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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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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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沙是细沙,栈是破栈,命是小命……沙漠之所以广袤,因为它要搁置放逐一大片惆怅寂寞,最后不动声色地捂实掩好,保持它自持端庄的表象。

  流火的沙漠/谁的眼泪滴落丘壑/蒸腾起冷暖悲欢/哧—哧—哧/戈壁渐趋成型/谁的眼泪在飞/是不是沙砾的重影……

  他们说驴子啼鸣像哭诉。我没见过驴子;但是我见过成群孤雁一边抖落久病不起的郁结,一边绝望地划过苍穹。天际中的哀怨稍纵即逝,可是却留下一道道血是血肉是肉,清晰分明的凄凉伤口,烙在仰望天空的心灵之间。空谷幽兰、大漠孤雁,一样的落魄,前者高傲,孤芳自赏;后者抑郁,自伤自怜。假如有那么一天,幽兰和孤雁都可以硬朗,发出世俗的香,飞进寻常百姓人家,变得所谓的“狠毒”决绝但不凄然,世上随之消逝陨灭的也许还有如泣如诉的萧月筝音。在很多影片中都有这样一个无助的场景:一个闷骚自闭的男人,在地里或是墙上掘出一个小坑,往里面倾诉释放秘密。当然,排除《情癫大圣》里那只不幸被蛰的可怜红毛猴。立地成佛也好,掘穴倾诉也罢,都是画地为牢的故步自封,画饼充饥的自欺欺人。我仰望天空,听《天空》,写《天空》,可是依然没有寻到属于我的那颗星,宿命中注定的专属小行星……抚慰大地,一场地震就让我退缩到最初的起点,惊慌失措与灾难相映成趣。掐指算着我脆弱的青春,虚度如同薄命红颜,缄默啼血,留下斑斓血渍,一点两点……

  栅栏里的嘶磨/天空中的温存/旷谷中的自怜/你牵走了我的驴子/我采尽了你的兰花/那坠落的孤雁/出自谁之手?/沉闷的坠地惊起沉重的哀悼/雁过留声/大地回之以钝响/嘭—嘭—嘭/落满苍凉

  想了好久的吉他,决定学吉他;想了好久的原版CD,决定买下一大箱昂贵的打口碟;想了好久的近况,决定不再看电影到凌晨;想了好久的足球,决定转向支持英格兰队,和阿一站在同一战线;想了好久……决定……这是一个公式,前面可以套进彼岸的希冀,后面植入此岸的蠢蠢欲动。一前一后,正好诠释了政治老师常挂在嘴边的“理想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第23节:悲伤时写四张机(2) 

  我的生活,我的理想。可是摊开双手,俯瞰我的生活,如一张洁白的宣纸,尽管粗糙,沾染了细微的墨点,却韧性十足,容得下一池潋滟的夏荷。我的理想则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小蟋蟀,一次次从纸上逃逸,逃到石罅草丛山涧,从无所遁形到绝世独立,抓不回来,不幸被我抓回来了也关不了多久。

  渐渐学会了熬夜,习惯了熬夜,正如那个公式——“想了好久的熬夜,决定熬夜!”在夜凉如水的黑暗中写无数琐碎零散的片段文字。我享受钢笔流畅的书写过程。所以我有五支钢笔,齐刷刷地整在我的笔袋里。然而我一直耿耿于怀的远方魅惑人心的彼岸花,我一束也没有,两手空空,空空张望,左顾右盼。唯有我心爱的五支钢笔,可以让黑色的碳素墨水幻化成一朵朵黝黑明丽的花,绽放在柔软的稿纸上。你能告诉我,有谁见过这样一大片清冷的黑色花簇,如果有,请带我出走,深入其中。

  凌世新买了一张CD,向我借CD机。耳机里传出喧嚣的摇滚,重金属的乐音掷地有声,分明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砸落在脚踝边,铿锵有力。而我依然听着我念念不忘不断重复循环的王菲,尽管她已经好久没再唱歌了。驻守在几年前那个起点,做着几年后的决定。杜拉斯在《情人》中说,他死在他的故事结束之前。

  木吉他的低沉/电吉他的招摇/谁撞破了此岸彼岸的藩篱/涉水而过/此岸翻手为云/彼岸覆手成雨/不一样的风情/错落无序/想了是开端/决定是终端/过程是两岸间的大河/湍流迅疾/奔腾不息……

  快乐的时候,我可以把柳树写成温顺的绵羊;难过的时候,我可以把柳树比作骄矜的家鸽。羊毛出在羊身上,柳絮也像羊毛,轻飘飘欢快地游弋滑翔;家鸽盘旋过头顶,柳絮如同……“啪”,鸽屎冷不防地砸下来,留下一滩濡湿的白,似柳絮。

  近段时间就看到鸽屎噼里啪啦金戈铁马般下来,我知道,我不快乐。但是坚决不做故步自封的诗人。虽然有人说我的文字像阴森下水道滋生的黑色苔藓,只有穷酸诗人才写这些酸溜溜的文字。可是我想告诉他,能够用下水道的苔藓打比喻,其实他更像个诗人,像圣诞老人挨家钻烟囱那样,自如出入下水道的诗人!

  文字接近尾声,我想这一趟快然的滑行快降落了。这一片蔓延着的黑色花朵将适可而止偃旗息鼓。牛逼的北村在牛逼的《玻璃》中写出极其牛逼的一句话——“文学就是一次射精!”如果此话属实,那我就得暂时先把注意力转移到音乐电影、足球排球上一阵子。我可不想纵欲过度,酿成精尽人亡的惨剧。

  快乐的柳絮/飘飘御风而行/忧伤的柳絮/沉沉坠地而亡/诗人在和蚂蚁划拳/文人在对影子言欢/你的黑色大衣盖着我白色的风车/我把它撕得稀巴烂/一条、两条……

  顺便说一下,开头提到的那首朴树的歌叫《我去2000》。尽管我们早已经蹦跶到了21世纪……

※。HQREAD。※虹桥读吧
第24节:一闪即逝(1) 

  一闪即逝

  /杨鑫

  一些剥落的石灰从手掌处滑落下来,一些钻进指甲缝里。我试图用拇指的指甲盖把卡在食指里的石灰弹出来。可是酒精在起着作用,我无法使两根相邻的手指靠近。楼道里很暗,我摸不到灯的开关。我在登楼,可我感觉不到我的脚在走动。我只知道墙在晃,满是灰尘的扶手也在晃。我的眼前尽是一些晃着的茶色啤酒瓶子,泡沫顺带着黄色液体倾倒在我的裤管上。我以为这是醉酒的臆想,可是我的大腿确实有湿感,这种感觉正在向下蔓延。我仿佛踢到一样东西,它叮叮咚咚地往下滚,而后发出沉闷的爆裂声。我想,大概是此前我空空的左手上还握着一个瓶子。

  我踉踉跄跄地跑到天台,一些东西造反似的要往上翻,被喉咙镇压了。此时我在天台的栏杆上趴着,黑色的风使我感到莫名的熟悉。我觉得身后会有一根晾衣绳横斜着,上面挂着一条内裤——仅这一样东西,它在风里不时地飘,和绳子的自重一起把晾衣绳拉下一个完美的弧度。我转过头,的确是一根晾衣绳!它突兀地出现在大朵阴云下。绳子的尽头有一个花盆——不是花,而是空空的花盆。也许里面有种子,可此时他朝天空张大了嘴巴,像夏日马路上随处可见的青蛙的尸体。

  我觉察到一阵凉意。它出自胳膊底下,那是一种冷漠的金属温度。我此前并未意识到那根铁质栏杆,它仿佛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胳膊下面。这种凉意很特别,好像以前遇到过,它推开了我沉沉的身子。我又感到一阵尿意,走到墙根,解下了扣子。

  后面的花盆倏然落地。我转过头,一只黑猫的黑影一闪即逝。

  这个画面很深刻地印在视网膜上,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地慌张。我的心里猛地一震,这种感觉驱散了酒精。

  我当即下楼——我说不清为什么要往下跑,那完全是潜意识的驱动——楼梯很暗。我看到一个火炉,上面插着一根夹碳的铁器;楼道里,有一处墙壁特别白,显然它覆盖了一个小广告,像一张狗皮膏药;一只牛奶箱里放着一个瓶子,瓶里插着一根咬扁了的吸管;使人联想到吸管口粘着的口水——这些画面似曾相识——是阿四!阿四上学时经常把喝完的牛奶放在课桌里,吸管总会被咬扁。他们加剧了我的惊慌。

  我隐约听到一些向上的脚步声,咚咚咚,很急促。而后一男子与我撞肩。他瘦瘦高高的,被我撞开一些。我感到他的脚步放慢了,最后停住了,像是钢琴收尾时拖长的几拍。我继续往下奔跑,而后我遇到两个胖子。他们经过我时喘着气。

  出了楼,我大口喘气,肺部像拉起的风箱。抬头的时候,四楼的房间突然亮了,而后三个影子印在窗帘上——一瘦两胖。可我记得我与那瘦子撞肩时楼层里清晰地写着“5层”。

  我沿着石板走,不久发现一个打碎的深灰色花盆出现在脚尖。我抬起头,天台的铁质栏杆上刷了一层绿色的油漆,在暴烈的日光下极其刺眼——我疑惑太阳什么时候又钻出来的。我就站在马路边。汽车“嗖”地经过,飞机缓缓掠过头顶,黑色的风钻进我的T恤,兜几圈再猛冲出来。我只是感到不安,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突然发现此刻的心里与某个记忆吻合,我确定有过类似的体验,然而记忆很模糊。此时一辆野猪(一种改装的三轮摩托)开来。

  “要不要车?”他的脸很红,但不是喝醉酒的那种红。如果外公的鼻子是酒糟鼻,那么他就长了一张酒糟脸。他在向我笑,露出被烟草熏黑的门牙。看到这笑容我觉得我认识他,但又不确信。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刚刚那个瘦子把他招呼到跟前与他耳语的场景——他也在笑,他的牙齿暴露无遗。

  我没有搭理他,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我把头伸出车窗,看到那三人刚好跑下来四处张望,然后聚集到野猪窗前。

  到了第二站,我感觉我应该下了,然后转乘另一辆公交。此时我看到瘦子一伙人正在往之前那辆公交车里挤,突然又出来了。我看到酒糟脸正指着我,而后瘦子嘟哝了几声,大概在骂人。他们拐进了一个巷子。

  我猜测他们在密谋着什么,也许会因为让我逃了而互相指责。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那些人乍一看面熟可仔细一想又都不认识,况且我一向老实不该有什么仇家。或许他们认错了人吧,我想。可我始终觉得这事以前发生过,或者我看过类似的影片。我似乎能预知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比如,此刻我感觉到车拐过这个弯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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