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低头一笑，用手指一顶眼镜。
泷嘿嘿一笑，杏眼弯弯，“呐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迹部走过来，“啊恩，别给本大爷丢人啊！”
泷将忍足的球拍递给他，两人回头一笑，“那是当然！”
忍足和泷在一阵粉红色的烟幕中缓缓走出。
两个身材颀长的少年，手持球拍优雅的踱步，却好像是要漫步走上金色大厅一样。
三代方能出一个贵族，却是因为贵族的那种气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养出的。
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安定自持，内敛骄傲。
迈过重重地迷障，两个少年脸上淡淡微笑，在球场上站定，笔直而坚定。
漫天粉红色的烟幕，美国队在一众女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出场。
泷微微侧过头，杏眼轻轻扬起，轻描淡写的扫视了周围一圈。
不知为何，场上的喧闹声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女孩子怔了半晌，忽然说道：“那个……关东队的那个男孩子……也很漂亮啊……”
另一个女孩子愣愣的点点头，“啊……是啊……还很有气势。”
“嗯，刚才他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我几乎不能呼吸了。”
忍足仰头微微邪魅一笑，引得周围一片尖叫。
泷挑挑眉，“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拈花惹草。”
忍足也不恼，微微垂下眼帘，“呐，我亲爱的搭档，愿不愿意和我共同演奏一曲《庄严弥撒》？”
泷微微弯腰，球拍置于胸前，行了个标准的西式礼节。
“荣幸之至。”
忍足将额发轻轻扫到一边，“我们感恩，为主之荣耀。”
对方半场的两兄弟看着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神棍有点愣住了，猛然间却被泷猝不及防的发球弄得一阵手忙脚乱。
泷的发球比之以往来得柔和却狡诈，球从手中发出，滑向半场，静悄悄的却不弹起。
泷握着拍子悠悠然撩撩发梢，杏眼弯弯说道。
〝主耶稣，祢受洗和受试探的地方是那么接近。求祢在我们跟魔鬼交锋时，与我们一起奋斗。因我们的主基督。亚孟。〞
一大段的希腊语，把对面的两个美国少年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冰帝一群选修了希腊语的同志们华丽丽的囧了，因为泷把所有的耶稣和基督的字眼都改成了迹部和忍足……
忍足呛了一口，扭头瞪了泷一眼。
泷小孩儿笑笑，“欢迎欣赏第一乐章——《慈悲经》。”
比起第一场比赛时的真田和迹部，泷和忍足的配合几乎可以称之为惊艳了。
犹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彼此之间连眼神都不需要就可以配合得完美无缺，频繁的前后换位但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差错。
迹部大爷抱着肩膀，嘴角淡淡一勾，“主啊，愿你的慈悲，存留在我心。”
“小景，在说什么？”
迹部一挑眉也不理睬不二，只是淡淡瞄着场上的比赛。
当然不二同学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发他也不是不二周助了，依旧是三道缝的笑容，“小景，忍足君和泷君的搭档可是比你和真田君出彩多了呢！”
迹部扬扬眉，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这么干脆却是让不二有些意外。
迹部抚过眼角，“啊恩，他们两个虽然没有组过双打，但是论起默契程度并不比专业的双打组差。”
废话他们两个是情人啊情人……再说了，要是让本大爷和他们两个中的哪个组一下都肯定比跟真田那个黑脸门神强好吧……
迹部大爷吐吐槽，然后开始普及知识贴的工作。
“忍足和泷是借用了我和真田的方法……只不过他们更适合这个方法罢了。”
“他们也是临时组合，都存在着默契不够的问题。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适合他们自己并且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到配合的方法。”
真田忽然开口说道：“是庄严弥撒。”
迹部瞄了真田一眼，“看不出来嘛……对，贝多芬的庄严弥撒，忍足和泷，一个是小提琴首席，一个是黑管首席参加的圣鲁道夫的音乐部演出。这也是一支以挑战技巧和耐力出名的曲子。当然……现在他们的节奏是快八拍的。”
周围的人嘴角抽搐一下，想起了教堂上飘扬着的慢悠悠的弥撒音乐……
场上的比分拉开的很快，难得的忍足和泷虽然还没有拿出拿手的绝招，但是诡异的配合却已经让对方手忙脚乱一阵子。
泷和忍足显得很轻松，忍足在网前，泷在后场轻轻点着头按着心中的旋律打着拍子。
对面的兄弟两人神色间有些焦急，互相对了一个眼色。
泷歪歪脑袋，看着那只小黄球笔直的射向特利的后脑，栗色的杏眼竟眨也不眨。
忍足一惊，“快闪开！”
金色头发的美国少年在网球砸上的一刹那高高跃起，姿态轻盈矫捷。
忍足一愣，泷却毫不迟疑的手腕一转，将球打回半场。
美国队的托姆动作却很快，动作快得几乎可以看到残影。
忍足扑救不及，在今天这场比赛中第一次失了分。
怔怔看了一眼地上滚动的小球，泷冲忍足一扬眉，“呐，爸爸，不要忘了节奏……否则咱们继续那个赌约吧……”
那个赌约——乃是一个因为泷小同学对于久居下方心存怨念而诞生的赌约。
忍足脸上黑线一排排，面无表情，“啊……三小节第二个休止符。”
泷很是遗憾的点点头。
忍足一脸的冷汗。
“呐！很敏捷呢～”
泷微微低下头，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冲着对方眨眨眼，“接下来是很精彩的部分呢～《荣耀经》……”
忍足和泷很快的调整了位置，忍足上网，而泷退后接近底线。
特利也急忙上网，两人的速度都瞬间提升到最高，黄色的小球飞快的在两人之间穿梭，忍足忽然一个侧身，球从颈边擦过……
泷小狗牙闪亮亮，双脚一错，身影顿时消失，却又准确的出现在小球的落点上，手腕翻转，球带着逆向的旋转飞向对方半场，然后漂亮的弹向天空。
泷小孩做虔诚状。
“一切荣耀归于主……不对，归于冰帝。”
一节结束的时候，双方各自跑到自家的教练跟前听指示。
神监督从来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自己家的孩子也放心得很，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向前冲吧”的手势就此结束。
泷和忍足靠在一起稍稍休息。
泷分出一份精神盯着对面美国队那个教练。
看着那大叔两片嘴唇开开合合，泷小孩儿眉头一簇，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忍足没听清，但是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了？”
泷通常还是很文明的，大多数时候戴着那张贵族式的优雅面具死不动摇，能让他骂脏话的机会少得可怜。
泷精致的眉眼勾出一个些许嘲讽的微笑，开始重复对面那个教练的话。
“被反超了呢，我的剧本完全没有用了，但是观众却更加的投入，比你们取胜的时候更投入。现在要改写一下剧本，这场比赛，请你们输掉。”
听完泷的转述，忍足沉默一下，单手勾住泷的脖子。
“生气了？”
泷眨眨眼，微微笑，“倒也不是，他们喜欢怎样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忍足挑挑眉，手指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细细梭巡，泷嘟嘟嘴打掉他的手。
“能够简简单单获胜固然很好，不过可是可惜了我和泷的第一次搭档呢。”
泷手中的拍子转了一圈，遥遥冲着美国队的两人指过去。
轻描淡写说道，
“我只是想让他们认识一下，不是他们想输掉，而是他们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网球其实是可以华丽到炫目的一种运动。
这就是观看这场比赛的所有人心里的感受。
栗发的少年高高跃起，身体向后弯曲成优美的弧线，将射过头顶的球回击。
小球笔直的打过去，在越过网的刹那急转直下。
特利托姆两兄弟望着地上兀自滴溜溜打转的小球发愣。
泷从空中轻盈的落下，在胸前画个十字，优雅鞠躬，“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
清风拂起栗色的发，唇边一点笑意却衬得精致的眉眼都带着几分魅惑。
忍足却“啊啦啊啦”的走过来，“诶呀，被泷抢了风头可不好呢～”
泷耸耸肩，退到后场，看着忍足眼睛里凌厉的神彩，挑挑眉毛。
墨蓝色的少年站在前场，屈着膝微微弯下腰，然后蓦地跃起，举手发球。
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律动，皮肤上一点点汗珠晶莹水亮，滑下来滑下来……
泷一时有几分失神，耳边似乎真的在回响着盛大恢弘的乐章。
“啪！”
“30——0”
忍足微微一笑，“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
场面已经一面倒了，最后一球从泷手中发出的时候，少年半闭上眼睛，悠悠然说道：“我信永生，阿门。”
裁判宣布本局胜利的声音响起，泷轻轻横拍在手。
“庄严弥撒第三章节《信经》结束，谢谢欣赏。”
双方交换场地，泷忽然拍拍特利的肩膀，清亮的杏眼眨眨。
金红色长发的美国少年诧异的回过头。
听到耳边清楚的英语。
“不要欺骗网球哦，你的球拍会哭的～”
特利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回头看去只看到那个长得纤细秀气的少年带着浅浅微笑的侧脸。
特利轻轻的拉了拉托姆的衣角，有些担心的说道：“哥哥……”
托姆皱皱眉，“不要想那么多……记住我们一定要输。”
特利艰难的点点头。
口口口口口口
是什么时候呢？
打球不再快乐，不再有笑声，哥哥的眉头总是紧紧蹙起。
小时候在破旧的垃圾堆里清出一个小小的空地，哥哥和自己用捡来的松动的球拍兴奋地追着那只已经不复原本颜色的小球。
哥哥的脸上总是扬着笑容，自己也总是很快乐。
那种兴奋，那种击倒球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