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芜亚楠一起聊了会天,就先走了。去超市买了韭菜想回家包饺子,只有干活才能让我踏实一点。正在包的时候。手机响了,还是鸣远。我把手指放在接听键上,迟疑着要不要按下去。小心的跟他讲,喂。他不讲话。我也没有继续开口。过了好久,我开始担心。轻声问,鸣远,怎么了。他说,七,对不起,早晨是我脾气不好。我说,没事,我习惯了。他说,你不要这样讲,我以后不会了。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么。原谅?鸣远这个词很沉重的,究竟是谁需要得到原谅,做错事情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恐怕只是个明白的错误而已。我说,鸣远,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他说,你怎么哭了。手上已经落了两滴泪水,我擦了眼睛说,没有,喝水呢。他不讲话了。我说,没事我就挂了。他忽然低低叫了一声,七。我听着有些出神。他接着说,我知道亚光对你很重要,我一直都知道。我十岁的时候才被接到爸妈身边,亚光算是我在这边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对我也很重要。其实,那天我听到赵之航对你讲的话了。我出了医院在外面跑了好久,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会那样选择了,你那么善良不会无视下去的,我一直在说服自己,不是我的强求不来,如果你要去他身边我应该大度的祝福你们。可是我一边跑一边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是不能干脆的放开你,遇上你我就已经不是我了,我拿不起也放不下。所以我想赌一把,带你去看烟火,把戒指和承诺一口气的交给你,我很开心你收下了,尽管第二天你把它还给我,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你心里是有我的,才会看着我给你带上戒指脸上有幸福的喜悦。那天,你对我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可我就是知道你不是真心那样对我的,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应该再纠缠下去。回到家就想把你彻底忘了。可是,你又回来了,就在我眼前,还和我住在一起,我有过分的要求你也不会推开我,我就那样贪恋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你的身子也可以,我想让你痛,想看着你难过,可是你后来竟然连大叫都没有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很难过,七,看到那样的你我很难过,我觉得你的心算是彻底不属于我了。我要是再那样下去,早晚恨死自己。可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你离开我走到他身边去,我努力了很久想要从容一点镇定一定,可是我做不到。我想起你在他身边笑的那样好看我就做不到。后来被浩民一拳给打醒了,我和亚光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做了十几年的兄弟,我还不了解他么,他从来先人后己,他从不为自己争取什么幸福,还是他告诉我你喜欢看大型的烟花,要我带你去,说你每年过年都要看,说到底还是他比我了解你。所以,我下定决心放你走,我好长时间不回家,故意伤害你,终于你搬走了,我却更加难过。昨天我去看他,你把他照顾的很好,气色都很好,我有多么的嫉妒他,我有多希望自己也能生病。我找浩民出来喝酒,喝醉了好像看见你了,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可是我醒来的时候真的就在你身边,我总是能看到你那间房的灯光亮起灯光熄灭,竟然真的能在你的房里醒过来。我多想抱住你就不再撒手,可是七,我现在的心情可能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我知道我不能那么自私,亚光确实需要你。我说,我知道。他沉默了好久,我们就这样端着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我说,鸣远,你还在么。他说,在。过了会,又说,一直都在。我说,我现在心思很乱,一时理不出头绪来。我们即便是分手了,还是朋友吧。
他说,七,是我小心眼,最近不该这样对你,你早晨跟我说,吃亏的是你,不是我,我就生气,我们是什么时候分出彼此的。就算是分手了,我们还是朋友。你遇到问题一定要来找我。
我说,谢谢你。他沉默。我走到阳台,说,鸣远,上来吃饺子吧。他别扭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笑,说,你那破辆车啊,我在七楼一眼就能看到。重逢这样两个人坐在餐桌前一语不发的温馨祥和,喜悦便从心底一层层溢开,连指尖都是舒服的,手执筷子感觉是那般流畅温情。鸣远呢,他总是吃的那般急切,不似亚光,亚光的吃相用亚楠的形容说来,便是沉着。这样两个人一动一静的,却都是我心底的光芒。一直在想浩民说的话,你对亚光的感情和对鸣远的感情是一样的么,你分得清楚么。
是啊,是不一样的,我分得清楚,却放不下。给我一些时间。子芜却说,七,感情是没有时间的,当你放下了,恐怕转身时只能扑个空。
等待我转身的是什么呢。电话又响了起来。
只求简单的幸福(上)
我每次见到赵之航都是积压了满腹的怨恨,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欠扁。可是,我的力气和勇气呢。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子芜的声音如天籁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带来一阵阵冲顶的幸福。我大叫,太好了,太好了,子芜,真是太好了。
鸣远问,怎么了。子芜听到他的声音,挑了声调问,双喜临门?我含笑,说,不是。我们放下碗筷就跑到医院来,子芜浩民和亚楠都在。推门进去的时候大家正在笑,反倒显得亚光是最淡定的一个,有多久没有这样站在一起相视而笑了,还是很多年前吧,后来各忙各的,见了面无外乎小打小闹,像这样谁都不讲话,却每个人都掩不住的笑意,真真许久不曾照面了。亚楠见我们进来,大声问,你们怎么一起来的。就她眼力好,这个死丫头。我说,有什么问题么。浩民一副耐人寻味的打量目光,跟他们解释不清,交给鸣远处理吧。转身打算去找赵医生例行询问。子芜跟上来捉住我问,你们和好了。我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吵,从小不就是么。她伸出手来握住我说,真的想好做朋友了。我说,没事,子芜,就算我转身的时候没有人等我,我也需要把问题想清楚,不能浑沌的过日子。这样大家做朋友,也挺好。十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这样暂时是最好的。
我们牵着手,她给我鼓励的微笑。可是赵之航这个人,我希望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最好。我一副很开心的问他如何跟捐赠者打招呼,需要什么特殊的感谢么。他就拉了脸,看着我们。
他说,我有话要单独对子芜说。我自然是识趣的,只是他凝重的神色让我心底生出疑团。我说,子芜,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尖叫。她拍拍我,轻笑。他们是一起走出来的,子芜亦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忽然明白,恐怕这件事情是和亚光有关,常常在恶俗的剧集里面见到捐赠者不同意,然后需要患者家人苦苦哀求方能皆大欢喜。
她走到我面前不讲话。我问,那个人不肯捐?她瞪大眼睛望着我。我说,没关系,我们去努力试试看。联系方式他不肯给我们就想办法。她还是看着我,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我突然就慌了,是办不到的事情么?我说,究竟怎么了。她闷声说,那个人根本联系不上,任何途径。我抓住她,问,完全不行么,找你爸爸呢。范爷爷呢?她摇头。低声说,是我不好,不该没问清楚情况就那么兴奋的通知大家的。
我说,一定有办法的。她说,小七,赵之航都没有办法了。日日盼望,虔诚祈祷,不敢错过一点消息,多方求助,到头来终于见到了希望之光又再次熄灭,这样的落差让我心底的空洞不断的吞噬我的理性,我很想给赵之航一巴掌,可是不怪他,和他没有半点关联,只是这个消息出于他,我便迁怒。
子芜抱住我说,是我不好。我说,让我们怎么告诉亚光呢。就在我还没有从失落里面摆脱出来的时候,亚光再一次倒了下去。我从课堂冲到医院,扯住赵之航的领子,大声质问他,你不是天天告诉我他很好么。你不是说他病情很稳定么。你不是说坚持服药就不会出事的么。你说啊。他冷静的说,你要我说什么。我说,我要你说实话。他嘴角漾起一丝苦笑,说,好。我失魂的从赵之航的休息室里走出来恰巧看到亚楠,我问,亚光醒了么。
她摇头。我问,亚光的病你知道全部么。她怔愣的看着我。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很好,瞒着我感觉很舒服,是吧。她突然红了眼眶,说,暖暖,对不起。我说,不用对不起,如果我被瞒着,他就可以一直不出事,我宁肯被瞒一辈子。可是事实不是的,他已经从慢性转成急性了,他已经没有更多的三年等待合适的骨髓了。已经是这样严重的情况,为什么你们还要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讲到最后,已经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了。她抱住我,无声的落泪,这样的她和亚光很像。尽管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她在落泪。我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好像拍在自己的身上,一下一下,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说,楠楠,亚光不让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不知道了,他对我很重要,比世上任何人都重要,没有亚光的我是没有心的,以前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不如意都是他陪着我。现在是他如此痛苦的时候,我不能总是在他昏倒之后才知道他的虚弱。我想陪着他疼,陪着他痛,陪着他受煎熬。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过下去,如果有一天他没有了,你让我怎么办。她突然放开我,摇了摇头。狼狈的擦过泪水,对我说,你哭出来,好受一点。
是的,我哭不出来了,一滴眼泪都没有。我在亚光的病床边守了一夜。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在亚光家的院子里玩一二三不许动。我的运气总是不好,无论是石头剪子布还是黑白底下,经常第一次就要做鬼,很无奈的靠在墙上数一二三。亚光是定力那么好的人,他就算是单腿站着也可以稳稳的站很久。遇上别人状态都很好的情况,我就会一直捉不到人,做鬼做的没耐心了,他就会露出破绽来。我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要指着他,然后对他笑。如果他一样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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