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老夫人情绪亢奋的事情?”
“没有啊!我只是跟奶奶谈了一些比较困难的生意罢了,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奶奶的心脏病才会突然发作吗?”
“她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宜再接受大多刺激,你不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吗?大家对你都有很不错的评价呢!”
“没这回事,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事情呢!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脑筋灵活的人。”
“你太客气了。总之,这些天要麻烦你多费点心,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我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才对。”
“谢谢你。如果有状况的话,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由香利送走喜多村医生,便急忙去找待在大厅的阿滋。
阿滋一身轻装地挥动球杆,摆出一副挥杆打高尔夫球的模样。但是当他看到由香利时,马上一脸担心地问道:
“奶奶怎么了?”
“对不起,打电话把你找了回来,当时我的确挺担心的,所以……”
阿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见了陌生人就会不自在的害羞青年,现在的他已是一位有身分、地位的企业家。
他比由香利年轻两岁,如果放任自己的体重继续发展的话,恐怕就会像光枝一样,浑身堆满了赘肉。
所以他一直强迫自己打高尔夫球、网球、骑骑马,藉以消除身上多余的赘肉,原本他的运动神经并不是那么发达,但是在由香利的指导下,他现在也算是企业界里的运动家。
阿滋脸上挂了一副深度眼镜,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对谁都非常温柔。
“不要紧,是不是有什么原因造成奶奶心脏病发作呢?”
每当他看着由香利的时候,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就更加温柔。
由香利轻轻地摇摇头说:
“不知道,古池商事的人来过,虽然奶奶不是很欣赏那个人,但应该不至于引发心脏病才对呀?”
已届中年的由香利,身材还是保持得非常好,她那匀称的身材。光洁的肌肤使她看起来更加耀眼动人。
她的机智与胆识,在企业界也相当出名。但是论起做生意的圆滑手腕,一般的评价还是略逊于她的奶奶。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
“因为这件事给我不小的震撼。亲爱的!”
“嗯?”
“我觉得自己彷佛顿失所恃、无依无靠似的……”
“哦,别担心。”
阿滋愉快地笑着,他走近由香利,紧紧地抱住她,然后低下头亲吻她。
面对这样柔顺的由香利,阿滋的内心总是非常得意。
他在工作上或许毫无才能,不过能让这个纵横商场的女人对自己如此依赖,不也是做丈夫的成就吗?
但是阿滋并不知道,那天在弥生和由香利谈事情的当中,私人看护远藤多津子抱了一叠信进来,这一叠信当中还夹着一封本条直吉所写的信,那是导致弥生心脏病发作的原因。
12。神秘女子杀人事件 第12章 奇特的聚会
直吉的改变
老实说,金田一耕助一直感到很好奇,为什么自从昭和二十八年发生“人头风铃杀人事件”之后,本条直吉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对本条德兵卫的话唯命是从。
为了慎重起见,金田一耕助还特别问本条直吉有关那天晚上的事情。
“从那天晚上起,我开始觉得在我父亲面前抬不起头。”
本条直吉老实地回答。
“为什么?”
“当时那个女人不是打电话到店里来吗?老实说,我觉得有些害怕,希望我父亲能陪我一块儿去。虽然我瞧不起父亲凡事小心翼翼的个性,可是心里却相当依赖他。”
“当时房太郎也一块儿去了,不是吗?”
“那个人天生喜欢管闲事,不论什么事总喜欢轧上一脚。”
“那么,在发现那颗人头的时候,你们三个人有什么反应、那件事可说是你一生中的大事,即使事隔多年,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是啊!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不认为面子有多重要了。坦白说,当我发现那真的是一颗人头的时候,忍不住大叫一声,想立刻逃离现场。房太郎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在我们两个准备拔腿就跑之际,却看见我父亲……”
“令尊当时的反应如何?”
“我父亲站在人头下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人头看。他甚至伸手去摸摸看,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人头。没有多久,我父亲便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他说了什么?”
“大概是‘太离谱了!竟然会有这种事’吧?”
“这么说,令尊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不应该会有那颗人头喽?”
“或许吧!当时我并没有其他的看法。”
“原来如此。然后呢?”
“我本来想拉我父亲一块儿逃离现场,不……不只是逃,我还想去医院坡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房太郎也跟我有同样的看法,可是我父亲却不听我们的意见。
当时他说:‘那么客人委托我们的事怎么办?’我立刻回答:‘爸爸,别开玩笑了,这是杀人事件啊!哪还管得着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弄不好别人还以为人是我们杀的呢!快点走吧!’一旁的房太郎也跟我一样,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当时令尊一点儿也不紧张吗?”
“是啊!我父亲还说:直吉、房太郎,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看,这颗脑袋还没出现腐烂的迹象,应该是昨天或今天才被割下来的,所以就算迟半个钟头或一个钟头报案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我们可是来做生意的。你们瞧,客人依约把照相的费用放在这儿了。”
“于是你们就照你父亲的意思开始拍照?”
“金田一先生,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和房太郎都吓得半死,可是我父亲却非常冷静,他还不断告诉我们这就叫做生意,甚至还训斥我们说:‘连这点小事都弄不好,将来还能成什么大器?’
虽然我很害怕,但奇怪的是,当我照着父亲的意思去做的时候,一颗心居然就平静下来了,从那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敢瞧不起我的父亲。”
“也就是说,你被你父亲坚定的人格和勇敢的意志力打败了?”
“金田一先生,人在危急存亡之际不是都会发挥潜能吗,当时我父亲的表现的确很有大将之风。相形之下,我就显得太过胆怯。
因此从那件事之后,我在我父亲面前自然就抬不起头来,我父亲叫我往东,我便不敢往西,而且此后本条照相馆也渐渐步上轨道,一直到我父亲告诉我真相以前,我都没有察觉到这背后还隐藏着威胁、恐吓的不法手段。”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了,当时拍摄人头的底片……我记得有五张对不对,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全被警方收走了?”
“哦,那些底片啊……警方隔了一阵子就全部还给我们,但是他们要求,绝对不可以让照片流到市面上。”
“所以现在应该还在府上?”
“应该是可以找得到,因为我父亲有收藏癖,他会把所有的底片都妥善收藏好,不过老实说,从那次事件之后我再也没看过那些照片。”
以上是昭和四十八年四月一日,本条直吉在金田一耕助事务所谈的话。
保镖
人类的第一印象实在很可怕,等等力大志第一次遇见本条直吉时,他还在警政署任职,当时是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七日。
事件发生之后辗转过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当中也发生过许多事情。血压容易升高的真田警官没多久就因为高血压过世了;当时不过是一名小刑警的加纳刑警,后来和金田一耕助共同侦办过两、三件案子,凭着那些出色的表现晋升为警官,现在他已经是警政署的加纳警官。
等等力即使在经过这么多年后,对本条直吉的印象还是不怎么好。
他始终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本条直吉吊儿郎当、厚颜无耻的样子,所以当他从金田一耕助口中听到本条直吉的说词之后,仍然半信半疑。
就在金田一耕助告诉他本条直吉遭受攻击这件事情的第二天。等等力在都内某个地方跟本条直吉碰面。
因为金田一耕助向本条直吉大力推荐等等力大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让他当本条直吉的随身护卫,本条直吉就可以放心地在本条会馆内活动。
本条直吉当然遵从金田一耕助的建议,立刻在名片后面写下工作要项,并盖好印章交给等等力。
可是他的态度实在令等等力感到生气。当时本条直吉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能让人忍受。但是教等等力不敢苟同的是,在本条直吉狂妄行径的背后,却又隐藏着怯懦、卑躬屈膝的样子。
等等力并没有想到:再怎么伟大的人物,当医生宣告他得了癌症的那一刹那,都会变得胆小、卑屈。
更何况,如果只是单纯地得了癌症也就罢了;只要及时发现、早期治疗,说不定还有痊愈的机会。最糟糕的是像本条直吉这样,只知道自己目前处境危险,却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从哪一方面、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他。
正因为不知道对方报复他的方式和动机,根本无从防范起。
本条直吉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暂时忘却死亡的威胁呢?
这也就是本条直吉一方面狂妄自大,一方面又怯懦、卑屈的原因了。
老实说,本条直吉对等等力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既不问等等力以前是做什么的,也不问他现在从事哪一行。虽然这表示他很信任金田一耕助,可是他这种态度却严重挫伤了等等力的自尊心。无论如何,昭和四十八年四月十日下午四点,等等力仍准时到高轮的本条会馆换班。
这次勤务是三班制,下午四点到午夜十二点是他值勤的时间,在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