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和月奴眼见得她要离开,相视一眼,想要继续逃跑。
怜星却突然停了脚步,回过身来。她眼中的光芒已经熄灭,只是随着戚戚的风,看着自己残缺的左手,幽幽地问了一句:“江郎,若我不是如此残缺之身,你会不会爱我?你是不是会爱我?……”
“我爱月奴,我永远也不会爱你。”江枫的话,却冷冷地截住了她的尾音,仿佛一瞬间就已将她冻成冰。
哪怕身在逃亡之中,哪怕腹内沉重疼痛,花月奴只觉得听到江枫这一句话,她胸中已涌起一种最温暖美好的感情,她的世界若再次毁灭,也再无关系。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眼角划下感激感动的热泪。
怜星转过身,最后看了这二人一眼,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走了开去。
唐眠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只觉得心里也有些疼。
这个充满自卑爱而不得的女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另外两个人。
江枫啊江枫,可惜你已经进了我的计划,我怎么能让你离开?
江枫和花月奴就要相持离开,却见一人施展身形,衣袂翻飞间一步就挡在了他们面前,正是移花宫大宫主邀月。
两人大骇,脸上再没有血色。
“别紧张,”唐眠打量了他二人一眼,松快地笑了笑,满含抚慰之意,,“反正你们也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写文开会迟到了QAQ有虫待我回来捉~~~~~~
☆、绝代双骄之邀月(四)
唐眠回去的时候,红奴已跪在了门口迎接她。
她让怜星自己把点了穴的江枫领回去;又让红奴派了个人把花月奴带走好生将养;毕竟她才刚三个多月的肚子,胎在将稳未稳之际;遭逢这一场逃杀;惊魂未定;若是不好生调养;孩子哪怕能生出来也状况也不定好。
解决了这两桩事情,她才回过头来问红奴:“事情如何?”
红奴又做了一礼,才低着眼道:“大宫主走后,大家都云里雾里;移花宫规矩突变,确实有一些姐妹有些不能接受;不过现在只七奴一人愿意离开。”
“是吗?”唐眠挑了挑眉,才一个人,说实话她原先还以为人会更多,这样剩下的人少也好办事。不过想来规矩和法令的推行一样,都需要一个落实的过程。
这个七奴邀月的记忆里有些印象。她的本名宫里没人听她说起过,只知道她原是武林一个小世家的千金,与另一世家的年轻少侠相恋了,然而那少侠回头却娶了一位富豪家的不懂武功的闺秀,这时候七奴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得知此事后将胎打掉,穿一身由血染红的嫁衣,骑着男子送她的*白马连赶二十几里路到男子的家,一块白布包了胎盘送给了新郎做礼物。
她满身鲜血淋漓,面带扭曲的残酷笑意,白马的马毛上也簌簌往下滴血,整个人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将那男子骇得直接跪下了,而从没见过世面的新娘子也被吓得登时晕了过去。
这以后,七奴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骑着白马风餐露宿,找到了移花宫的山脚下,就此成为移花宫的一员。说起来,她和原来的邀月是同一种人。
她们似乎从痴恋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断情绝爱,可本质上她们却还是被爱恋所痴缠,若非如此,她们又怎会将自己之后的半生付诸于斩杀痴情男子之事,甚至疯狂将自己的恋爱价值观强加在别人的头上,而不选择放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思罢,唐眠道:“如此,便再等七日,七日内你好生通知宫内姐妹,移花宫的规矩决计不会再变,若要走的不管现在将来都悉听尊便。”她略微沉吟,又道,“今晚你来我屋内取一本刀谱,将之抄录几份,交由众姐妹阅读,明日开始,每日巳时三刻,我都会让星奴在大殿之中演示。你带领众姐妹好生学习。”
“刀谱?”红奴一头雾水。移花宫的功夫,最主要的便是内功的修习,以明玉神功为根基提升内力,明玉功极为阴柔霸道,若内力使用得当,不需招式也可直接击溃敌人。明玉神功的修习却极有难度,宫内姐妹难以修炼至上层,一般都练至二三层,修习相和的掌法或剑法。由于有明玉功的底子在,无论是掌法和剑法,其威力都远超其他门派。然而修习刀法之事,则是闻所未闻。更何况,邀月小时她便跟着,从来不知道她竟通习刀法。
“无需多言,去做就是了,咱们移花宫走到了今日,你也算是老人了,一定知道江湖上都是怎么看待移花宫的。若移花宫继续如现在一般下去,不是被江湖上的门派联合起来剿灭,就是因为宫内姐妹的心思不同而从内部瓦解。”唐眠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指,看向红奴,“移花宫,也该换换口味了。”
“是。”红奴伏了下去。在未有移花宫前,她就是侍奉邀月怜星二人之母的大丫鬟,因感念二位宫主母亲的恩德,发誓终身不嫁,以继续侍奉邀月和怜星。这十几年来,她姐妹二人的所作所为,她一直默默地看在眼里,有过分之处也委婉地指出,有些却不见采纳。但她了解邀月的脾气,也知道她的情伤和心痛,因而一直站在邀月一侧,由着她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虽则如此,江湖上的事,移花宫将来的危机,她也心知肚明,从前不说,只是不忍增加邀月烦恼,毕竟这一个移花宫里,她最看重的只有邀月怜星这对姐妹。然而现在邀月自己注意到了这件事,也正说明她渐渐从情伤之中脱出。
对于这一点,红奴是最欣慰的。而出乎她意料的惊喜是,从邀月去捉拿江枫前立的一番新规矩中,她已发现邀月已想的很多,也懂事很多——以前的邀月,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任性独断需要被人理解疼爱的孩子。
辞了红奴,唐眠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怜星的房里。
自从那天知道江枫的存在后,她就把他给了怜星,毕竟人是怜星救回来的,她又对他一见钟情。在花月奴和江枫还没诞生什么真爱之前,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是应该,一来她不是邀月,自己爱而不得,就非得逼着怜星也不能恋爱,二来怜星毕竟算是邀月的妹妹,在花月奴和江枫还未诞生那什么真爱之前,她也算是正当竞争。
知道花月奴和江枫逃窜,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有了孩子后,她在去抓捕的路上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原先是邀月严禁怜星见江枫之下,江枫才被月奴拿下了,怎么江枫一直养在怜星房里,她还是竞争不过?
然而刚才在那里,她已从怜星的问话里彻底地明白了。
在邀月的记忆里,怜星是她的妹妹,两人虽为姐妹,关系却并不顺。无论她喜欢什么,怜星就要和她争,无论她想做什么,怜星就要来破坏。
这些事中,有一些是邀月太过残忍,而怜星还存着善心想要阻止;另有一些,却是怜星自己要争。她和邀月是姐妹,两人的心性,不可谓不像。她的手脚的残废,正是小时候两人想抢树上唯一一颗熟了的桃子,她快摘到时,邀月却将她从树上推下来造成的。
从那以后,怜星就怕了,再不敢跟这个霸道的姐姐争任何东西,她私下里会偷偷的,小小地违背一下姐姐的吩咐,然而在邀月面前,却从不敢与之争锋辩驳。身体上无法恢复的残疾,更是让她这种扭曲矛盾的心理极度加强。
然而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这些残疾却成了无奈的伤痛和自卑的源泉。时隔多年,她事事服从姐姐,已不敢恨邀月当初的所作所为,只能在无人之时自怨自怜。
眼下这次,正是邀月突然出现,阴差阳错地告诉了江枫他身在移花宫,让他知道了她是作恶颇多的移花宫的二宫主后,江枫便不愿再接近她,她要替他喂药,他却将药碗打翻,甚至知道身上的伤是她包扎的,他也能狠心将之拆散。看着他日渐消瘦和虚弱,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月奴帮忙。
有了月奴后,江枫的情绪和态度稳定了许多,甚至遇到怜星时也不反抗,只是冷淡以对。怜星太过高兴了,所以忘了其他许多的可能,只想着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她定可以感动他。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原来那两人已暗生情愫。
然而,哪怕是这样,她也只会从自己这里找原因,不是因为月奴如何,而是因为她是残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残缺之人。
她也知道,她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悲痛少一点。起码将原因归结到这一点后,她会死心,会想通,会放手。
可她的心还止不住的疼。
唐眠进了房间时,怜星正拿着一碗药要喂江枫。她那一掌不重,江枫的伤势也轻微,但她还是担心。
她的态度卑微,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唐眠记忆里再想不出她还有这样自愿如此低眉顺眼的时刻。
她柔声道:“你的伤势要紧,不要我喂你,你也自己喝下去,好不好?”
“呵呵。你和你姐姐的戏可配合得真好,好到我自己都快相信你的善心了。”江枫嘴唇苍白,眉头拧起,一脸嫌恶地推开了她手里的碗,边猛烈地咳边道:“别虚情假意了,月奴呢?!你们把她关到了哪里?若你们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坏,我便……”
“你便如何?”唐眠笑着推帘而入。由拇指大的东海珍珠串成的珠帘散落在她的身后,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声。
江枫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勃然变色,立刻强撑起来大声道:“妖女!把月奴还给我!”
唐眠嘴角一歪,隔空右手轻轻一推,江枫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大力推回到了床上。
唐眠收回右手,抚了抚自己耳边的鬓发,道:“刚才我听你说起,你生受了怜星一掌,就当是还了她救你的恩情。”
江枫自知实力不如她,只怒目瞪着她,眼里几要喷出火来。
唐眠看着他如墨描画的眉眼,继续道:“那反过来即是说,如果我现在生受你一掌,你是不是愿意以你的命来报答我?”
江枫粗粗喘气不语。他自然知道他的一掌哪怕尽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功力,也不见得会对这个连大哥也不一定敌不过的女人造成什么伤害。
“你不觉得一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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