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对自己说还是觉得女人比较好的话,不能生育的自己也只能理性地抽身而退。
把鞋子抱在胸前,德马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被那样地疼爱之后,怎么也不可能完全退回到原本佣人的位置。在情意相通之前,即使知道亮一郎的情事,也会因为“没有办法”而放弃。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看到的是因为嫉妒被他所爱的女人而变得丑陋的自己。在这丑态暴露之前,自己还是消失的好。
“你在干什么?”
回过头去,见亮一郎穿着睡衣站在入口处。居然没有听见他下楼梯的脚步声。
“你在哭吗?”
慌忙低下头去,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脚步越来越近,之后他轻轻地抚上了德马的头。被这样温柔地对待,反而觉得更加痛苦,擦不完的眼泪滴落下去湮深了地板的颜色。
“为什么抱着我的鞋子哭?”
像是否认般地摇头,下巴却被粗暴地抓住向上抬了起来。
“说啊,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哭?”
亮一郎的眼中充满了困惑,随即他用手指温柔地拭掉涌出的泪水。
“因为我没吃你做的饭吗?剩下的放着留到明天早上吃嘛。”
低下头去啜泣的时候,亮一郎把德马手中的鞋子一把夺走,往墙上扔去。正为他有如此激烈反应而不知所措的同时,自己突然被紧紧抱住。
“你应该抱的,不是我的鞋子,而是我啊。”
胸口好痛,而且还夹杂着苦闷,德马回拥住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大哭了起来。
“生气也好,温柔也好,抱你也好你都还是哭,我该怎么办呢。”
把困惑不解的男人的睡衣肩头都哭湿了,德马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你有了喜欢的人吧?”
亮一郎非常惊奇地“哈?”了一声,然后拉开两人的距离,附和道: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如果最终因为我是男人而不要我,不要顾虑,请抛弃我。”
“等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
领口被抓住猛烈地摇晃着。
“是香粉。”
“香粉怎么了?”
“你难道不是因为抱过了谁,身上才会沾上香粉的香味吗?”
“我不会去抱女人的,今天晚上也只是和原君一起吃了个饭而已……”
话说到一半亮一郎突然停下,想起什么似地“啊”了一声。
“送他回去的时候,在路边到原君的恋人了。原君因为心情不好喝的有点多,我一直把他背到家里去。那么重要的恋人喝醉了,那女人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回来的那么晚。”
亮一郎就是那样一根筋,他不是个善于说谎的男人。
“原君的恋人相当美艳,但是妆化得太浓了。我不喜欢那样老练而花哨的女人。”
之后他开始抚摸德马湿润的脸颊。
“我啊,觉得只在我面前美艳的人最好了。”
觉得羞耻的同时德马红着脸了蹲了下去。亮一郎是诚实的。虽然明白这一点,却还是会对一些细小的事情产生怀疑。尽管那样地被疼爱,却不能完全信任对方,德马为自己贫弱的心感到无比愧疚。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今天是我不好,对你太冷淡了。”
被如此温柔地安慰着,心里觉得更加空虚了。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好啦。”
害怕地抬起头,对上的是亮一郎温柔地微笑着的眼睛。
“你觉得过意不去吗,居然怀疑那么爱你的我。”
“是的。”
“那么你来吻我。”
德马惊得睁大了眼睛。
“在国外,和人和好的仪式就是接吻呀。你也来吻我。”
在这之前都是单方面地接受亮一郎的索求,德马从来没有主动过。从自己这一方表现欲望的话还是觉得相当可耻。
“可……但是……”
“你不想和我和好吗?”
虽然明知道他是戏言,但是既然被这样说了也就无法拒绝。德马一边颤抖着一边羽毛般地轻吻了他深爱的男人。得到德马第一次献吻的亮一郎立刻夺回了主动权。紧紧地抱住,几乎窒息地缠绕着舌头。
如果……在被爱的间隙,德马想到,如果自己如此喜欢的男人有一天不爱自己了,不再对自己好,会想去死的吧。悄悄地消失掉,跑到山里面让妖怪吃掉好了,那样就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不知道自己死了,也找不到踪影的话,亮一郎应该并不会太难过吧。
就那样被抱到二楼的寝室上去,做爱了。在欢爱的行为结束之后,亮一郎也没有从德马的身体里离开。西式的床很窄,两个男人躺在上面,必须得像贝壳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才行,但是德马喜欢这种背后传来对方体温的感觉。
迷迷糊糊浅眠了一会儿,发现有人抚摸自己的脸而醒了过来。被恋人抚摸的感觉,就像被绢拂过面颊一般恍惚得很舒服。月光从窗户照进房间,相当明亮,明亮到也许出门都不需要点灯的地步。不经意间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你醒了吗?”
“之前就已经醒了,亮一郎睡不着吗?”
“在想些事情,所以很清醒。”
亮一郎在德马的耳边,吐了口气叹息道。
“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亮一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缓缓地开口。
“原君他突然急着要从大学退学。”
“原先生吗?”
原在亮一郎负责的学生中是特别认真的一个,对植物学的热情也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亮一郎才特别关照他。
“为什么这么突然?……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因为老家破产、无法提供财力上的支持而不得不放弃学业的学生大有人在。想要继续研究学问的话是相当花钱的。
“如果是家里出了事,我也就能理解了。原君好像是想带着他那个恋人自立门户。但是学生的身份不太合适,所以他想退学去找工作。大概因为那女人很美,他怕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期间被其他男人抢了去,才会这么着急。”
德马动了动,转过去面对着亮一郎。
“原先生的恋人,真的有那么美吗?”
“是很美。是那种成熟性感的美人。就凭这,男人都抗拒不了吧。可是我不喜欢那么花哨的打扮。虽然不是不能明白原君的心情,但把进行到现在的学业就这样放弃未免太可惜了。我觉得即使娶妻也是可以继续学习的,但是原君他坚持要退学。”
亮一郎突然把德马抱得紧紧的。
“前几天我们出去进行野外采集的时候,原君就没有来。后来我问了他原因,说是身体不太舒服。我就说那就没办法了,叫他别太勉强,因为他最近瘦得太厉害了。再后来我从副教授那里听说,那天看见他出现在大丸吴服店里,就很生气地跑去质问,果然那天他是在吴服店里,就为了给那女人挑选衣服和腰带。”
逃学去挑选送给女人的礼物,的确是让人相当吃惊。但是那么认真的原君会做出这样不成熟的举动来,德马无法掩饰住自己的吃惊。
“我不认为那个女人对原君是真心的,虽然我也不想因这种沉溺女色的事把两人关系闹僵,可他要是不好好选择对象的话,会非常惨的。所以把那个女人送走的时候,我很坦率地跟他说‘这女人就算了吧’,结果那家伙火冒三丈,完全不顾我是他老师的面子,说不想再见到我。”
就像不高兴的孩子一样,亮一郎抱着德马的身体轻轻摇晃道。
“啊,现在想想还是很生气。”
德马抓住搂着自己腰的亮一郎的手,拉到脸上。
“原先生他,已经醉到路都不能好好走了吧。”
“嗯,是这样没错……”
“我想,他酒后的失言,你就当没发生过让它去吧。从长者和上级的度量来说,还是原谅他比较好吧。”
“可是啊。”
亮一郎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从幼年的时候开始就觉得他这表情很可爱,德马轻柔地摸了摸他长长的头发。
“我没有从原先生那里听说这件事,也没有见过他的恋人,所以说这话可能没什么立场,但是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生应该能从心底理解亮一郎的苦心吧。”
迷恋上女色还真是无可救药啊,亮一郎小小声地嘟哝着。听到这话心里突然疼了一下,感觉他仿佛在说自己的事。这个男人会不会在私下里后悔和自己的关系呢。
“这么说起来,你从来没有向我要过什么东西啊。”
亮一郎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我没什么想要的。”
“因为还有欠债,所以也买不了什么很贵的东西。你就说吧。”
“真的,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要吧。我给你买点糖啊或者是糕点之类的东西吧。”
对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看的亮一郎的幼稚面,德马忍不住笑了。亮一郎惊讶地问他“为什么笑?”,不知道自己哪里好笑的人看起来就更好笑了。
“我不要糖也不要糕点……取而代之的,请让我长时间地留在您身边。”
拥抱自己的手腕更用力了点。
“不是长时间的,你要永远在我身边。”
在得到了比任何话都更想听到的言语之后,亮一郎说着“你真可爱”,然后把脸埋进了德马的胸口。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亮一郎说“想带便当”。平时他都是在大学附近的餐馆或者荞麦面屋解决的。说起想要便当,大约是不想跟原在一起吃午饭吧。争吵拖得越久就越抹不开,还是早点和好的好。但仅仅是昨天发生的事,要这个固执的男人这么简单就示弱是不可能的吧,于是德马还是给他捏了饭团,再放些煮豆和腌菜,做了个简单的便当,放在包袱里交给他。
目送亮一郎走后,德马回到厨房开始收拾,再把米淘一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