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校园里到处都在谈论考试的事。课间方远一个人在校园里晃荡,双手操在口袋,踢着石子围绕翠英湖一圈圈地走。黎曼在五楼走廊上又看见了那个寂寞的身影,平静的步伐冷淡的脸像是在诉说一段苍白而又沉痛的内心史。一池冬水,满墙蔓藤,这样的背景,人更显凄凉。
白天一天讲试题。晚上班主任喜笑颜开地进来,把粗略的排名表贴在了教室后的板报上,等同学们核实分数后再作最终排名。班里的人疯狂地了扑过来,孙小郁稳稳当当第一,铁打的江山坚不可摧,把第二名摔了整整30分。这时候没有人再陪他鸡飞狗跳了。几家欢笑几家愁,各人自扫门前血,哪管他人瓦上爽!话又说回来,孙小郁对自己成绩的取得从来没有得意忘形过,飞不上天,也谈不上瓦上爽,也许优秀成了习惯内心便惊不起波澜了。
他在人群外圈注意下方远的名次就走到前面撑在他厚厚的书本上,方远似乎并不关心成绩,埋头看科学杂志,眼下这篇《时间旅行的可行性》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孙小郁用怀疑的语气问及杂志内容的可靠性,怕被笔者忽悠了。方远搪塞了几句就把杂志给了他,然后侧头望向了外面浓稠的黑夜。
最后一节自习,广播里通知明天放月假的事,随后对这次其中联考的违纪情况进行了通报。韩鲜、祝雨嫣也在名单之列。韩鲜原本以为不关自己事的,哪知那监考女巫师(黑色蕾丝批满身)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名字记上了。
事件是这样的,韩鲜的考场作为不利,前面小虎,后面雨嫣,理综两个半小时都有点坐不住,雨嫣与小虎传小纸条,飞鸽传书,韩鲜自然充当了那只鸽子。前前后后,巫师就把主犯衔头加罪于她。考完后韩鲜亲自向巫师讲明了缘由,以为就此了事了呢。这事理所当然又招来了雨嫣白眼。
令韩鲜不解的是,明明事关他宋明虎,而且前一天与雨嫣短信手机还双双被没收了,为什么就没有通报他呢?!韩鲜觉得很冤屈。
※第十五章·鸣不平(1)
对于考试违纪那事,韩鲜在同学圈饱受了嘲讽。雨嫣是这样散布谣言、扭曲实事的,那个神经病终于开始清醒了,意思到了自己的卑微,所以千方百计想捞点分数来缩小与黎曼之间的差距,以此来打消别人的流言蜚语。
在雨嫣眼里,韩鲜与黎曼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家境更是没法比。穿的一身土里土气,像从垃圾堆蹦出来的,而且半个月不见换下来,要不筒上那套色调与众不同的校服,尺寸大了好几个码,裤管托在地上能粘上一层
灰。每天坐立不安,精神癫狂。这种人怎么就和衣着华丽温文尔雅的黎曼搭上了呢?!这是个难解之谜!
关于这些韩鲜很少在乎,没听见就当从来没有过,传到耳里也只有忍气吞声。过后依然活跃在班里的第一线。
放学铃一响,韩鲜提着清理好的一个帆布袋,起身就看见等在后门的唐夏。昨晚在一起,唐夏就要为韩鲜鸣不平,被韩鲜几声“算了算了”遏制了激动的情绪。这回来拉着一张驴脸,准还是不甘心。
韩鲜迎了过去,没在意赌在了门口。雨嫣随后也大包小包拎着要挤出门,破口一句“闪开!”击在韩鲜脑后。韩鲜头也没回立马移开了身子,等回过头,只见肉脸上写着“哼!怎么样”势力之心得逞的表情。
韩鲜恼羞成怒,指着转过去的头放声骂道,“祝雨嫣!你她妈不要太过分!”
雨嫣被镇住了,听到了对自己从未有过的骂声,谁借了她胆子,还真雷!
转过身,却见到方远和黎曼朝她走了过来,不好丢标,嘴里咕噜一口气,像是吞了一个苹果,脸上一阵红一阵绿,丢下一句“算你狠”走远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她无视了他的存在,也许还没意识到上次大雪天里超市门口抱着韩鲜走向医务室的高个儿男生,如今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人,已经完完全全是她的男朋友了。
“怎么了啊?”黎曼摇了一下她的手臂。
唐夏接上话,“小女孩间的赌气。”
韩鲜旗开得胜地车过身,一脚踹在唐夏腿上,“他丫的我小女孩,你大男生?”唐夏被踢得嗷嗷叫。
韩鲜经了雨嫣那么一怒,怨气发泄了,还真觉得痛快。至于考试违纪的冤屈,心里也接受了同唐夏一起去讨个说法。
方远过来是同她一路回去的,也很想弄明白昨晚通报关于她考试违纪的事。
下楼,韩鲜对方远说:“我跟唐夏先有点事,你和黎曼先走,在校门口等下我,二十分钟后我还没出来的话你就自己先走吧。”
方远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来回移动了几次,为他们的关系和那句“我跟唐夏先去有点事”不明所以,晕头晕脑。
分开后,他从黎曼口里得到了他俩的关系,感到很震惊。这时方远才想起光棍节和孙小郁一帮人在望江边溜达时看到的那对人影,回头望过去——正是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走在一起,说完韩鲜的事,往日的沉默又凝固周身的空气,几十步路的路途走得很迟缓,感觉空间的移动和时间的流逝都在持续放慢,几乎在无限趋近停滞。
方远顿悟,在联考这些天思维里已把身边这个人束之高阁,一心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忙碌的氛围中,而现在,当这个人单独重现在自己眼前,时光呈现出了恍若隔世的漫长感。 。。
※第十五章·鸣不平(2)
而在黎曼心里,感觉就在从自己生日那天到现在这短短20天里,发生了好多事。像是遭遇了一次风暴,那些两年里植根于内心的暗暗情丝,那些回忆里的风花雪月、隐隐伤痛的情结,都被那风暴连根带起,揎起一场繁茂的魂牵梦绕、旷世离愁。而旋风过尽,风卷残云后,那些记忆以及由记忆包拢的美好空间已经支离破碎,悬在了半空摇摇欲坠。
可是,等到春光重现,星火燎燃,即使大地复苏,再现那片锦绣气象,曾经的、抑或曾经的曾经,回忆起来还会美好如初吗?或许有些东西心碎过,就已经僵死在了天涯,只等新的力量再来借尸还魂。
两个人已走得越发宁静。方远首先打破沉默,虽然很不情愿提到联考,但总得要有个突破口,所以轻声问到了考试成绩。
黎曼如实说:“还好,总分较上次下降了不少,但班里排名没变。”
黎曼反问他,方远没有明说,只说还需努力。
她能真切感受到,那声轻巧的回答底下压抑着正在垂死挣脱、企盼跳出深渊的心酸与艰辛,但自己也无能为力。因为有些话、有些道理他自己比谁都能说,比谁都懂。
到了校门口,人流车流混乱。拐角处,姚梦泽和孙小郁在一起说得春光灿烂,意气相投。
孙小郁忙着向两个人打招呼,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考场上黎曼跟姚梦泽就没说过一句话,见了面,姚梦泽豪爽地向方远嗨了一声,对着黎曼也示意地笑了笑,黎曼嘴角微微上扬,就算勉强地回应了。
孙小郁爸爸开着奥迪来接他,拉下车窗叫进市中心的人都上来。孙小郁知道两个女生有点小隔阂,于是叫姚梦泽坐前头,领着黎曼进了后厢。方远向小郁爸问了声好。
“你是方远吧?有时间随小郁再来家里玩啊。”小郁爸脸上挤满和蔼慈爱的笑。
方远微笑着连忙哼声应与,挥手送上“叔叔慢走”的道别语。
“诶!小伙子蛮不错的!”说完就踩下油门扬长而去。里面的人也探出头道别。
姚梦泽在前面跟小郁爸很谈得开,说说笑笑,孙小郁连插嘴的机会没有。
“哎呀,这世界发展快啊,赤北这几年发展也不耐呀!过不了几年,这座城市,这整个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了。趁年轻风华正茂的时候,要好好把握啊!”小郁爸一手指着望江对岸繁华的城市,眼神熹微地望过去。
姚梦泽“当然当然”地猛点头。黎曼很少支声,一直偏头望向窗外。
车子穿过望江大桥两排斜拉钢索,进了遮云蔽日的石头森林。
其实方远在拿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后不久,Z大就寄来了邮件,只要方远明年高考总分超过本省一批线40分就可以被优先录取,就读该校的理论物理系。Z大在全国声明享誉,理论物理研究位居国内众高校前列,与世界很多知名大学接轨。
这个消息方远一直隐瞒着身边的人在,因为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目标,就读上海,憧憬着与黎曼在同一座城市,黎曼的目标是上海同济。何况,依屡次考试的成绩来看,离Z大的要求还相距甚远。
总之,最终不管到哪里,看的都是分数!为了这,方远从现在起可谓绞尽了脑汁。
方远想起一个月前,和韩鲜也是在这个地方与黎曼分开的,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其实很多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的情绪很早就开始缠绕在脑海,只是更多的时候,他是用一个男孩子的理性控制着在。而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混乱的思维里或多或少掺杂了那些隐隐作痛的情绪。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五章·鸣不平(3)
唐夏领韩鲜到政教处找主任讲明了韩鲜考试被冤的原委,主任把该考场当时的监考老师找来了。那女巫师已摇身变为满身银光闪烁,大冬天的,韩鲜瞟过去,为她与寒冷抗争的宁死不屈的精神庄严肃穆,就差松掉提袋,深深鞠上一躬。
“你说你前前后后左顾右盼的,不是你心怀鬼胎?难道还想栽赃别人?”女巫厉声厉色,一副为自己的慧眼好生自豪的傲气。
“你要我说多少遍!是我前面的和后面的在传字条!我是被迫的!”
“那字条呢?你当时怎么不拿出来作物证?我怕你是心虚自己毁了吧!”女巫唾沫横飞。
韩鲜无语了,立刻回想起当时女巫下讲台的时候,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