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惯性而已。呃……瞧,我的麻瓜物理学得很不错吧?
换好校袍出来,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中性的校袍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性别特征,与当年丝毫无异的面庞和身形,让我错觉自己回到年少无忧(或是无知?)的马尔福少爷时代,只可惜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单纯清澈、不可一世,而是隐藏了太多不该有的复杂与沧桑。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换下长袍,却猝不及防地跟正在偷偷看我的潘西撞了个对眼。她脸红了,不过,却没有作出转头或类似的回避举动,而是索性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站在脚凳上大大方方地俯视着我:“你有幸与我的一位朋友非常相像,不过,他那样高贵的人一定不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这是对他纯正血统的污辱。”
说得太对了!潘西,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
她对我忍不住露出的一丝笑意露出了非常困惑的神情,甚是可爱,让我禁不住起意想再逗逗她,于是我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提裙礼,然后极其优雅文静地向她微笑道:“是啊,小姐,我也对此感到非常遗憾,毕竟没人喜欢自己的肖像权受到侵犯,您说对吗?”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此时一定是被我气到满脸通红,当我回到试衣间的时候,我听到她气极败坏的叫喊:“你这个狂妄的小泥巴种!”
小潘西,这么容易就暴怒了,你还不够看啊……回想起她刚刚的表情,我依然忍不住笑。真怀念!从小我就喜欢逗她,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反应都会非常有趣。
在霍格沃茨时人人都以为我们会走到一起,连我们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她喜欢站在我身后看我挖苦那群格来芬多,我也对她柔软的大腿颇有好感。不许笑!任何一个青春期的男孩都不会对那无动于衷的,尤其是那双大腿的主人还是一个如此高贵美丽的少女。
那是什么让我们分开来的?
是了……那场战争。
让我直接失去了我的伴读,间接失去了父亲和母亲的战争……
战后潘西曾经在被毁到几近废墟的马尔福庄园轻轻地对我说我们结婚吧,而我是怎么回答的来?潘西,你对我而言意味着太多的回忆。而我不想每天面对一张能够无时无刻不提醒我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的面孔,即使她是最好的。
她点点头,笑了一下,说那好吧,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大步地赶了回来,狠狠地抽了我一个耳光。
很疼啊……我现在还能忆起那股疼痛。
后来我再没有见到她。
那个纯净如水晶的女孩阿丝托莉亚成为了我的妻子,而她确实成功隔绝着我与一切过往。
收回已经飘得太远的思绪,我收好袍子,菲尼也试好了她的袍子随随便便地往口袋里一塞。我无力地看了一眼,在要不要帮她整理的问题上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地帮她叠了起来重新收好。
菲尼,你的架子大啊!什么时候见过马尔福少爷帮别人叠衣服……
菲尼把四个衣服口袋都夹在了一只胳膊下,另一只手拉着我往外走,我看到尼娅已经从破釜酒吧的方向走了过来,便跟着菲尼向门外走去。潘西看我的眼神依然像恨不得把我吃下去的样子,我强忍着笑意和与刚刚赶来的帕金森夫人打招呼的欲望走出了大门。
12 魔杖与狼外婆
上一次,我没有自己挑魔杖的经历。因为马尔福家的魔杖都是专门订做,所以那些挥舞着不称手的魔杖在奥利凡德的老店里制造灾难的场景我只是无数次的耳闻,不曾亲见——纳西莎妈妈坚决不准我踏进那个危机四伏的空间哪怕半步。
那确实是个灾难,尤其在试魔杖的人是菲尼这个原本破坏力便超强的家伙时。
在制造了小规模的台风、地震、暴雨、泥石流(确切地说是魔杖流)等你能够想像得出的地球上的所有灾难之后,菲尼终于找到了一支很东方化的梧桐木与凤凰翎羽组合,那有着宽阔手柄的十八英寸大号魔杖是我见过的最长的魔杖——我非常担心她会把这支魔杖当成长剑抡起来打人,她已经开始兴奋地跃跃欲试了。我怀疑在亚洲的一年多使她身上沾染了太多的中国气息。
当她把那七个加隆交给奥利凡德的时候我觉得实在是便宜得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她毁掉的魔杖可不止几十根,收她七百加隆也不为过……
于是我怀疑那些制造出了灾难的魔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问题,纯粹是失败作品。
在菲尼制造灾难的同时我一直在用右手将一个一个盒子感受过来,找到了一个共鸣相当好的魔杖,小巧精干的七英寸魔杖,还不及我原来那支的一半长,黑柳木和乌龙之麟组合,在试验的时候效果也确实很不错。但奥利凡德到底还是行家,他盯着那支魔杖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还应该有更适合你的……”
我当然知道最适合我的是哪一支,不过,那已经有了特定的买家不是吗?况且……后来才发现,魔杖又不一定非得是你自己的那支才能用。我对这种一度差点要了我的命的东西兴趣缺缺。
但敬业到了钻牛角尖程度的奥利凡德居然说出他明白我最适合什么了,请我三天以后来取这种话,却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不过,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我无比感激奥利凡德约定的“三天以后”这个时间。因为,它让我遇到了纳西莎妈妈。
这次我是一个人来到魔杖店。
本来尼娅和菲尼打算一起陪我来的,可是菲尼试图把自己悬浮起来时操作失误从半空中掉下来扭伤了脚,尼娅带她去了医院。半巨人因为过于好奇于是自告奋勇要陪我,想到他与菲尼同样强大的引人注目本事和丢人能力,我打了个哆嗦,断然以“不是巫师进不了对角巷”为由拒绝。刚好他是一个纯粹的麻瓜,没有巫师的提点连破釜酒吧也看不到,信以为真地悻悻地转到医院一起陪菲尼了——回到家后尼娅严肃地训斥了他一顿,因为“把德拉科一个人扔在对角巷那种危险的地方”,我倒是解释了一句“我以为看不到破釜酒吧就进不去”就过关了。
……只是对角巷而已,又不是翻倒巷……这地方我七岁就一个人——哦,不是,带着文森特、格雷戈里、布雷斯有时还有潘西——跑来玩了。
当我走向魔杖店的时候,我看见了刚刚出门迎面走来的纳西莎妈妈,她手里正拿着那只带着马尔福家徽的魔杖盒子,曾经属于我的魔杖盒子。
我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我,非常惊讶地挑起眉睁大眼睛,也站住了。
不可以失控……不可以向她走过去……不可以对她叫妈妈……
一遍一遍地警告着自己,只可以像一个碰巧路过的小姑娘,礼貌地进行最基本的致敬……
我尽量平静地把最纯真无邪的笑容展示给她,屈膝施礼,然后抬头再向她微微一笑,看到她也下意识地给了我一个熟悉的温柔笑容,与她擦身走过。
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我能感到她的目光一直钉在我的背上,直到我走进奥利凡德魔杖店。我猛地带上门,尽快地跑到窗口,从窗子里望着她的身影。
看到我消失在店里,纳西莎妈妈略略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后恢复了一向的招牌骄傲面孔,转身向摩金夫人长袍店走去。
我知道,那里有另一个我,属于现在的纳西莎妈妈的那个我。
“在看马尔福夫人吗?”
缓慢的苍老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迅速整理起脸上不该有的全部渴望、哀伤、失落等表情,我回给那双大而圆的灰色眼珠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微笑:“是啊……她真美不是吗?”
“很少有出身麻瓜的巫师喜欢马尔福夫人,”奥利凡德探究地凝视着我,“你可能是第一个。”
“为什么?”我继续问,一脸的纯真无邪。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用长长的手指敲着自己的头:“让我想一想……德拉科?布雷恩,十五英寸,香檀木,白龙筋健,完美的组合。”一边着魔似地念着,一边钻进里间从桌上的几十只“特别制作”里找出属于我的那一只,“……也是完美的巧合,与刚刚马尔福夫人取走的那一支是完全相同的搭配。完全……相同……”
他继续深深地凝视着我。
不会让你看出什么的。
我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梅林,这太神奇了!”我打开盒子,看到那支无比熟悉的简约精干的魔杖静静地躺在丝绸衬垫之中,手指轻轻地握上它,慢慢地让魔力顺着我的手流了上去,但后来却成了什么东西迅速地顺着我的手臂流向了魔杖,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青白色的天龙座星图在我们的头顶静静地悬浮着。
“你真不像一个麻瓜种的孩子……”他戳着天龙座主星周围的一团团星云,深思地捏起一颗星星,在我愕然的目光中把星星吃了下去,然后突然惊醒般地皱了皱眉,从我的手里接过魔杖放回盒子。随着魔杖盒子的盖子合上,屋里又恢复了应有的光线——虽然那也没有比刚才明亮多少。
他看看我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凉凉的,像蒲荷糖一样的,味道很不错。”然后切回了原来的话题,解释说,“麻瓜的孩子不是比较喜欢说‘天啊’或者‘上帝’吗?”
我被他的话打击了一下:原来这么长时间,我居然还没有学会像麻瓜那样讲话。
“十个加隆。”他笑眯眯地向我伸出了手,另一只手拿着魔杖的盒子。
出了门,我还没有完全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真恐怖……他居然把星星吃了……
那天我又在对角巷转了很久,希望能够遇见纳西莎妈妈或父亲,甚至波特也好,或者那个年少而骄纵的我自己。
不需要说话,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谁也没有遇到。这不对……对角巷只有这么大,我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