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首位的几个王爷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大的高塞便站起了身来,“太后,这年三十儿皇上与宗亲们共聚一堂是自从皇玛法时候便传下来的规矩,怎么如今九弟倒是开了不到的先河了?这给下面儿的小辈们瞧了去岂不是不好的很?”
高塞是先皇皇太极的六子,也是如今还活在世上的最大的儿子,平日里便对顺治有些看不过眼,只不过因着当初顺治对豪格的处置还有多尔衮死后顺治的所作所为才让高塞平日里收敛了一些,只是却不想这高塞心中却一直不满皇位是由那个看上去永远弱不禁风的福临去做,先皇在世时,最喜欢的孩子明明就不是那个看着就不成器的福临!高塞心中总是有不忿的。今日顺治没有来太和殿,在高塞眼里变成了一处天大的错误。
“诚亲王,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皇帝真是抱恙的话,又岂会误了如此重要的家宴?”孝庄仍旧笑着,在她眼里,这高塞还不如当初的豪格一半,并不是什么威胁。
“太后,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本王什么意思,那不是再明白不过了?”高塞突然大笑了几声,“莫非皇上又去那翊坤宫去睹物思人了不成?”
高塞才说完这句话,孝庄和皇后还在其他妃嫔便都变了脸色,坐在妃嫔们后面的一众阿哥里面,也就只有福全和玄烨这两个年级稍大一些的才明白高塞是说什么了。
“诚亲王,慎言。”孝庄收敛起了笑容,淡淡地看着高塞,心中只是想着,果然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么一句话,就算当下她不能拿这高塞怎么样,可是,秋后算账这个词,孝庄怎么也是明白的。
“本王不懂何为慎言。”高塞突然拔高了声音。
孝庄看着高塞,突然笑了一声,“诚亲王,莫不是这亲王的位子坐得久了便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坐上的那个位子?若不是文贵妃她以死相荐的话,先皇又怎么赐你一个亲王?诚亲王,切莫辜负了文贵妃的一片苦心才是啊。”孝庄笑着,只是那笑意却远未达到眼底,深看去,她那眼底尽是一片让人幡然清醒的冷峻。
“太后是在威胁本王吗?”高塞涨红了脸问道。
“怎么会?”孝庄惊讶地看了高塞一眼,然后便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眼角微抬瞟向了高塞,“哀家只是不想让你白白浪费了你额娘的一片苦心,让她……还尚在冷宫的魂魄都不得安宁。”孝庄说完这句话,嘴角便又牵起了一点微笑,看上去,竟然让人有了几分惧意。
高塞恨恨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坐了下去。
“各位宗亲还有什么疑义吗?”孝庄正色问道。
坐下之人再没有敢造次之人,他们素来只听说孝庄是个手腕强硬的,却一向不以为意,只是今日经高塞一事,他们才知道这孝庄才当真是位惹不起的,想想刚才和高塞说话是的那股子狠戾劲儿,若不是顾念着高塞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嗣的话……其他人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三弟,你瞧皇玛麽多厉害啊,几句话就把六伯打发了。”宴间,福全凑到玄烨身边说道。
玄烨笑笑,“是啊,如果皇玛麽不在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玄烨看得出来,刚刚孝庄气势虽盛,可却失了往日恩威并施的风范,玄烨想着便垂下了眼睑,不让别人看到他眼中的情绪,难道……皇阿玛真的不好了吗?想到这个可能,玄烨就止不住的心静,饶是他平日里在镇定,过了今日也只是个八岁的稚童,而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顺治就是他头顶的一片天,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头上的那片天没了又该如何是好。
这一次的年三十晚宴,每个人心中都是心怀鬼胎,宴前,孝庄便狠狠惩治了出言不逊的瓜尔佳氏,宴中又重重警告了不知慎言的诚亲王一番,着实是让人心生惧怕,其他宗亲心中随也疑惑顺治为何不来晚宴,却也不敢再多问,只是都打定了下来之后派人去打听的主意。
玄烨看看坐在对面的的宗亲们,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莫说他皇阿玛现在没事,就算真有事,那也轮不着他们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王爷来说话,玄烨不引人注意地看向了一味喝酒的高塞,就凭这样的东西也敢对皇玛麽不敬,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接着,玄烨又看向了坐在高塞旁边的恭郡王常舒,常舒一向不多言,可是玄烨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一点点不易被人察觉的野心,算是个知道隐忍有些脑子的,不过……玄烨摇摇头,虽然有些智谋,可若真是单个拎出来的话,怕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定郡王韬塞,玄烨虽然知道韬塞素来不是个有什么野心的,但是,却也是这三个兄弟中最为有智谋的一个。注意到韬塞正看着自己,玄烨便冲着韬塞一笑,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他现在都必须把韬塞笼在身边。
晚宴结束后已经过了戌时了,玄烨给孝庄和皇后还有佟妃请过安之后,便先和李德全回了阿哥所,不是他不愿意等福全,只是依着刚刚皇后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要话要吩咐福全,如果自己还赖着不走岂不是不识趣儿了吗?
“主子,夜里凉,主子把斗篷披上吧。”李德全从玄烨身后把一件毛制的斗篷披到了玄烨的身上,“这几日夜里更是冷得厉害了,主子仔细别再染了风寒。”
玄烨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也许也只有在李德全面前他才能完全放松了,“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着点儿,别只顾着担心我反倒自己给病了。”玄烨想了想又说道,“明儿你去太医院拿些药材去,平日里就熬着防备着些,每日问着那药味儿估摸着也不会染上什么风寒了。”玄烨说完,看着李德全就是一笑,“你今儿晚上还没用膳吧。”
“奴才不饿。”
“这是哪里的话?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饿,待会儿回去了,你去小厨房,就说我今儿晚宴上没吃饱,让他们再做些吃食来。”玄烨故意板着脸说道。
看着这样的玄烨,李德全倒是一笑,“是,奴才知道了,谢主子。”
“心里知道就行了,以后多顾着点儿自己,别总让我操心,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奴才。”玄烨说着,又转回头去,“你往前些,我这么说话不太方便。”玄烨朝后伸出胳膊,拉住李德全的手腕就把李德全拉到了自己身边。
“主子!奴才怎敢与主子比肩而行。”李德全惶恐地退后两步。
“得了你,都与主子在一张桌子上用过膳了还在意这些个做什么?”玄烨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也只有在李德全面前的时候,他才真正的表现得想个孩子。
李德全听玄烨这么说,当下也是一愣,接着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便上前两步与玄烨并肩了,说起来,李德全的个子是要比玄烨高处多半个头的,可是平日里李德全都走在玄烨身后,又总是低着头也就看不出来了,可是如今两个人并肩而行,虽然李德全仍然低着头,可是看上去仍旧是比玄烨高出了不少。
“快些走,爷要饿死啊。”玄烨走着便加快了步子。
“主子,这入了夜,白天化了的雪水都东城冰了,主子还是走慢些吧。”李德全紧追着玄烨说道。
玄烨只是想着李德全恐怕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心中便有些急了,只是他没走出去几步,便听见后面扑通一声,待他转身去看的时候,之间李德全已经爬在了地上,看那样子,好不狼狈。
“哈哈哈哈哈……”玄烨突然大笑了起来,“你瞧瞧你,只是让我小心些,你自己怎么不知道小心些?”说着,赶紧走过去把李德全拉了起来,“慢着点儿,有没有哪儿摔着了?”
李德全刚想说没什么,就觉得膝盖处一阵疼,踉跄了一步又差点儿摔倒,“你啊……”玄烨看着李德全直摇头,“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玄烨说完,也不等李德全开口便走远了。
不一会儿,玄烨便领着一个太监回来了,“你背上他。”玄烨指了指李德全,那太监便把李德全背了起来,等李德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趴在那太监的背上了。“行了,走吧。”玄烨满意地点点头,便继续往阿哥所走去了。
☆、第十章
正月里本就应该是喜庆的日子,可紫禁城里却因为顺治的病而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各宫妃嫔也日夜紧张地盯着养心殿,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那养心殿的奴才现在却都换成了慈宁宫的人,任凭各宫妃嫔怎么打探都得不到一丁半点的消息,真是急煞了一干人。
这几日,孝庄每日早上辰时就到了养心殿,一直待到晚上到了亥时才回慈宁宫,神色也眼见这憔悴了下去。
正月初四,孝庄早上刚到养心殿,太监总管就赶紧告诉了孝庄顺治醒来的消息,孝庄表面上高兴,可是心里却知道,顺治当真是撑不了多久了,她走进了养心殿里面,坐到了顺治旁边,“福临……”
顺治听见孝庄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往日里总让自己觉得高高在上的额娘此刻竟然满身疲惫,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心中对孝庄多年来的芥蒂竟一点点消失不见了,他看着孝庄,深吸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地说道,“皇额娘,这些年来,是儿子错了。”顺治想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孝庄看着这样脸色苍白的顺治,心中更是一痛,干涸已久的眼睛也蓄上了眼泪,“皇额娘,”顺治又说道,只是说几个字就得停下来歇一歇,“朕要立储,皇额娘觉得,福全和玄烨那个更适合这帝王之位?”
心知顺治是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可是要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谈论儿子死后的身后事,那个做额娘的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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