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就这么不在了。
和也并不相信仁已经死了,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可是连事发地远处的悬崖下都找过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慢慢地和也知道仁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个时候看知道现场有争斗过的痕迹,马儿在狂奔,仁的衣裳是被强行撕扯下来的。和也不敢去细想仁到底遇到了什么,发生过什么。他害怕,自责,若是阻止了仁一个人回去取画,那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改变,他们还是会相爱到白头。就在出事前的那个夜晚,仁对自己说了爱啊…
所以此时此刻,出现了这样一个只有仁才可以带给他那样感觉的男人,不得不让和也迷醉混乱了。
不由自主,不知道是头脑驱使行动还是身体的自我意识,总之和也是拿起一袋钱就冲了出门。气喘吁吁的跑到时仁还没有收摊位离开。
'钱。' 和也把袋子递给仁。
'这样快?有劳了。' 收下之后把戒指拿出来交回。
仁在心里暗自一抿,看和也竟然亲自这么着急的跑过来,仁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了熟悉感。呵,有些可笑。只是随便易容了下,因为只是不想被认出,没仔细的弄,毕竟麻烦。这倒是恰好击中了靶心,——和也心里一定被触碰到了什么。
仁头脑中一闪,就这样做吧。以现在的身份想办法进入和也家,再探情报。但得找个充足的不令人怀疑的理由。还在思索的时候,和也开了口,中了仁的下怀。
'公子,我家最近正要找画师起画把家里院落都描绘下来。公子的画风我很欣赏,若是得空的话,就请接下这桩生意吧。'
'这么大的计划啊,整个院落么?'
'是的。' 和也点头。
'那得很长时间么?'
'应该不会太短。怎么公子不得空么?但佣金是高的。' 和也心里有些紧,怕仁不答应。
'空倒是有空,不过这两天得办些事,三日后再去如何?' 仁应道。
'好!那三日后我派人来请公子。公子贵姓?'
'我从小是孤儿,姓我也忘了。只是后来师傅管我叫悠。这位公子呢?' 仁随口编了个谎话。
'我是龟梨和也。'
'啊?大户龟梨家的少公子么?' 仁自当得做出惊讶的样子,'我只是到处游山行画而已,不过龟梨公子的名字倒是听过的。'
和也颔首一笑。
和也走后仁就收拾了回自己的小屋,先是飞鸽传书给了山下说是已经进入了龟梨府上,会定期和他联系的。之后三天里都没有出门一步,因为按照自己现在的样子在精心的制花药。要是真的长久的去和也家的话,自是不能每天易容,所以必须配好药换了脸一直不脱,那才不会引起和也的怀疑。三天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仁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的确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隐约有本身的影子在里面。难怪和也会失神。
'他,还是爱我的吧。'
仁有一点出神,这里门被扣响了,'请问悠公子住这里么?'
仁拉开门,是横山。
看来和也应该蛮重视他,因为之前听山下说龟梨家的战争全是叫横山裕的人在负责指挥,龟梨和也几乎很少过问。而今天,和也竟然派了横山亲自来接自己,看来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再回到和也家,仁还是有些感叹的,这里的花花草草,鱼儿飞鸟,陪伴了自己整整两年。仁被带去书房,说是和也在那里等他。其实这还是仁第一次进和也的书房,因为以前都是和也来找自己,自己从不会主动去问和也什么,而且他在书房里处理的公事和自己无关所以也不会过问。这会儿进到书房里时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挂在墙上精心表过的自己当年在温泉给和也描的那幅画。仁微微失了神,随即就收回目光,轻呼了声
'龟梨少爷,你好。'
'悠公子,你来了。'
和也点头笑了下,然后目光朝着横山说,'横山先生,请你给悠公子说说要画的大概以及怎么画,最好是四面巨幅的画把整个院落描下来。然后…在单独把仁的房间另起一幅。'
'我知道了。' 横山应了声,就带着仁出去了,带他转了转府邸,说了下大致的布局。
仁想,其实这些我何尝不熟悉呢,即使过得再久,都不会忘记那段过去,是那么的屈辱。
最后,横山把仁带到了仁的房间前,嘱咐道,'悠公子,这间房对少爷的意义特殊,请你一定要好好的绘画。' 随即推开了门。
仁当然不想再走进去,不想触及那些东西,可在横山面前,却不能表现出什么异常。也只得走进去了。
房间里任何物件都一动未动,和仁离开的时候完全无异,连母亲的画,都还在那里。仁看着那幅画,母亲还是那么安和慈祥,雨中撑起伞来是那么静默,而仁的内心莫名的波涛汹涌起伏着。
'恩,我会好好画的。' 仁回首向横山说到。
『十八』
仁作为画师悠的身份来了和也家已是半年,这半年里,和也每天都会抽一段时间来看他画的进程,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仁不想让和也起疑,所以和也来的时候他细心的画着画,不去看和也在看哪里。所以他不知道和也微侧着头的眼睛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手上描着的画。
可每每坐一小会儿和也就起身走了,最多会说上句'悠公子的画技真是了得。画得很好。辛苦你了。'就不再多言。
有一次仁在画院子里的一棵巨大的樱树的时候,有些为难,因为樱花的花瓣他画不好,迟迟不动笔。和也见了,说了句,'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绘画了得的人,画樱花的时候也会想很久。'
仁心里的弦被碰了一下,无意识的脱口接话,
'是么?他人呢?龟梨少爷为什么不叫他帮你画你的府邸啊?却请了我这么个外人。'
'他啊,走了,不回来了。' 和也的眼睛里那么明显的忧伤和思念让仁都为之动了。
'他…是龟梨公子的爱人么?'
和也回过神来,'没有,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眼睛里有泪。'
和也没再说什么,走了。
'他是我的爱人,但我不是他的。' 出了房门,龟梨低头眨了下眼想到。
地上有两团水渍侵蚀开的圆点。
虽然说在和也家呆了这样久和也也每天都会过来,但仁并没有取得和也的信任,而关于战事的事情更是一点都不知道。那是当然,每次来了都只说说关于画的问题,这自是连想都不要想会说到和山下家的争斗上去。
仁是有些焦急的,他虽然知道想要彻底报复龟梨家不是件说做就做到的容易的事,可这样半年了却毫无任何进展确是磨人,山下也飞鸽传书过来几次,但仁怕被人发现有可疑。就停止了山下的这种联系,说是有消息会立即通知他。
转折出现在一个晚上。
那一天,对于仁来说可能没什么重要的,但对于龟梨和也,却是痛苦异常的——这是仁失踪在悬崖上第三个念头的纪念日了。每年的这一天,和也都会关在房里不出来,什么都不做,什么人都不见,饭也不吃。没有人知道和也在里面是何其难过伤心,没有人知道原来和也也可以这样的痛哭流涕,没有人知道他抱着仁给他画的画时表情是多么哀伤,连和也自己都不知道。三年过去了,对仁的思念和感情没有减少却是与日俱增。这三年来,经常和公子哥儿出去玩乐,酗酒得厉害。但和也这三年和没再和一个男人或者女人做过。因为他仍旧不相信仁已经死了,他在等。等到仁回来的时候告诉他,我自始自终都是那样的爱你,只爱你,最爱你。即使是身体,都不会背叛你,我的仁。
仁不是有意要去找和也,只是那天刚绘好了自己房间的画。仁知道这间房对和也有一种的情感,这里留下了他们太多的仇深似海和浓情蜜意。所以仁想看看和也在看着这幅完稿后的表情,是哀伤,是恍然,或是惆怅?
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仁就推门进去了。——满屋子浓烈的酒气,和也醉了,爬在几上,手臂下压着的是仁画的他。酒壶洒得遍处。仁还能听见和也带着哭腔的模糊声音。
'仁,仁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仁,你到底在哪儿?'
'仁,你别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仁,你在哪儿?'
'仁……仁……仁……仁………'
这样的一幕让仁也有些喉咙哽咽,心里不舒服,堵得紧。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
'和也,你喝醉了。快歇息吧。' 说着就俯身去扶和也。
和也抬起头来,晃了一下,眼睛里迷离不清。
'仁?是你么?你回来了?' 和也抓着仁的臂膀站起身来,手颤抖的捧上仁的脸。
'仁,你终于回来了!仁,我想你想得好辛苦……'
和也的嘴唇凑上来,仁可以感觉到和也的颤栗。关于与和也那种事的记忆,对仁是矛盾的,痛苦绝望不必说,有时想来甚至会觉得恶心厌恶;但内心却不能否定经常都会夹杂着甜蜜。更何况这一刻,无论有多少有多深的仇恨,不得不说仁被眼前这个如此思念自己到泪流满面的脆弱的和也打动了。所以他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他,而是随着他的步伐移至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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