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胜。只可怜朦胧诗才红火几年,竟落得打五折的境地,虽然“老子”也命运不济,但人家毕竟跨越了五千年的时空才打到五折。
等毛小庠回来的时候又喜不自胜。有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和曹炜谈呢,不用问,家教有了着落。毛小庠小跑过去。
那男的也大腹便便这种体型的人能亲自出来找家教真是男的(难得)。
男的说:我儿子作文——不会!一写就疼!
曹炜问:哪疼?
男的说:哪都疼。
女的说:恩呢,都初二了,一写就疼,一疼就闹,一闹我们也疼,我上火牙疼,他爸上火耳朵疼。
男的说:关键是我们心疼!我们俩又都书读的少,自己辅导不了儿子!
男的又说:你俩是哪学校的?只要我儿子会写作文,钱的问题不是问题。
毛小庠说:我们是市西郊师范学院的。
曹炜指小庠说:他的文章总能发表呢。
男的说:你们几年级,啥学历?
毛小庠说:大一,中文专科。
男的想订下这事,但似乎拍不了板,瞅瞅他老婆。
女的这回没“恩呢”,而是“奥”了一下,像是买菜时看见了烂菜,扭头对男的道:我在一起搓的几个姐妹儿,人家孩子找的都是本科生家教,我可不能比她们差,要不然我不点“炮”,她们都得用嘴“歪歪”我!
男的开始不作声了,只剩下女的在那叨叨。——遇到不讲理或不想讲理的时候,大多数男女都采用这种方式。
毛小庠弄不明白女的还有什么必要叨叨,就像你去买菜,如果没看好,转身走人就是,还有必要和卖菜的叨叨吗?可女的还在叨叨。
毛小庠想: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女的牙疼又发作了。
曹炜被那女的叨叨的耳朵疼了,心想,她丈夫耳朵疼不见得只因为儿子作文不好吧。
曹炜说:算了!你们另外找人吧!
那女的叨叨声戛然而止。
女的说:老藤,咱们走!
女的先走远了。
男的闷闷地来了一句:跟你过日子,真头疼!
女的可能是听到了男的话,道:恩呢,我这辈子嫁给你姓藤的,就没舒服过!
毛小庠和曹炜现在一点做家教的心思都没了,在车站被好心的老头儿一通可怜,不想在广场又叫没念几天书的有钱人侮辱了一回学历。
此时,傍晚来临了。市里街上的灯火已经渐次闪亮起来,人们的夜生活也渐次热烈起来,霓虹的光影像出墙的红杏有些悦目,练歌厅里传来跑调的嘶吼,仿佛在抱怨什么,一首老歌在幽蓝的夜色里飘荡: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毛小庠和曹炜扛着“家教”牌子走在闪亮的街上,前卫的城市青年看到他们,睥睨着以为自己走错了时空。
霓虹被月光取代,歌声被虫鸣剔除,他们走到了西郊。
曹炜说:这破牌子拿回去还不得遭来嘲笑?
毛小庠说:我们把它插在路边吧!做个纪念。
曹炜说:你们爱写东西的就是酸!扔了算了!
毛小庠说:那牌子也是我辛苦做的啊,弄个牌子容易吗!
曹炜说:插在这荒郊野外,意外哪个孤魂野鬼的孩子也不会写作文,找你咋办?
毛小庠笑了,说:你以为雇家教的都是人啊!不过,老大,你的想像力还是不错,我看你可以写悬疑小说去了!
曹炜说:那我这么说你都不怕啊?
毛小庠说:我怕啥,你编的不合理,孤魂野鬼都是独身,哪来的孩子。
曹炜和毛小庠站在那里“哈哈哈”了一通,把另外两个回学院的学生吓了一跳,遇见了野鬼一般,跑掉。
于是,找到泥土松软的路边,把鲜红的牌子插了上去。
曹炜和毛小庠现在都感觉自己是“饿鬼”,于是向学院快速奔去。
回头看一看身后的那块牌子就像黑夜里的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