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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二章岁月的光斑（4）
今天阳光微弱，沉沉的乌云拉着一张臭脸厌恶地看着地上人。夏霜薇静悄悄地跟在一个人身后，内心沉重，长睫毛遮挡了她眼波流转的情感。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在一群拥挤的大楼那，那人停住了脚步，正打开一扇小门进去那漆黑的楼道。夏霜薇张嘴叫住他。
“诺。”
那个少年回头看他，眼里布满惊讶、悲伤和绵绵的爱意。
“要上去吗？”
“不了，我还得回去呢，不然宁会找我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
夏霜薇点点头，噙着眼泪，竭尽全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他已经背弃她，找到另外一个人。她要是不跟在她身后，她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他。夏霜薇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不想泪水会咆哮而出。
爱一个人就是不要让他为难。
“你怎么找到这里？”
“神指引我，我们还有缘分。”
夏霜薇压住情感，喉咙发出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在他扶住她肩膀的那一刻，夏霜薇看见他的眼睛，琉璃般明亮的眼睛里有抹不去的白雾。俊俏的脸孔比过去更瘦削、深刻，多了经历沧桑后的成熟与藏不住的忧伤。
夏霜薇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泪水崩堤而出，毫不顾忌它的主人是否愿意释放那苦涩的水。
陈诺允的喉咙动了动，拥抱着她。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想起他身边的女孩，想到她自己连他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的脑袋就开始空白，窒息的痛，她连泪水也忘记流，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她的脸上挂着微笑，笑容惨淡。
夏霜薇感觉浑身无力，明明每一秒都在告诫自己，不要伤心，不要理会，不要用悲伤来换取怜悯。
陈诺允第一次看见他的女孩这样的表情。绝望了，还要挣扎出一丝丝坚强。所有人事物都不能牵动她的心，然而，她往往为了这些东西走向崩溃。
他抱她的手更加用力，仿佛稍微松手，她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有一种人很脆弱，脆弱到不会用语言、动作来表达他们的脆弱。
“我想回来，回到你的身边，却只敢躲在暗处关注你。因为，因为我害怕你会忘记了我，我害怕所有的东西都离我而去。”
冰凉的脸上感受到他眼里掉落的温热的液体。夏霜薇在路灯下，抹上满足的笑容。
夏宁四处找夏霜薇，在路灯下发现她，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孩，他高大、瘦削又单薄的身躯被路灯那朦胧不明的光线放大，他的嘴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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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二章岁月的光斑（5）
这天下午，在一家甜品店里的靠窗的桌上坐满了人。
夏霜薇点来一份雪糕，满足地吃。
夏宁问陈诺允，“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诺允给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答案。
“早些日子。”
夏宁哀怨地瞪他一眼，季银落摸摸杯子，抬眼看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不算熟悉，就陈诺允的记忆里，他是经常到他过去的家找弟妹玩的野小孩。他对小季银落脸上那，大大咧咧的笑脸印象深刻。
他们说起过去，仿佛用过去来弥补那一段空白带来的陌生。
可能是聊到某个有趣的细节，三个男孩都笑了。
周围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三个长得帅气的男孩的身边有一个平凡的女孩，她正埋头，幸福地吃着甜点。
有的女生窃窃私语。他们嫉妒那个女生，那颗嫉妒的心驱使，他们开始指责夏霜薇的平凡。忽然有人说，她知道他们。
除了陈诺允这个漂泊的人外，大概那三个人都是学校里的名人，那个他们所指责的平凡的夏霜薇恰恰就是连老师也佩服的天才。女生们的讨论更加激烈。
这种毫不回避的讨论直接影响到那几个回忆往事的少年。他们微蹙眉头，拉着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离开那家吵杂的店。
“改天到你家去。”
“嗯，好。”
“要不，陈诺允你回家来吃饭吧。”
夏宁用的是“回家”而不是“到我家”，让陈诺允倍感窝心。自从他跟他妈妈离开夏家后，夏宁就不再喊他哥哥，只喊他陈诺允，开始时，陈诺允以为是夏宁恨他抛弃他们，后来明白，他这样喊他的意图是为了告诉他，无论他还是不是他家的孩子，无论他还是不是他哥，他们之间的情谊是不会改变的。
“下次吧。快送她回去，她又犯困了。”
夏霜薇擦擦惺忪的眼睛，眨了眨眼睛，看向那个微笑的人儿。陈诺允的微笑在残阳的余辉里定格。逆光的脸没有看清楚线条，模糊的目光更添暧昧。他就像等待爱人归来的温柔男子，安静地守候在黄昏的时刻。
陈诺允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苦笑一下。他回头看向那排矮小的楼房。他们就像黑暗吞噬人灵魂的鬼神，一点点把他的精力给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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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二章岁月的光斑（6）
陈诺允想起那个早上，他回来这里的第一天。他身上没有带上多少东西就回到这个繁荣的城市里，在这个他已经不熟悉的城市里居住下来。房子简陋，但便宜。
一个成年不久的孩子，不懂那么多礼数，也不必在意那么事情。他是自由的，孤儿。他没有跟周围的邻居打声招呼，没有跟这里的人碰面。如果不是夜晚的时候听见有开门声，大家真的以为这间房子里没有人。
没有见过陈诺允的住客总是期待他出现，研究他是他们的乐趣。
对于神秘的东西，大家都喜欢探讨。
流言在这栋大厦乱飞。当事人却躺在床上舒服地睡觉。
这里的事情怎么样，也与他无关。
他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林洛华。两人经常一起回到陈诺允的那间小屋里，有的时候脸上还有伤，或者是衣服上带有血迹。
住户们对他们反感，却不敢在他们面前说话。
一天陈诺允拿着一盘红色的水到门口外的水渠那倒，那些空闲的大婶们立即恐惧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杀人凶手那样。
疲倦的陈诺允站起来松了松骨头，累了一晚上了，散乱的头发却给人舒服的感觉。
只是蓬松的板衫上留有很多肮脏的污迹。
“哎哟，长这么俊俏，不把我家闺女给拐去。你看他，衣衫不整的邋遢相。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是呀。我看应该是小混混来的吧。这年头，就小混混多。”
“你想他有没有杀过人？”
“不会吧。年纪轻轻的，还长那脸。”
“很难说呀。”
陈诺允拿来了清水回到那里冲洗盘子，两位大婶立即闭嘴。
陈诺允微笑着，并没有说话，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昨晚啊，我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来找他们。哎，看来现在的孩子都堕落了。”
“你一说我还真想起呀，有一个清纯的小女孩经常走进那屋里呢。我看，那个小女生应该给那人的脸蛋给骗了。”
“你别说，现在脸蛋长得好的，都变小混混了。我有空得给我女儿做思想教育了。”
陈诺允听着他们的说话，好生无奈呀。不就把颜料倒了，至于把他说成一个杀人犯吗？不过那也是，他来到这里只是几个月的时间。
反正有一些是真的，例如小混混。他这生活就只能是小混混。
夏霜薇见陈诺允出去倒颜料，闲着无聊也出来了。听见那两个大婶对陈诺允的指指点点。
就冲陈诺允喊，“诺，你怎么就那么慢呀。不就一个喜欢说人是非的人的血嘛，干脆把这盆子扔在这里吧。反正这个世界上多嘴的人多着呢。”
“你，哪来的野丫头。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谢谢你对我的夸奖。看上诺这样的人，是我的福气。就是怕你们这些长舌妇的女儿来招惹我的诺吧。我找人来毙了她。”
陈诺允被夏霜薇的话给弄昏头了。这一点也不像她，不会是跟林洛华那小子学来的吧。
“看她还穿跟我女儿同一学校的校服呢。这样的野丫头，早该拈她出学校。败坏校风。害我女儿成绩下降的，我准不放过她。”
一个大婶跟另外一个大婶说，神气得很。
“哦？害你女儿？”
“妈？你在这里干嘛呀？夏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婶的女儿回来了，发现夏霜薇就在这里，异常兴奋。
“夏同学，你知道这一题的解法吗？我跟同学研究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来。”
大婶拉着女儿，黄皮肤的脸红得发黑。
“不要跟那样的坏学生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妈，你在说什么呀？”
女儿的脸刷的红了，连忙向夏霜薇道歉。连学校的老师都让夏霜薇三分，她哪敢得罪她呀。
“这样的小痞女，你还跟她讨教，我养你，你，不好好学。”大婶气得话也说不完全。
“妈，你干嘛呀？她是我们学校的尖子，模范生呢。你叫我不跟她学，要是我的名次下去都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女儿扔掉书包，厚厚的眼镜掉了也忘了捡起来，就跑了。大婶看着夏霜薇，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陈诺允头疼地看着她们。
女人，真是麻烦。
他拉夏霜薇到自己的怀抱里。
“好妹妹，别闹了。回屋子去吧。”
“以后别找诺的麻烦。他可不是什么杀人犯。我告诉你们他可是要成为画家的人。要不是那些找他画画的人太多，太吵，他就不用跑到这里求静了。”
话说有点名气的人赞赏另外一个人的话，那个人肯定是更厉害的人。
大婶们都闭嘴了。尤其是那个大婶，恭敬地讨好夏霜薇。
夏霜薇得意地朝陈诺允笑。
陈诺允无奈地笑话她的孩子气，敲她的脑袋。心里却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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