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担心着,然后就几年过去了,知道李歆元十八岁亲政,镇亲王和几位老臣一起归还政权,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卫队直接回了自己的封地,其他人都没缓过来。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就放弃了滔天的权势,还政与帝王了?所有人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匪夷所思。
一点都不符合历史定律有木有!
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李歆元能力不差,在没有多少阻碍的情况下没有几年的时间就巩固了自己的帝位,直到崇元十六年,镇亲王李继则与齐王合谋篡位,夺了他的江山,杀了他所有的子女——当然,齐王和贺晴珍所生的那个孽种除外。
当京城宝贝攻破的时候,当他的子女被齐王一个连着一个当猪一样宰杀的时候,他却被贺晴珍的一碗毒药害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连扑上去和敌人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李歆元是在极度的悲痛和恨意中断气的,像一条狗一样,死的毫无尊严,这也是他信错人的报应,所以他留给叶重澜的怨气执念才那样的深。
这辈子也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才能甘心。
如今,齐王已经死了,贺晴珍牢牢的被他掌控在手里,只要满足了原主的“慢慢折磨,以最让对方恐惧”的方式好好回报过去,也没什么难的,真正棘手的却是镇亲王李继则。
到底是手掌兵权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招到反弹,李继则是亲王,是皇帝的亲叔叔,战功彪炳,又是当年的辅政功臣,没有确实的证据的情况下,想要拿他开刀,恐怕天下人的唾沫都要把叶重澜给淹死。
而就算掌握了他的证据,那也是要小心行事的,李继则不是齐王,他手里有几十万的强兵,若是他破罐子破摔的情况下什么也不顾的反了,那倒霉的就是这个国家,是这个国家的百姓。
叶重澜是经历了战争的,他本人也是因为战争才死的,天宝十四年爆发的安史之乱,其惨烈绝望,让他不忍心在这个世界也看到,尽管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镇亲王李继则的事情,叶重澜也曾暗地里和牧倾华商讨过几次,但最终也没想到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法,最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人没能找对方的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了,西北坤城,也就是闹瘟疫的地方,算是在镇亲王的管辖之内,借着这次的天灾,镇亲王府那边可是割了朝廷好大一片肉呢,直把户部的老尚书心疼的喊了两次太医。
对于牧倾华拿出的药,除了丞相之外,就数这位老尚书最兴奋了,事情一旦成了,收益的不仅是百姓,更是大佟的国库啊!
可惜,他并不知道,大佟的国库被某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当成陪嫁给送出去了,否则绝对不只是喊太医了。
药物运送出去的半个多月之后都没传来消息,按道理来说无论结果怎样,都该有信息传来了才是,记挂着这件事的人都有些担忧。
但这样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外派的官员就回京了,身后还带来了一个人。
四十多岁的男人头裹方巾,下颌微须,一副儒生装扮,他的相貌很普通,走在人群里绝对不显眼,但眉宇间却有一种难得的书卷味。
傅安是镇亲王府的客卿,李继则对他很是器重,算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样要紧的一个人都派出来了,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傅安一见到皇帝,就拿出了一道手书,是镇亲王李继则的亲笔手书,叶重澜大略扫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镇亲王的意思是,让国师去西北?”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叶重澜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不行”两个字。
傅安微微拱手,谦逊道:“国师大人的药却是灵丹妙药,坤城的瘟疫有了很好的控制,但这次瘟疫的范围蔓延的实在太大,绝对不只是单单一个坤城,一来一去送药的路上又要耗费多少时间,期间又会有多少百姓死去,我家王爷实在不忍,就命学生代他前来,看是否能请国师大人走这一趟?”
傅安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又是抬出了镇亲王,又是披上了一层为国为民的大义,于公于私叶重澜都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
可他不想,一点都不想,不说自己舍不舍得的问题,就说镇亲王,那绝对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他怎么舍得将他家道长送入虎穴。
片刻的沉思之后,已经有大臣在点头了,可空中的气氛又因为皇帝的长时间沉默而变得有些凝重。
傅安想了想,又说道:“当然,西北此刻不大太平,但我家王爷承诺,倾整个镇亲王府的力量,也定会护国师平安。”
李继则是这样爱民的一个人吗?叶重澜嗤之以鼻,如果他没有原主的记忆的话,绝对不会有所怀疑,毕竟都没有见过对方,可偏偏李歆元的那些记忆,特别是临死前的那段记忆,可是无比深刻的记在他脑子里的,李继则但凡有一点爱国爱民的情怀,就不会发动那场叛乱。
原主不是个昏君,至少在上辈子算是个有所作为的好皇帝,天下太平的时候,李继则谋反了,于是,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整整打了两年的内战,大佟实力骤减。
抹去爱国爱民这类的幌子,对方显然是为牧倾华而来,至于为何一个刚刚上任还没两个月的国师,忽然就被堂堂镇亲王注意到了,就不得而知了。
但无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叶重澜都不可能让他家道长去。
可惜,他现在虽然是皇帝,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在至少一大半的大臣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啊,真治好了坤城那边的疫情,不但是百姓的幸事,也是大佟之幸,国师为此积下功德,也是好事。
何况,还有镇亲王的面子在那摆着呢。
叶重澜又一次感觉到了身为皇帝的不自由,那是来自外力的制衡。
他算不上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小时候他又犟又倔,发起脾气来能把自己住的小院都给拆了,那时候就连一向敬重的大师兄也只能站在一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拿他没有办法。
后来长大了,懂得了克制,虽然再没有闹到拆房子的地步,但身边的师兄弟都知道他不能惹,当真惹怒了叶重澜,他不会和你脸红脖子粗,更不会骂你,他丫的,直接轮剑砸啊!
每时每刻,虐的人不要不要的,还美其曰切磋,藏剑山庄的师姐弟们心头大恨,偏偏还打不过他,只能一口老血往肚里吞。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叶重澜了,坐在这把龙椅上,他就是大佟朝的皇帝,他不能轮剑往底下的那群朝臣的脸上砸,所以,这口老血只能由他来吞了。
一场早朝不欢而散,叶重澜甩开后面跟着的人,就往揽月馆跑,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以至于让揽月馆的人都吓了一跳。
叶重澜并不理那些人,径直走向牧倾华住的地方,草木的清香味扑面而来,他一个龙泉冲向躺在软榻上,优哉游哉晒太阳的人。
整个身子牢牢的压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叶重澜双臂合拢,将他的腰抱得死死的。
牧倾华微微皱眉,忍着腰上的疼,将手里的书扔在一旁,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叶重澜又蹭了蹭,双颊鼓起,脸埋在他的胸口,一点抬起的意思都没有,像是在赌气,只是不知道气的是别人,又或者是在气自己。
牧倾华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松开一点。”这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大的吗?!
叶重澜扭了扭身子,顺着他的动作松开了力道,可还是埋在他胸口当一座沉默的人形雕像。
牧倾华暗暗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背脊一点一点的抚摸,就像是在给一只大型犬顺毛,“到底怎么了?”他还真没见他这个样子过,声音情不自禁的柔和了一些。
得到了来自在意之人的安抚,叶重澜也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牧倾华很是惊讶。
“道长,这里一点都不好,我不做这个皇帝了,我们离开好不好?”
片刻的沉默之后,牧倾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皱眉道:“谁欺负你了?”
墨色的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悦,他的人他欺负可以,别人休想动一根汗毛。
叶重澜摇了摇头,将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一点都不想让你去,谁知道那位镇亲王在耍什么鬼,可那些大臣们都表示赞同,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烦死了,偏偏我还不能一剑砍上去,这皇帝当的实在憋屈,谁稀罕谁去当好了。”
叶重澜嘀嘀咕咕抱怨的很,可牧倾华知道,这番话当不得真,他或许当真厌烦现在的这种生活,但这人却也是个极重责任的人,既然接了原主的担子,就算再不喜,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牧倾华并没有打断叶重澜的话,他知道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倾述的对象,然后好好的发泄一下而已,发泄完之后他又会变成那个乐观开朗,没有任何畏惧的叶二少了。
牧倾华很认真的听着,直到对方嘀咕完了,自己停下来,他才稍稍拢了拢被蹭乱的衣襟,淡淡道:“既然那位镇亲王指了名让我去,那我就走这一趟好了。”
叶重澜鼓起了嘴巴,一脸的不情愿。
“凭什么他让去,你就去了?要是他心怀不轨,害了你怎么办?!”
牧倾华戳了戳他光洁的额头,面无表情道:“我是别人想害就害的了的吗?!我自有保命的手段。”神行千里可不就是最逆天的保命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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