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那一刻,松下呈现出盛怒过后平静的笑容,头发上还有水珠一滴一滴落下来。
“够了吗?”
“还觉得自己不够可笑吗?”
“我比你们漂亮比你们聪明比你们更受欢迎怎么了?我就恃才而骄怎么了?没有天资更没有后天努力在这里玩什么低智商的陷害算什么?有时间想办法让别人不开心,不如回家努力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再说吧。”
说完松下恰好瞥见手边有一只盛满水的水桶,便顺手抄起来朝着那几个女生泼去,这时候松下才发现自己臂力还真算是惊人,那水四散开去,几个女生没反应过
来,也弄得一身湿,都愣愣地看着松下。
这种时候,不跑的人才是脑子出问题了。
趁着那几个女生没反应过来,松下大步走出了女更衣室,全然不顾自己尚且还滴着水的衣服。
再后来那几个女生便不敢来找松下的麻烦,人总是蜡烛,不点不亮,柿子也跳软的捏,这回捏到了一个刷上橙色油漆的石头,也只能心里叫苦后自认倒霉。
其实这样松下反倒是后悔了。
比起波澜不惊的生活,松下反倒有些怀念起时常受点小捉弄的生活。
就这么度过了乏味的小学生活,在考入立海大附中的时候松下就想:如果可以,自己想去当一个班长,这样的日子大概便不会那么无聊。
或许是松下真的是被老天所青睐,在N小姐退而成为副班长之后,成绩位列第三的松下成为了班长。
在进入中学之后松下便开始戴眼镜,而且是平光眼镜,她的视力一直是5。2,在同龄人之间视力也算的上是佼佼者,据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松下或许算得上是最佳佐证,眼睛看的很清楚,心里也看得很明白。母亲对于她执意带上平光眼镜——而且是黑框眼镜的想法一直不理解,松下的眼睛很大,而戴上眼镜之后便显得有些无光,初中女生已经渐渐有了爱美之心,像松下这样的行为着实有些反常。而松下的双亲一向迁就她,也就随她去了。
其实有时候平凡,反而显得不平凡。
之前便说过,松下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改用什么手段,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很适合班长这个位子。
而N小姐则是个反例。
并非是“不懂收敛锋芒”这一点,松下也不算是收敛的人,但是她会做人,这时候的她已经学会了将周围的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又不无聊的方式,或者说,处理人际关系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趣;而相反,N小姐便显得有些不会做人,所谓的副班长像是一个虚空的头衔,不过头衔而已,很少与同学来往,显得冷傲又孤僻。作为一个普通同学来无可厚非,但是作为副班长,成绩优异容貌出众的女生来说,这么做显而易见就是在招仇恨。
松下因此对N小姐产生兴趣。
像是一出戏剧的关键角色,又好像一场游戏中的重要NPC,像是能带出很多有趣的事情一样。
一开始要挟N小姐帮助阿绿补课便是处于如是的恶趣味。
当然,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也有许多佐因铸成:譬如N小姐的成绩很好。
至于让她一下子负责理科三门……那绝逼就是恶趣味了。
如果说对于人生中的一切松下都抱有一种“游戏”的心里去进行的话,那么新野绿便是脱离掌控的那一个环节。
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理解,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类似于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一般来的毫无道理,两个毫无关系的平行线因为世界的某一个细节而牵扯在一起继而相交,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嘛,如果用文艺的话语来叙述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便是如此了。
或许每个人内心都渴求这么一个朋友。
能够有这么一段最纯洁的感情,最义无返顾的付出和最纯粹的接受,没有所谓的嫉妒与陷害,两个人之间都能够最大限度的坦诚,然而这样的朋友,一生难求。有的人等了一生,也不过是一场空,回首望去而唏嘘不已。
唯有与阿绿的感情无法当成游戏去看待。
无法忘怀两个人一起玩耍,帮她一道一道讲解习题,自己竟然出了奇的耐心。放学之后去看神奈川的海,所以说神奈川真的是好地方,海蓝的那么纯粹,天也蓝的那么纯粹,海风掀起涟漪,每一滴水珠都映照了海鸥飞翔的姿态,而每一阵风都记载了她们的笑颜,那些无法忘怀的,夕阳曾见证的日子。
因为她聪明,所以格外珍惜。
对于N小姐,松下起初一直抱有一种看戏的姿态。
然而长时间相处下来,却发现本人并不坏。一开始她也曾在女生群里抱怨过N小姐的无所事事,仔细相处后尽管她的某些行为令人常常有种“一股气梗在胸口”的抑郁感——当然,松下并不会让这种抑郁感长时间停留在胸腔,她会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和令人痛不欲生的言语回击过去,但是她确实是一个单纯的女生,想法也不算复杂,有着女生的小忧郁和小虚荣,但也无伤大雅,毕竟她也算有这个资本。有时候虽然嘴巴上总是不愿意做,但是一旦答应了还是会做得很好,比如帮阿绿补课,就好像她在课上睡觉,她课后一定会补回来。
学习总是没有N小姐好,松下却从来没有不甘心。
或许是同是聪明人的互相了解,N小姐不仅聪明而且愿意下功夫,而她则显得有几分疏懒。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局内到了局外,“游戏人生”四个字也渐渐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川口同学成绩好,人长得也漂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川口同学似乎并不怎么会做人,总将自己像是排除在这个班级之外一样,这样其实并不好,容易树敌。”
从这么一句话开始,就不再是局外人。
或者说,从刻意将她拉进海原祭的活动之中开始,她已
经不再是局外人。
她很清楚,这样严厉的话语会让人听不舒服,但她相信川口并非是会为了这种事情而心存芥蒂的人,她应是聪明的人,看得清谁是谁非,即便不那么明了,心里也应该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再退一步说,倘若她因为这种事情而心存芥蒂,那么川口根本不是值得她说出这样的话的人。
真正的朋友是能够适时点醒对方的人。
啊啊,原来已经把自己当成对方的朋友了吗?
自阿绿以来,第二个让她归为“朋友”这一类的人。
或许无法将川口与阿绿相提并论,但是无可否定的是,她已经入了局,不再是那副游戏人生的潇洒模样。
其实松下终究是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做朋友,什么样的人可以对她敞开心扉,什么样的人可以拔刀相助,而什么样的人应该冷眼观望。从一开始朦胧的定义,到最后的心里有数,松下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
成长未必是要经过大风大浪,每一天的阳光与水都是成长的契机。
用着“游戏人生”这样的态度去生活未必是一件好事,而松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这个桎梏。
不知道该说是阿绿和N小姐改变了她,还是她自己改变了自己。
但是这些都并非是应该追究的细节。
只要知道她改变了些什么,就已经足够了。
对一切持有旁观者的态度或许确实不容易受伤,就好比没有感情就没有伤害,但这样的人生大概也少了那份激情吧,对一切都觉得食之无味,无聊又乏味。
不需要奋斗也可以很好的人生,真的是无聊透顶了。
至少她已经渐渐投入自己。
才会在BBS看到那个帖子的第一瞬间不是好奇、不是唏嘘、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愤怒。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是川口所为的可能性——或许这么说太过武断,至少幸村在看到那个帖子时进行了冷静的分析,而女生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第六感,有时候远比所谓的分析更为精准。而松下毕竟是松下,在愤怒过后便开始一层层爬楼,分析各种可能性。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盯着电脑屏幕她突然冒出这个疑问,俶尔又被屏幕上的信息所淹没。
用她的脑子不难想象,川口到了学校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排挤,而多日来以她对川口的了解,大概根本不清楚帖子后来的神发展——第二天就是期初考试,按照她的脾性这天晚上应该在复习。
如此想道,松下开始思考第二天的对策。
某些时候,川口很聪明
。
但是某些时候,松下觉得她就是个蠢货。
比如在人际关系方面。
不说圆滑地做人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进入班级一年连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还会在无意间埋下这种定时炸弹——毫无疑问,这种事情肯定是认识她的人所为,大概也是有几分熟悉的,应该是班里的同学。
这样热心的自己,突然变得有些不像是自己。
“呐,果然阿惠也是不相信花子会做那种事情的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绿特有的那带点弱气的声音冲击着耳膜。
松下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我相信川口同学既不会这么愚蠢也不会这么聪明地去做这件事情。”
“阿惠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地深奥啊。”
“没什么深奥的啦。”
松下有些局促地用筷子翻动着米饭。
那理应是怎样的羁绊?不是“川口”、“花子”、甚至“花子酱”这样熟识的称呼,用着最礼貌的“川口同学”称呼对方,保持着看似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内心却截然相反。
已经将对方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可以坦诚地指出对方的不足,在坚信她为人的情况下无条件相信她。
就是这样的朋友。
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她,帮她找出躲在她背后陷害她的人。因而松下意外地在班里女生质问川口的时候挺身而出,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事后的作弊事件,使得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其实整件事情没那么复杂。
两件事情有关联,但是关联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