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有什么区别,就这么婆婆妈妈起来,真是的。”当时我很开心地同意了马雯,却万万料不到这么一个马雯,竟因此陨星长落。
商量妥当后,马雯很费了些力气向老板请了假,然后我陪他去银行存钱。钱存完以后,马雯硬要我替他保存存折,说是身边带着这么多钱心里很是不快。我见马雯如些信任我,便欣然允诺了,马雯也释怀了。
然而不幸的事,偏偏又发生在幸运的事之后,就在我们步行到一家旅馆门口的时候,几辆警车急速停下,继而几名警察下车冲进旅馆。
“我们看一下。”我忙拉住马雯。
“唉呀,有什么好看的,人犯了法当然要被抓。”马雯看着我说。
忽然,马雯的目光从我眼上转开,立刻瞪大,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我转过头,一时惊愕,因为我看到两名警察押着一个人出来,而那人竟是马雯的表哥班范!
“不可能。”只见马雯轻声说着,猛冲向他表哥。
“马雯。”我叫着,也跑了过去。
“表哥,这怎么回事?他们抓错人了,对不对?!”马雯用两手死命抓住他表哥问。
“马雯,在金钱和美色面前,我忘记了自己。现在世风日下,你一定要坚强,要小心!”班范被警察强硬的塞入警车前对马雯说道。
马雯失魂落魄般松开了手。之后所有的警察上车离去,马雯呆望着警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
“马雯,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轻按着马雯的肩膀说。
马雯深埋下头,死死闭着眼睛,好久才开眼说:
“好吧,我们回去。”
“马军。”我们一起走着,他忽然问我。
“嗯?”
“我实在没想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我的亲友身上。表哥为什么放弃人性的善良,为什么不再坚持?”
“马雯。其实放弃并不是因为坚持不住了,而是因为不愿再坚持下去了。”
“说的有道理,可如果不是坚持不住,那如何会产生不愿再坚持下去的想法?”
“什么?这个……?”
“哈,其实世间的事理,是很难说个明白的。我们绝不能断然说这个是对的,而那个是错的。”
“没错没错,举个例子来说,这个社会离不开犯罪者,正是因为有他们,人们才有防戒心,社会才能更安定。”
“说的有道理,可谁愿意看到自己的亲友变成犯罪者?”
我原想说服马雯,谁料却被他压住口声,只得不再言语,同他齐回餐馆。
“那六万块钱怎么办?那可是……”回到餐馆后,我问他。
“我不知道。”马雯托腮坐着,闭了眼。
“这样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
“嗯,我不送你了。”马雯并不睁眼地说。
当天晚上,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总觉得马雯会被搞垮,但又觉得他应该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这样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去餐馆找马雯时,眼前又映入我所料想不到却又似乎如我所料的一幕:马雯背着半旧的书包走出餐馆,可是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他看到我后并没怎么着,单是冲我笑了一笑。我慌忙跑过去,问道:
“这是怎么了,难道你……”
“没错,被炒鱿鱼了,哈。这没什么的,世态炎凉嘛。再者,我天性狂放不羁,不惯被人压束,且没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早就该被炒鱿鱼的,直到今天才实现,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我还是帮你找老板谈谈吧!我说完便要拔腿,却被马雯拦住。
“没有这必要了,先不要管一些,你陪我先把小说送到出版社去。”
我想,马雯不惯被人压束,而这社会无一处没有压束,所以这个社会其实是没有马雯的立足之地的。他也只能是当一个作家。我又想到他表哥,于是说:
“你那表哥……”
“呵。”马雯淡淡一笑,说:“其实那才是表哥现阶段最好的归宿,只有那样他才能得到解脱重新做人。只是我很担心姑父姑母们受不了,嗨!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小说出版,尽快给父母一个交待。”
“马雯,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咱们先到我的寓所去,把你书包里的东西该放的先放我那儿。”
马雯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我们在路上散漫的走,马雯突然说:
“马军,我现在想到了一首诗,鲁迅的。”
“嗯,我想应该是……《自嘲》。”
“没错。‘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啊。”
“没什么的,那你就‘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马雯笑了,我也笑了。
到了我的寓所,进入房间,马雯遍观一番,先是称赞我极有情调,然后看贴在墙上的日历,念了句“不宜出行”。我便心下一惊,也去看了一眼,果然如此,便叹口气说:
“马雯,今天不宜出行,我们明天再去吧。”
“切,这是迷信,你搞文学的怎么还信这个?”
“哎呀,有时这真的很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或许是在这一天,人的脑垂体会分泌什么不好的激素,而科学家还没有证实!”
“瞧你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我马雯就不相信这个!”
待安置好东西,马雯便忙催着我要走了。于是便去等车,待上了公交车,发现了恰巧有连着的两个空座,便坐下了。
“马军,也忘了问你,你的小说的名字是什么?”
“是《悲愤的蝴蝶》。”
“哈,听起来挺不错,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这个……这本书虽然不是写的我自己,但我好歹把你这些年所经历的都化作了一字一句。虽然没有耗费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但它却绞尽了我的脑汁。所以呢,书名的事我可不敢大意。本来呢,同学们这一代是被囚禁在校园中的一代,在校园的权威、暴力、禁锢、压抑、虚伪之下,他们就变成了一只只温驯的绵羊。而你呢,却偏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你愿意为了这些羊而向整个校园发出嗥叫。所以,我决定称之为《狼嗥》。但是,我更加觉得你像一只蝴蝶,一只叛逆又有理想,坚强而又脆弱,始终悲愤地同着眼前的狂风暴雨斗争着的蝴蝶,而况且你也常这么想。所以,我最终决定称小说为《悲愤的蝴蝶》。”
“哈,说的好。不过我不单为学校的诸多弊端而悲愤,也为社会的日渐堕落而悲愤,是一只成熟了的任重道远的悲愤的蝴蝶啊。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首先,小说发表后自然可以出名。还有就是希望我的书能够引起人们的思考,思考一下我们的教育,思考一下究竟该如何进行我们的教育。我知道仅凭我的这本书,很难撼动教育的根脚,但我希望大家能从中得到点儿什么。如果真能这样,我也就算没白忙活了。”
“嗯,你说的很现实,也很有针对性。不过你要明白,校园不是孤立存在的,是与外界紧密相连的。我们所关注的问题不单是学校还有家庭社会,也就是说不能单单把我们的小说定格在校园小说上。”
“是这样?不过,我有些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在你我之前还有个‘韩寒’。”
“哈,说的好!其实这就是韩寒的成功之处。换句话说,韩寒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比我早生几年。在高中的时候,有那么些个冷眼旁观者说我在学韩寒。我就很纳闷,难道我走的路和韩寒的相同,就得说我是在学他?然后我玩笑道,‘你们怎么不说韩寒在学我?’他们便昂头而去了。”
我惊叹于马雯的“狂”然而又说:“可韩寒毕竟是一个难以超越的存在啊。”
“是啊,我承认,可难以超越并不表示不能超越。说实在的,‘韩潮’呼啸而过,所刮走的不过是笼罩教育的灰尘,众生仍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今,新的狂飙将由我再次发起,我愿为学生的解放而斗争,让他们坚持自己的个性,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也让教育能够彻底地醒悟一下,使其能够更好地服务于学生。也要所有人知道,教育不是万能的,不是不可或缺的;人也不是万能的,但人可以无限量地发挥教育的功能。要他们知道,教育不仅仅是求职的工具,更是在教人生存的同时,使人性更加真善美,使社会更加和谐完美,使人类更好地生存发展。同时也让他们明白,做判逆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需要有成熟的思想,分清事理行为的对与错。它是基于爱的,因为爱所以反,想要其变的好。”
“你的报负很远大,可这更多的是不可能的啊!”
“那我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惊愕的没话说,然后淡淡一笑。我想,马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逆者,面对学校与社会中诸多不好的现状,他做不到如常人般视而不见,麻木不仁。然而他是脆弱的,面对强大的学校与社会,他孤掌难鸣,只能悲愤。其实他一直都在骄傲地孤独,无畏地反抗,痛苦地承受;然而他有他的狂妄,他有他的执着,他有他的多情,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原则。
其实他还是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就去坚持自己,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他真正追求的,其实是我们理想中的那种超越功利,超越实用的对人性美、人格美的追求。
“哎对了,在你和韩寒的处女作之间加上‘冲破’两个字,你读一下。”
“悲愤的蝴蝶冲破——三…重…门?我说完瞪的牛眼将要滚出来。”
“《三重门》可不是一般的小说。”
“其实,以《三重门》为代表的所谓的青春文学,也只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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