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谧的气氛湮没了整个手术走廊,包子爹一直在纠结包子的母亲问题,而泉绪泽则是不停的吸着菸不讲话。
这样的氛围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迹部尧抬了抬眸子,看到那熟悉的大门被打开,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第一次看到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医生对他讲的话可真是吓到他了——‘迹部先生,恭喜您,夫人生了一个小少爷哦!’
不过现在想想,竟然有些庆幸的意味。那个孩子,是他最爱的宝贝,是他的珍宝。
而这一次……又是包子的母亲躺在那个地方。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了口罩,褪去了手套向两人走了过来。干净利落的开口:
“手术很成功,迹部先生。”
chapter 16
迹部尧在第一次听到早川凌佳奈这个名字后,便想过无数种与她见面的场景。尤其是在之后又断断续续的听到了那段被慢慢尘封的过去,对于那名一直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女人,包子爹总是带上了一丝愧疚。
毕竟在刚刚到这个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泉怨妇对他的怒气。
再加上早川凌佳奈是包子的母亲,所以迹部尧在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那个女人是一个彻底的受害者……她有权利向他哭闹,或者尖锐的讽刺他曾经犯下的罪行,再不济,就算要与他断绝关系,迹部尧也做好了默许的准备。
早川凌佳奈生下了迹部尧的宝贝迹部景吾……还因为以前的迹部尧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年,这一次手术成功后,包子爹决定尽可能的补偿那个女人。
……
“泉?”
抬起眼帘的瞬间,却看到了那名黑发的男人冷着脸从病房出来的模样:“早川小姐……还好吗。”
他问的有些生涩,但是这也确实是迹部尧第一次面对自己所谓的‘妻子’,第一次去向一名女人表示关心。
但是泉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迹部尧的紧张。只是淡淡的指了指病房:
“进去吧,我想……她想见到的人,或许还是你,迹部。”
“……”
迹部尧顿了顿,收拢了手掌。
脑海里开始预想着以前幻想过的几个见到早川凌佳奈的情景。
他实在是不太擅长这些事。
迹部尧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书房堆积了很高的文件都要比眼前的那扇乳白色的房门看起来可爱的多。
……
长腿抬起,烟灰色碎发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泉绪泽一起走进了早川凌佳奈的特殊加护病房。
由于手术刚刚结束没有多久,医生也提示过了他们或许早川并不会马上醒来,就算会醒来也只是一小段时间。
因为大脑和身体处于沉睡的时间太长了,虽然有最高级的营养液保持着生命,但依旧因为这十几年的昏睡彻底拖垮了她的身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责任……今后,他会护着她。
……
迹部尧跟在泉绪泽的身后,在经过病房的门槛的瞬间,被变换流转的阳光照耀的觉得有些恍惚。
浅色迷人的眸子缓缓的落到了靠坐在柔软加护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她很瘦,真的太瘦了。
皮肤也苍白的不成样子,轻轻歪着头,眯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如果不是有胸口还在小幅度的起伏着,迹部尧会以为自己只是看到了一只精致却苍白的人偶。
紫色仿佛缤纷花瓣般的波浪长发肆意的洒在女人单薄纤细的肩头,衬托出那份空灵的美丽。令人不自觉的惊艳。
即使是病弱的早川大小姐,依旧美的让人叹息。
迹部尧看到了泉绪泽紧紧皱着的眉。自觉的并没有打破这份安静。
修长的手指握了握黑发男人的肩膀,包子爹推了推他。示意他过去,至少为那位大小姐盖好被子也好。
然而泉绪泽却转头,冷着一张脸瞅他。
那样冰山的样子,仿佛就在说——罪魁祸首的禽|兽,要去也是你去!
好吧……他是罪魁祸首……
迹部尧再委屈的瞥了一眼严肃的泉绪泽之后,慢慢的走到了女人的床前。
这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的距离。
这么看着,迹部尧突然也能理解为什么自家包子会越长越精致的缘故了,母亲的那份基因实在是非常的优秀。
烟灰色碎发的男人有些紧张,但那双浅色迷人的眸子却温柔的仿佛融化的雪水,唇角边带着一抹习惯性的弧度。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拉起早川凌佳奈身上凌乱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整个瘦弱的肩膀都裹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摸到女人的肩膀,除了皮肤的柔软,剩下的便是骨骼。
果然,太瘦了。
迹部尧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继续仔细的掖好所有的被角。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温柔俊美的丈夫,其实只是因为心里通过病床上的女人直接想到了他最可爱的宝贝儿子,所以唇边的笑容也越加明显了起来。
……
迹部尧突然有些感谢早川凌佳奈。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有他可爱的肉包子?这么想着,包子爹的神色终于自然了很多,坐在了女人的床边。
而泉绪泽只是没说话,拿过来一把椅子也坐了过去。
闷骚冰山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包子爹低头抬头同样也装沉默不说话,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嗯,这个时间,他家包子应该下课了才对,不过冰帝似乎是有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前几天他还听忍足家的小家伙说,已经和小景约好了要一起报名网球部。
网球部……自家包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项运动的?
迹部尧随意的想着,却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倏的对上了一双泛着朦胧与迷惘的紫色眼瞳。那漂亮魅惑的紫色中,反而没有一点晶亮的流光,所剩下的只沉寂的灰色,迷离与无神占据了大半的情绪。
泉绪泽和迹部尧同时愣住了。
她……早川凌佳奈,醒了。
……
“早川小姐……”
黑发的男人终于没有按捺住情绪,隐忍着开口唤出了那个藏在了心底十几年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眸子的女人却没有反映。
依旧呆呆迷茫的看着迹部尧。
迹部尧的心底突然有些疼,尖锐、刻骨的疼痛。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个身体所留下的记忆,即使灵魂已经不见了,但是身体却还刻印着那份感情,那份所留下来残余的……‘迹部尧’的感情。
这样的疼痛让他甚至感觉到了窒息,叫嚣着充斥了整个胸口。仿佛他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那丢失的是什么呢?
那是,真正的迹部尧,对早川凌佳奈最后残余刻印在身体中的……爱。
……
在脑袋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迹部尧已经下意识的开口:
“凌佳奈……”
那声音有些干涩,更多的却是轻风抚面般的温柔。
下一秒,早川凌佳奈那双漂亮的紫色迷蒙的瞳孔中似乎瞬间闪过了一抹希冀般的亮色,快到让迹部尧和泉绪泽来不及抓住便飞速的流逝,所剩下的依旧还是那一片灰蒙的死寂。
但是,女人却有了其他的证明她还活着的动作——柔软纤细的手指颤抖着从被子中抬了起来,软软轻轻的抓住了迹部尧的衣角,她的手指用不上一点力气,也只是软乎乎的勾着迹部尧的衣角布料,却倔强的不松手。
早川凌佳奈迷蒙着眼神,苍白的唇瓣艰难的开启,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迹部尧却看的很清楚。
那样的口型,她在叫他……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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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英国一个人刚刚独立的时候,小小的肉包子为了转移自己离开Daddy孤独的心境,开始慢慢的被每天学校的社团活动内容所吸引了目光。
尤其是……那个可以看到很大、很大梦想的运动,网球。
他开始拿起球拍,开始努力的充实自己全部的课余时间。不让自己有空闲来怀念以前赖在那个男人怀中的时候。
这里是英国,不是日本……是学校,不是家,这里没有Daddy来包容他。
所以,网球开始一点点的占用了肉包子的大部分生活,开始让他慢慢的挖掘出了这个运动的乐趣。
曾经有一段时间,小小的肉包子总是在孤独的想念着那个人的温暖之后,拼命的跑到球场挥舞着球拍,直到身体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只有网球,一直能带给他放松和心境的平和。
……
只是……
少年双手冰凉的呆呆的看着门内两个人重叠的身影,突然把刚刚在网球部发生的所有的荣誉与胜利全部忘了干净,
他知道今天是那女人的动手术的日子,虽然并不希望那个女人能醒来,但在解决完网球部的事情后迹部景吾还是偷偷的问了忍足跑到了医院,只为了早一点能看到自家Dad的笑容,能赖进那个温柔的怀抱。
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画面会这么快、这么快的出现……
他看到的是,那个男人从来只对他一个人温柔的眼睛现在已经存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他看到,那个男人从来只对他宠溺的笑容出现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被抢走了……被抢走了……只属于他的……
……
病床上的女人目光迷茫死寂,却乖乖柔顺的靠在旁边青年的怀中。
没有力气的手指颤抖着勾着青年的衣角,直到关节因为用不上力气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也没有放开。
然而迹部尧却垂着眸子,轻轻的把早川凌佳奈的手包裹入自己的手中。
这幅画面本该是没有瑕疵的美好。
女人美丽安静,青年温柔迷人的目光足以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