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我们这么原路返回,不就会把粽子引到桃符的墓里去了?这可不太好吧……”
吴三省不懂解连环到底是什么脑神经又是什么逻辑:“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担心死人?那你殿后吧,我先走了。”说着吴三省后退两步,短短的助跑之后轻松一跃,便落在那边。
落地后他在那边招呼着,解连环咬了咬呀,索性也不去想那些事了,先把手里的东西抛过去让吴三省接住了,紧跟着自己也跳了过去。
吴三省把口袋交还给他,伸手拍拍他的后背:“走吧,马上就结束了。”
粽子一直没追上来,回到司马攸的墓室时,两人还腾出手帮主人把棺盖和好。那时候,解连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桃符已经不在这里面了。”
之后吴三省再追问,他又乱七八糟地说不清楚。
总之,最后两人都算是平安地逃出生天。因为吴三省有伤在身,便由解连环一个人把盗洞遮了,填土回去。
趁这功夫吴三省粗粗看了看他们带出来的东西,顿觉得这一趟没白走。要不是解连环一惊一乍闹出那许多变故,其实这斗倒得也算舒服。回头想想,总共的危险也就一头粽子而已,真不至于搞得这么狼狈。回去要是给道上的人知道了,恐怕还要闹笑话。
他坐在树下看着在不远处认真干活的解连环,又想起这一路上的种种,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不管怎么说,有解连环这样一个旅伴,这一路上倒也不寂寞。他虽然常常让人火大,但到底是让人厌恶不起来。虽然最多的是觉得无奈,但听话的时候他也算是有点可爱的。
从山里出来回到郑州,早有吴三省事先吩咐过的伙计在城郊等着,直接把显眼的装备和淘出来的东西转移走,吴三省和解连环两个人一身轻松地进了城。本来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歇,但是在解连环的坚持下,还是先去了医院。
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为了慎重起见,大夫还是帮他仔细清洗过又打了针抗生素。其间,医生对这伤口的来历似乎很感兴趣,解连环就非说是下地干活时给耙子耙的,医生来了兴趣,追问是让谁给耙的,解连环支支吾吾半天只好说是自己。
吴三省是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也就忘了由他满天扯谎。反正人家医生也没往心里去。
接着他想起解连环的手突然动不了了的那茬儿,就拉着他说让医生也给看看。
解连环连连摆手往后缩:“没什么没什么,早就好了。一点毛病也没有。”说着还做了个抡臂的动作,差点打到房间里放的骷髅模型。
从医院拿了药出来,吴三省才问他:“你对于当时的事,到底心里有没有谱?可别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
解连环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道:“我也说不准,就是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桃符他……唉,吴三省,你说司马炎为什么想和弟弟埋在一起呢?”
“我哪知道。”吴三省估摸着解连环的手臂大概是没有问题了,也就懒得考虑那些事。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至此,这太行山之行,就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
这趟倒斗,从出行到结束,不过也就用了一周时间,说困难也没有太多的困难,但偏偏就是给吴三省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觉得一趟出来,有点什么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回到长沙时,那些明器已经先运回来了。他就把自己方便转手的留下来,剩下拿不准的都交给解连环去处理。这小子不是夸下口了嘛,说他有路子。
解连环也真是不含糊,满口答应了,又叫来几个什么狐朋狗友,就说是帮吴三爷出货,把该拉的东西全都拉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没音讯,吴三省就感觉身边凭空消失了一个大活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吴三省其实也比较没心没肺,解连环不来他正好乐得清静,目前还懒得研究那些裹着鳖王的石头,就整日闲在铺子里,喝喝茶,听听袁阔成说的林海雪原,也算是过的很滋润了。
第二十一章 地上的时间
小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解连环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春风得意的富家公子。某个上午他踱着方步进了吴三省的店。
吴三省正跟着收音机哼哼花鼓戏,听见有动静,就挑起眼皮来瞅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继续听他的戏。解连环也不恼,笑嘻嘻地把一直拎在手上的一只旅行袋咚地往桌上一放,道:“吴三省,快看看吧。”
懒洋洋靠在太师椅里的吴三省,慢吞吞地拉开拉链,只看了一眼,又很快拉上了。
“都出手了?”他不动声色地问。
解连环脸上写着大大的得意二字,回答那是自然。
“你这臭小子。”吴三省这才愿意起身,拎着旅行袋进里间去了。那里面可是一口袋的大团结,想想解连环也不知从哪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的,他就觉得很无语。
出来之后,见那家伙正就这自己的茶杯喝茶解渴,吴三省就抬手赶他。之前他求自己带他下斗,斗也带他下了,钱财也分干净了,应该算是没瓜葛了吧。吴三省最近可不怎么想和他继续腻在一起了。
解连环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很认真地说:“吴三省,我听我家里人说,下过地之后要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
“嗯?回来十多天了没洗过澡还像话吗?”吴三省一时间没领会解连环的意思。
解连环摆手道:“哎呀那种的不算。”
吴三省有点惊奇地发现,自己现在比一个多月前要有耐心多了,竟然毫无烦躁情绪地进行着这种不知所谓的对话:“还要老子斋戒沐浴不成?你们解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个规矩。不是九公告诉你的吧。”
想也不可能啊。解九公要是知道自己这白眼狼小子敢偷偷跑去倒斗,恐怕要连帮凶吴三省的腿给一起打断了。
解连环抿着嘴笑了笑,又继续说:“太平街新开了一家大众浴场,一起去看看啊?我带了柚子叶,陈皮牛肉,五香茶叶蛋……”
等等,第一个还像是辟邪的东西,后边那俩是怎么回事?吴三省实在是理解不了解连环的大脑回路,这都哪跟哪的事啊。
“吴三省,你有点生活情趣没有?这叫享受。再说了你这小破屋子有什么意思,一整天也没个人来,还不如出去消遣消遣。”
解连环总算是劝到点子上了。店里最近确实比较冷清,长沙这块的市场,因为之前他们俩人的大手笔,已经差不多给喂饱了,估计短时间之内会冷淡下来,天天守在这也没顾客上门。吴三省琢磨了一阵,心想也是,正好背上的伤刚好,叫个人给擦擦背外带修脚,好好休整一下。干脆出来的时候再找地方理个发吧……
他站起身来,从解连环拿着的小口袋里掏了个茶叶蛋出来,一边剥皮一边招呼里面的伙计看店,随即转头看向解连环:“等什么呢,带路吧。”
公共澡堂在七、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初,都是非常普遍的。并且广受人民群爱戴。每到冬天的周末,澡堂子里里外外就挤满了对清洁个人卫生有着迫切愿望的群众们。
不过现在还是秋天,算是经营淡季,省环二人来到那家大众浴场的时候,清净得算是门可罗雀。
解连环说自己会享受还真不是乱吹的,宽阔的大浴池,水清见底,偏高的水温人坐进去舒泰解乏,和冬天赶场一样的滋味一点也不一样。因为人实在是太少了,解连环还刨了两下水游出去几米,又折返回来。
吴三省不动声色地挪出去一些,装作不认识他。
氤氲的蒸汽袅娜地盘旋在整个浴室之中,除了水声稀里哗啦,和某不自觉人士,倒也是个清净自在的地方。
泡好了皮就要去擦背,解连环还想多玩会儿,结果被吴三省捏着后脖颈子提溜出来。
解连环嘴里唧唧歪歪地嘟囔也不知道什么,吴三省就抬脚踹在他裹着浴巾的屁股上,解连环还很识趣地做要摔倒状,嬉笑着跑开了。
花两毛八就能进来洗澡,擦背再加一毛,有茶水供应,按现在的话说还无限续杯。他们还自备了陈皮牛肉和茶叶蛋,真可谓下有浴场,上有天堂。
顾客少所以做活的伙计也少,擦背的师傅只有一个,解连环围着小浴巾就趴在躺椅上了,吴三省半躺半靠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吃牛肉。
师傅筋肉发达,衬得趴在那的解连环显得愈发消瘦,好似白条鸡。突然察觉到解连环的皮肤还真是白啊,吴三省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那肩背的部分线条平顺,光滑干净,哪怕一个火疖子也没有。自己这边倒是新伤老伤快要层层叠叠了。
刚才在大浴池那边蒸汽弥漫还不怎么觉得,现在解连环那一身娇贵的皮肉白的有点晃眼,吴三省索性换了个姿势,仰躺着闭目养神。
可是这眼睛闭上还没有半分钟,就听见旁边席位上嗯呀、啊呀、轻点重点叫的好生热闹。
吴三省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复杂地看向解连环。
“嗯……师傅你轻点……嗯啊……”那位倒是眯着眼睛很舒服很荡漾地享受着。
吴三省重新转过脸,盯着被湿气熏得起皮了的天花板。
“哎呦,那边、那边……啊……”
实在忍不下去了,吴三省剥了个茶叶蛋拿在手里,伸着另一只手突然就捏着了解连环的脸颊,逼着他张开嘴,然后把鸡蛋整个塞了进去。
“嗷呜呜呜呜……呜呜……”
“你他娘的再叫一声试试,老子让你今天裸奔回去!”
解连环来不及理睬吴三省的威胁,嗷嗷地努力对付嘴里那颗鸡蛋。连擦背的师傅都要笑话他了。
连肚脐眼都洗得干干净净了的解连环,跟着吴三省回去那久违了的格子间。
吴三省其实是想让解连环帮他看书,却不知要如何解释。毕竟,总是要告诉他需要注意与什么相关的内容才行吧。
解连环与往常一样,在床边坐下,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