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婚礼现场几百双眼睛,要是我背后有这鬼东西,还不当场吓死几个?我有照片,电脑里有照片,你现在就去我家里找,婚礼当天有很多我的照片,正面背面都有!”
沉寂。
何志秦抱了抱我,说:“你别着急,先休息一会,慢慢再去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这块东西的。”
不用慢慢想。
我已经知道了。
是在到陈家坞以后才有的。
是到陈家坞以后才有的!
石玲对我态度反常,就是因为我背上的这只眼睛,我们离开陈家坞前的那天早晨,我当着她的面换内衣。
她是在那个时候看见的。
她不仅看见了,还想到了别的什么。
她肯定想到了柴进案现场画在墙上的那只血眼睛。
所以,她突然反常,带着恐惧排斥我和远离我。
她第一时间认定我就是杀柴进的凶手。
但因为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不想亲手把我送进监狱。
所以一直隐瞒。
有几分钟的时间里,我死的心都有了。
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很快洗出来。
常坤问我要不要看。
我发现他这一整天都在我面前说废话。
我劈手把照片夺过来。
真的是一只眼睛。
有眉骨。有眼眶。
还是双眼皮的。
真他妈搞笑。
眼珠没颜色,里面布满红色的细细密密的线。
我把照片拿在手里,颤得厉害。
盯着看将近一分钟,然后搁下,趴在桌上,又开始吐。
吐出一堆黄胆水。
☆、我不是凶手
我躺在沙发上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做混乱的梦。
何志秦和常坤一直坐在办公桌前翻卷宗,偶尔走过来帮我盖衣服。
醒来以后我要水。
感觉饿,实在吃不下东西,满脑子都是背上那只恶心的眼睛,手也不自主地老是往背上去抓,恨不能把皮都揭下来。
把皮揭下来。
把皮揭下来?
这是不是关键?
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到桌子前面翻卷宗,档案,和几起人皮X案的尸体照片。
看完以后,抓着照片,惨笑。
森然惨笑。
这狗屎的世界,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把人皮X案几具尸体的背部特写照片,以及于天光的背部特写照片,和我自己背部的这张特写照片,排成一排。
然后抬脸,看着常坤,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不是凶手。我是凶手的目标。”
他们傻瓜一样盯着我看。
我指着照片,一张一张指过去:“我猜,这就是这些连环命案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他们背部,都有这样一只眼睛。杀害以后,被凶手割走。”
都有这样一只眼睛。
跟我背上的一样。
他们找了一个女警量我背后那只眼睛的尺寸。
和几处“人皮X案”受害人被后被割掉的皮肤尺寸,完全一致。
好吧。
我是一个还没来得及被杀害的被害目标。
如果有一天我被杀,那么,就会跟现在我在照片上所看到的这些人一样,眼睛被挖,剖腹毁子宫,割背后的皮肤。
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
然后想着,如果非得有这么一天,我情愿现在自己开枪打死自己,也不给凶手机会。
突然觉得,于天光死于陈乔斌的手,未必不是好事。
真的未必不是好事。
如果我非得死在人皮X案的凶手手下,我情愿自己已经死在陈家坞。
越想越难受,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疼。
何志秦提出疑问。
他说:“不对。这不可能作为凶手寻找目标的原因。眼睛图案所在的位置是在背部,除非很亲密的人,一般人几乎不可能看见。我们每天跟你在一起,都不知道。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得对。
除非是很亲密的人。
很亲密的人。
我脑子里刷一下掠过一个人影。
付宇新。
付宇新。
他是我最亲密的人,比黎淑贞还亲密。我们每天躺在一张床~上,我总是赤裸着身体在他面前晃。他是我最亲密的人,可是为什么,他没有看见我背上有这么一个触目惊心的图案?
或者,他根本就看见了,不说?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
胸闷的厉害,喉咙被堵住一样,深层窒息。
何志秦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去医院看一下,再或者,要不打电话让付宇新来接我回家。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继续看照片。
拿我背后的眼睛,跟几处命案现场凶手画下的血眼睛对比着看。
血眼睛中间的那个X,大概可意解释为“杀死”。
凶手的意思,大概是想向全世界人宣布,“我”,或者“我们”,要杀死所有背部有眼睛的人。
可是的确,他们根据什么寻找目标?
他们的眼睛透视,能看到衣服里面的皮肤?
真他妈离谱。
☆、如果我被杀死
再者,我背上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肯定是到陈家坞以后。
但是在陈家坞呆了那么些天,具体是哪天出现的?
需要知道具体是哪天,然后再去想那一天发生过一些什么,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导致我的皮肤出现这种状况,我得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会导致一个三十岁女人的背部,突然增生出一块所谓的胎记。
我说我要见石玲。
常坤脸上有受惊的表情,下意识反对。
不管他反对不反对,我都得见石玲。
一起赶到医院。
石玲哭了几场,已经镇静下来。
石岩陪我走进去,远远地站着,喊她的名字。
眼泪又从她眼睛里淌出,不受控制。她看着我,表情像个小孩一样无辜而害怕,带着一丝恨。
她原先认定我是柴进命案的凶手,可是现在,她被怀疑成上海那桩人皮案的凶手。她会觉得,是我在操纵整件事情,因为从离开陈家坞以后,她没再参与过案件,而我一直在案件的中心行走。如果换个位置,我躺在那里,我也会这样怀疑。
我走到床边,在她开口叫我滚之前,用很大的力气,开口跟她说话。
我说:“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过人。你怀疑我有你的原因,我明白,但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我不是凶手。”
她咬着嘴唇,看着我,不说话。
我继续说:“我到今天才知道我背上有什么。石玲。我受的惊吓不比你小,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背上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她仍旧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把照片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拿给她看。犹豫几秒钟,放下,说:“如果不是你跟常坤说起我背上的事,我根本都发现不了。石玲你跟我说,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不说话。
我深呼吸,继续:“我肯定不是凶手。石玲。我是凶手在找的下一个目标。你知道,柴进被杀以后,背后被割掉一块长方型的皮肤。另外几起人皮命案,情况都是一样。他们身上被割掉的那块皮肤,跟我背上这只眼睛的大小一致。如果有一天我被杀了,背上这只眼睛也是会被割掉的。”
石玲的表情大动。
这是石玲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一直钻在牛角尖里,以为我是凶手,从来没有把事情倒过来想一下。
我很虚弱地笑一下,说:“求你了,石玲,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背上有这块东西的。我现在要弄清楚整个事情,如果可能的话,用最快的速度抓住连环案的凶手,我真的不想死得那么惨。”
她发很长时间的怔,终于开口。
她说:“是发现石莲娟那天的早晨,你换内衣的时候。我看到的。一开始只是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想起柴进案现场的那只血眼睛,很容易就联系到一起去了。”
发现石莲娟的那天早晨?
果然就是我们撤离陈家坞的前一天早晨。
我问她:“之前呢,之前一直没发现?还是之前一直没有?”
石玲很用力在想,很用力地想,说:“之前有没有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能有,但我没发现。你几乎都不在我面前换内衣的,那天早晨也是有事情太着急,没顾上。不是吗?”
是的。
☆、雷夏人的诅咒
我几乎不当着任何人的面换内衣,包括石玲,包括程莉莉,包括黎淑贞,这几个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在一个房间里过夜的人,我都不在她们面前换内衣。我猜是黎淑贞造成的阴影,她想尽一切办法窥探我的隐私,看我的日记,拆我的信件,跟踪我约会。我怕她。我想保护自己。我想尽可能得留住一点隐私,比如我的身体。
那天早晨,特别着急,没顾上。
所以石玲能够看见背上的那只眼睛。
可问题是,这样就不能判断眼睛出现的准确时间。
到底是在到陈家坞之后就出现了,还是在其间的某一天,发生某种特别的事情以后,才有的?
比如,误服了某种雷夏人的药草,才导致出现这种眼睛?
可在陈家坞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小心非常心小,从来没有喝过村里的水,没有吃过村里的任何食物。
就算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误食,那么,是我一个人这样,还是整个驻陈家坞的专案组都跟我一样,有这只特殊的眼睛?
难不成这只眼睛是诅咒?
打扰雷夏族人长眠的人,都将死于非命?
我快要疯了。
石玲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很柔的声音喊我:“黎绪。”
我看着她笑,然后,眼泪,滴落在她手背上。
她说:“对不起,黎绪。”
我摇头,擦眼泪,笑。
她说:“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对吗?”
我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她说:“听爸爸说,你跟付宇新谈恋爱了,是吗?”
继续点头。
她说:“黎绪,你为什么会跟付宇新在一起?”
“我喜欢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