就有病。

李勇说:人这一辈子啊……

这天的阳光暖洋洋的,无风,门口向阳处,坐着几个晒太阳的闲人。他们穿着老棉袄,戴着棉帽,手揣在袖子里。

李勇和楚建明也是闲人,两个人出了家门,四处游逛。

就是这一天,李勇遇到一个姑娘,凄美的爱情之花悄然绽放。

(73)

这天两个人裹着军大衣,都是瘦身材,走在西安的街道上。楚建明头发长,很厚的遮去了眉梢。李勇头发适中,不大的眸子眼观六路。

灰色的街道,灰色的高墙,阳光下两个影子长长的。

这里的街头照例能看到凶悍的成帮结队的年轻人身影。

彼此擦肩而过时,互相扫视一下。

两个人看到一个区里面的文化站,一个大厅在办什么展览,就走了进去。

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展览,老山的硝烟。

两个人边走边看。

前面坐着一个姑娘,齐耳的短发,丹凤眼,面如凝脂。她穿着红色鸭绒袄,坐那里打毛衣。

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胸前别个牌。

大厅里几乎没人,清晰的脚步声。

两个人路过她时,姑娘抬了下头,李勇突然如触电了一样。

李勇冷酷的心扉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那里挂着把锁,等着一个人来开,这个姑娘就是那个开锁的人。

楚建明已经走过去了,此时回过头。他看到窗外的一缕阳光打在李勇脸上,李勇呆若木鸡。

姑娘看了一眼,又收回眼光,可觉得那个男人奇异,再次抬起了眼皮。

对方是个清瘦高挑的小伙子,眼睛不大,面皮白净。小伙子目光凝滞在她脸上,很圣洁的目光。

姑娘笑笑:你怎么了?

李勇依旧呆呆的。

姑娘说:你认识我?

李勇说:你叫杨帆。

你怎么知道?

你牌子上写着。

杨帆又笑了:你倒诚实,我以为你会编个故事。

李勇说:我突然知道了。

杨帆说:你知道什么?

李勇说:我知道这些年来,除了铁血生涯,还在等待着什么?

杨帆说:铁血生涯?你说话好奇怪。

李勇说:我说错了。

杨帆说:你没说错,你的眼光告诉了我。

李勇说:那我走了。

杨帆说:告诉我再走。

李勇低下头来,捏着衣角。

楚建明说话了:冲锋枪,突突突。

杨帆说:什么意思?

楚建明手指墙壁上挂的宣传画:和那一样。

杨帆说:你没有他诚实。

楚建明双眼圆睁:我说瞎话死全家!

李勇拉着楚建明走了。楚建明刚出道,社会经验还不丰富。

李勇告诉楚建明,杨帆将是他的爱人。楚建明裹着衣服,斜眼看他。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们,李勇一双眼变的很柔情,楚建明觉得他有些傻比。

后来得知,杨帆十七岁,戏校刚毕业,在文化站当讲解员。

两个人又去了几次文化站,杨帆见了他们就刨根问底,他们就是不说,越不说杨帆越问,这样子就熟悉了。

杨帆对他们的了解是,外地人,高个的叫李勇,二十一,稍低的叫楚建明,十九。

两个人说是跑出来的,为什么跑出来,不说。

杨帆觉得这两个小青年身上的阳刚之气特别重,也愿意和他们接触。杨帆很想知道他们的身世,尽管他们不说,但他们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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