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来人点头满意道:“十四楼,最好十五楼。”
“那不可能。办公楼拆了正在修新的,住院大楼顶层十五楼腾出来给行政人员办公了。”
“我知道,所以,十四楼。”
“我只是内科门诊医生,不负责安排住院。你的床位安排不归我管。是不是十四楼,我说了不算。”
“你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你打个电话,这种小事没道理解决不了。十四楼六号病房。”
“十四楼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十四楼什么也没有,我要的东西在十五楼,”来人指了指桌上的电话:“1406病房——你得打这通电话。”
“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
“易振国。这名字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郑翼面无表情地看着易振国,他无法判定这个名字真假,于是他手伸向桌上的电话。
住院大楼十四楼。两个护士叽叽喳喳的在走廊经过。其中一个道:“听说内科那个郑翼了吗?今天一脸吓人的模样,昨天翘班回来,手上好大一条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哪个郑翼?”
“就是以前和眼科尹鹏飞是好朋友的那个,后来跟尹鹏飞的女朋友蒋小雪结婚了。”
“蒋小雪?不就是那个跟院长步尧上床后来又自杀的护士吗?”
“就是她!哎,你听说过没有?那个蒋小雪据说是冤死的?”
“是呀……据说她晚上会还魂,有人在她头七之后每个七天都看见她的冤魂在院子里游荡,还说得活灵活现,手腕还滴着血,惨白惨白的脸上,在眼睛的位置上是两个血窟窿。”
“对,好多人现在晚上都不敢去院子里了。我还听说她是在找害死她的仇人,要报仇,你知道吗?今天是她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是尾七,据说只要是冤死的人尾七是在清明,就是大凶!今天晚上她就又要出来……”
“别说了,好吓人,我还要替人值夜班呢……”
两护士边说边走,拐了个弯,赫然看见郑翼铁青着脸站在面前,脸色一变,连忙住口,小步跑远。
易振国摇摇头,回头看着郑翼额头上的青筋:“这样的流言自从蒋小雪走之后就没断过吧。”
郑翼回头扭住易振国的衣服:“你要的我已经替你办到了,现在告诉我,是谁?”
“郑大夫?”十四楼的护士长张抒迎面过来,“你怎么自己上来了?谁是病人?”
郑翼放开易振国,吸了口气:“他,”指着易振国道,“他是我一个朋友,我自己送他上来。”
“嗯,”张抒忽然吸了下鼻子,盯着易振国皱眉道,“你喝酒了?”
易振国面不改色道:“药酒。自己泡的。有点拉肚子,以为喝点酒可以杀毒。”
张抒怀疑地看了他一阵,回头对郑翼道:“房间准备好了。六号病房空着的,药我一会儿就拿过来。”
郑翼勉强点头:“有劳。我欠你个情。”张抒听到这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远。待张抒走了,郑翼怒道:“要装病干嘛喝酒?”
易振国摇着通红的脸:“不是说了发烧嘛。不喝酒脸不红温度不高,不像。”郑翼恼怒地将易振国拖进病房,病房上有“1406”的门牌号。里面一个护士摆弄输液架子:“现在就用药吗?”郑翼道:“先输生理盐水。单子回头给你拿过来。” 待护士走后,郑翼一把关上门:“现在你最好告诉我,姓易的,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否则你就准备在这里常住,外科病房!”
易振国举起双手:“放开我。嗯,你对为什么我一定要住进这里、这间病房,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名字!”郑翼狠狠一脚踢在床脚,床脚嘎吱一声。
易振国叹了口气:“凶手是医院的院长,你的上司,步尧。”
“我凭什么相信,就这么一句话?”
“当然不是,我这样说肯定有足够的证据。但是,郑翼,你得耐心听完来龙去脉。你的妻子的死和步尧有关——不,应该说绝对就是步尧谋害的。但这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不是……那些流言那样简单。”
“我在听。”
手机响起,易振国拿出手机:“我进六号房了。你们过来。”抬头对郑翼道:“假药案,听说过吗?”
“废话,我是医生。”
“特大假药案。一个号称的特效胃药中的成分里含有苯啡氨明,成本很低的一种东西,可以舒缓疼痛。但这种东西副作用太大,吃多了致盲,是国家明文规定的药禁品。这个药批文,是药检局一个姓傅的人批的。”
“我知道这案是怎么回事。但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20个小时之后,步尧就会在去北京的飞机上,出席一个不大招人喜欢的会议——庭审。”易振国从提包里拿出几份报纸。郑翼接过一看,上面有《药检局傅大年涉嫌贪污渎职滥用职权,已被公安机关逮捕》、《特大假药案告破,药检局高层涉嫌其中》等等文章。那人道:“你好好研究研究,只要看完顺常理一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没空!案跟步尧有关?”
“对。步尧将作为证人,对这个姓傅的药检局高官做出不利的证词。但步尧本人是涉案人员。你知道步尧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第一小时 动机2
“不知道。”
“步尧就是制药的牵头人。通过行贿,买通了傅大年的批文。我猜他并不是存心造出这种药来,这纯粹是自杀。这应该是外包药厂的黑心老板搞出的事。老板制药,医药界的专家出面挂名,药检局高官签字,这个是制药的标准流水线。现在那个老板已经跑到国外去了,而药品研发负责人就是步尧。现在步尧状况很不利,但是手里却有一张王牌——傅大年所有的问题,人证物证,都着眼在步尧一个人身上。步尧不交代,傅大年无法定罪。而步尧只需要反戈一击,证明傅大年的罪行,就可以救得他自己。现在国家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喜欢提‘坦白从宽’的口号,也没有美国那一套污点证人的系统,但对这样的证人毕竟还是欢迎的。现在的步尧,”那人指了指楼上,“正和四个全副武装的法院来的警察待在一起。十五楼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全部走了,整层楼只剩下他们五个。这个案子关系重大,他们保护步尧安全直到上飞机。再要不了四个小时,他们就会下楼,然后护送步尧回家,或者去公安局或者法院,看管他一夜。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明天一早八点,他就会离开这里,去北京出庭作证。”
“这依然不能解释一切。”
“别心急。国家已经下决心拔出傅大年这个毒瘤了。和傅大年相比,步尧只能算是个小喽啰。步尧作为关键证人对此配合,绝对可以逃脱本来对他应有的惩罚。国家要清除的是傅大年这样的大老板,步尧相比之下什么都不是。我所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确保那不会发生。步尧必须接受他应有的惩罚!想想看,这不是步尧和傅大年第一次合作!他们将类似的事情做了许多次,成千上万的人受害,上百人因为他的各种假药而失去生命!对于所有受害者来说,步尧必须死!”
郑翼惊道:“那么你要来住院也是为了这个?为什么?你打算怎么办?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一定要步尧死,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不过,”那人道,“你不是更想知道你妻子的死亡真相,对吗?”他手指了指门口,郑翼回头,看见两个人站在门边上。
其中一人拿出一个录音MP3。
“这是什么?”郑翼问。
“这是你的妻子。”那人按下播放键,MP3里传来沙沙的交流声。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郑翼,亲爱的,你还好吗?如果你听到这个录音,那说明我已经出事了。”声音压低了音调,显得急迫匆忙。“这录音我将交给易振国,他马上就要来了。”停顿,沉默,而后忽然一丝隐隐的啜泣声。“翼,亲爱的……我……我对不起你……”
这是妻子的声音!郑翼一把跳起来,抓起MP3,瞪大眼睛。他小心地捧着冰冷的塑料外壳,仿佛在捧着妻子蒋小雪的身体一样。
“翼,我别无选择。你的眼睛角膜溃烂,需要角膜移植,而角膜移植现在紧俏无比。一千个人中只有一个能排到。我算了一下我们排的号,按照现在的角膜供应速度,得排四十年!”
“我不得不去找关系,我找到了院长。他是领导,一定有办法。但是,家里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想要的……除了……除了……”
哽咽,抽泣,在MP3音质并不好的扩音设备里传来,却真实无比,真实到将郑翼的双眼用泪水泡满的如刀搅心痛。
声音忽然模糊起来,交流声越来越严重,似乎在诉说痛苦还在扩大:“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步尧竟然翻脸不认……说……竟然说……他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我想死。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我又不能,因为你还生活在黑暗中,你还失明。那天要不是为了让我开心,你也不会弄那些石灰来粉刷,也就不会……你是为我而失明的,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好痛苦,真的,每天看到你,我都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蒋小雪的声音忽然一变,似乎强作精神:……现在没空说这些了,”她清了清鼻子,但MP3的交流声更大,话语声更小,“你得相信易振国易大夫。这段时间跟步尧……虚以委蛇,易大夫找上了我。易大夫本来是东湖医院的名中医。步尧制药的那条线上,恰好有个叫雷徒的人是易大夫家的世交,易大夫得知了一些内幕。步尧在察觉到之后将易大夫赶出了医院,对外说是裁并部门,撤销中医。易大夫希望我能帮他找到一些证据可以扳倒步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