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确实卑鄙,但是你们的手段也没有比我们仁慈到哪里去,天狐,不要忘记你对我们阴阳师做过什么!”老者一想到那些家族培养的精英们现在的精神状况,心中就沉痛不已。
“哈,难道不是阴阳师先对我们发起了进攻吗?什么时候正当防卫也有错了?不愧是被世人所推崇的阴阳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无人能及。”
“如果保护人类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么我们绝不后悔!”老者也意识到继续和白沉争论下去只是影响他们这方的士气而已,所以他让手下的阴阳师们直接开始封印起白沉。
“天狐,如果你不想羽衣狐死在这里,那就不要有任何动作。”老者再次警告道。
“你认为我会愚蠢到让你们乖乖封印我?如果我被封印了,到时候羽衣狐要怎么处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白沉举起手,作势准备继续破开封印。
“等等,如果你信不过我们,那么总信得过奴良鲤伴吧?既然你当初选择了找他合作,那就代表他在你心里是值得信任的对象。”
“是啊,所以现在你们和他联手一起攻入了这里。”白沉虽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但是却收敛了力道,因为他很有兴趣知道这背后一切的真相。
“奴良家的二代目并没有背叛你,是我们偷听了他的谈话,奴良鲤伴答应我们联手攻打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承诺不会杀死你,而只是封印,包括对羽衣狐也是一样的,当然鵺绝对不能出生,这点是我们和奴良组的共识。”
“哼,占尽便宜的协议,凭你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杀死我。”从老者的话来看,这个协议有很大可能性是真的,奴良鲤伴吃亏在他并不知道阴阳师家族先他一步掌握了羽衣狐不在妖池的消息,所以才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算了,本来还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消失,现在看来不用了,虽然和他预想的有些差距,不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如果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呵呵……”低低的笑声从白沉的喉咙里响了起来,“我可以不反抗,但是你们必须记住答应我的条件,否则哪怕是从地狱中爬回来,我也会在所不惜的复仇。”
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大殿中仿佛只回响着一句话,老者没有想到天狐这么快就妥协了,羽衣狐也惊讶不已,自己的兄长大人明明已经选择了舍弃她,为什么还要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呢?她不明白,她一点都不明白啊……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老者,他生怕天狐反悔,所以立即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封印天狐!”
众阴阳师们这才纷纷回神过,无数的式神和光芒降临在了白沉的身上,白沉没有抵抗,任由这些力量禁锢他的全身,他的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就仿佛正在等待着他的不是陷入永远的沉睡,而是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的事情。
“兄长大人,为什么要为了妾身做到这种地步?我们明明已经……”羽衣狐悲痛不已的大喊道,只可惜她的叫声在不断加剧的封印面前没有任何效果。
随着封印的逐渐完善,身处封印中心的白沉开始感到了些许不适,他举起手,看着从皮肤处渗出的细小血珠,轻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吗?还真是万无一失的安排,这个阵法除了能封印他以外,还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这样一来,他光是恢复妖力就要花上数千年的时间,根本无力打破封印。
阴阳师家族的人果然不能小觑,毕竟是和妖怪抗争了那么多年的组织,在这个最后关头,竟然让他有些欣赏了。
白沉虽然自己毫无感觉,但是身处封印外围的羽衣狐看着自己的兄长身上溢出那么多血,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羽衣狐嘶声力竭的对着白沉的方向大喊道:“够了,兄长大人不值得为了妾身牺牲那么多,求求你,兄长大人,快打破封印吧,现在还……唔……”羽衣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阴阳师捂住了嘴,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不想羽衣狐破坏他们的计划。
“呵。”白沉可以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不过他的精神却越发清晰,他不可能让这些人真的封印他,否则他会像在静灵庭时一样悲剧,灵魂被迫在这里沉睡千年,如果他刚刚的感觉没有错,在封印即将完成的刹那,一定会有人……
“罗刹,你在干什么?”老者惊怒不已的大叫道,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负责看住羽衣狐的其中一个阴阳师少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妖刀,狠狠朝白沉的心脏刺了过去。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唯一停留在众人眼中的只有封印里那个男人近乎于嘲讽般的笑容……
白沉握住了刺入他心脏的妖刀,漫不经心的扫了那个向他攻击的阴阳师少年一眼,那是饱含深意的一眼,但是眼中却唯独没有少年想象中的恐惧和愤怒……
名为罗刹的阴阳师少年后怕的倒退了好几步,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为什么临死前会是这样的眼神……
“罗刹,你这个混蛋!你忘记我们和奴良组的协议了吗?”老者愤怒的大喊道。
“可是家主,是他杀死了我的哥哥,我要报仇,这样邪恶的妖怪,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世界上!如果奴良组来要犯人,把我交出去就好了,我不会连累花开院家!说到底,阴阳师的任务不就是消灭妖怪吗?你们害怕奴良组,我可不怕,我没有做错,我是正确的,我为所有的人报了仇!哈哈哈哈!”罗刹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混蛋,你以为只要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老者这时也顾不上巩固封印了,如果天狐死在这里……这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老者显然还忘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从刚刚起就异常沉默的羽衣狐,当白沉的心脏被刺中的时候,周围的尘嚣仿佛在顷刻间全都远离了羽衣狐,唯一余留下的只有当初最美好的回忆……
有什么东西在羽衣狐的脑海中彻底爆裂开来,最后终于冲破了所有的桎梏,“啊啊啊啊!兄长大人!该死的阴阳师,妾身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妖力疯狂的暴走,压制着羽衣狐的阴阳师在转瞬间就被妖力的漩涡压成了碎屑,羽衣狐的眼中只剩下了被禁锢于封印中的白沉,她疯狂的朝白沉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七条尾巴不停的攻击着所有阻碍她的敌人。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兄长大人……”羽衣狐多想再摸一摸兄长大人的脸颊,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做到,体内的鵺不断吸收着她的力量,刚刚的爆发已经用掉了她最后的妖力,这个身体已经不行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和兄长大人死在一个地方……羽衣狐匍匐着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白沉,但是最后,那伸展在半空中的手却还是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兄长大人,如果有来世,能不能不要让妾身再面临这么痛苦的选择,咳咳……”
“妾身喜欢兄长大人,真的很喜欢……其实妾身……一点也不想离开兄长大人的身边……”羽衣狐在距离白沉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含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死去的是他们的敌人,是十恶不赦的大妖怪,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家主大人,现在应该怎……”底下阴阳师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匆匆跑进来的一群人给打断了,为首的正是奴良鲤伴。
当奴良鲤伴发现妖池中没有人,再次回到大殿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画面。
天狐死了,死状凄惨无比,心脏被一把刀刺穿,尸体钉在了墙上,遍地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就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逆流了一般,从那件黑色的和服延绵到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不过即使是死去的时候,天狐依旧还是老样子,唇角轻轻的上扬着,就仿佛死前他所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可笑,天狐的脚边是羽衣狐的尸体,除了脖子上轻微的血痕以外,还可以看到脸上那明显的泪痕。
奴良鲤伴彻底失声了,曾经所看过的黑之书内容不断在他脑海中交织,他的眼前一会儿是白沉惨状万分的尸体,一会儿是黑之书中那些饱受折磨的人们。
【人类迫害妖怪是事实,妖怪迫害人类也是事实。】
【如果妖怪真的比人类强大,为什么妖怪需要偷偷摸摸的生存,而人类却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地上行走?】
【我相信你,奴良鲤伴。】
这一刻,白沉的尸体和那些黑之书中饱受折磨的妖怪们的尸体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奴良鲤伴可以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第一次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着,而是愤怒不已的抓起花开院家主的脖子问道:“为什么?难道你忘记我们的协议了吗?为什么要杀死和天狐和羽衣狐?”
“这是个意外,老夫可以……咳咳……可以解释……”老者艰难的说道。
“总大将,请您冷静一点。”牛鬼等人虽然心情也很沉重,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应该再多生事端。
奴良鲤伴就那么注视着手中的人类,对,人类,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词称呼身边的人类,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人类和妖怪是可以共存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老者这时一动也不敢动,他不是第一次和奴良鲤伴会面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对方注视人类时也可以用那么冰冷的眼神,就像……一个普通的妖怪一样。奴良鲤伴一直是不同于其他妖怪的存在,因为是半妖,所以不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妖怪,奴良鲤伴的眼神总是可以让人感受到如同月光般柔和的温度。
“抱歉……老夫……真的很抱歉……”老者知道,从今以后,奴良组这个灰色的存在恐怕也将逐渐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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