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们。
那天下午,英恩给在马尼拉大学上学时最好的朋友——菲律宾人莫尼卡打了个电话。
莫尼卡住在宿务岛上的宿务市。宿务市是菲律宾第三大城市,素有“南国女王”之誉,有50万人口,大学时领导过志愿者社团的善良的莫尼卡,现在在圣卡洛斯大学附属康复医疗中心当副院长。
莫尼卡听到英恩说要去她那里,举双手表示欢迎,于是英恩当天下午就坐上一艘像鹤一样优雅的船,离开民多罗岛朝着宿务岛出发了。
此后,英恩一直生活在宿务,直到回韩国之前。经过在宿务市两年多的生活,英恩完全恢复了重新回到韩国的决心和对生活的自信心。
长时间沉浸在思索中的英恩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无声地低头看着自己今天曾触摸过承宇的脸的双手。
曾经触摸过他的头发、脸庞和嘴唇的英恩的双手在微微发抖。自己的手能够重新触摸到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生活,这是英恩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经过了浅绿透明的十几岁,经过了嫩绿色的二十几岁,现在进入了绿色的30岁,又重新见到了他。
30多岁是什么呢?……至少对英恩来说,是时间在自己心中画了一张油画,但似乎多涂了一层油彩因而稍稍发暗的时节。
无论谁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美好的,希望幸福地画出轮廓,清爽地添上色彩,过上美好的生活,但这并不是一件随心所欲的事,对于这个道理,20多岁时略有感触,30多岁时则是用全身心来亲身体验的时期。
30多岁时,获得了经济上的宽裕,但也失去了时间,在满足欲望和贪欲的同时失去了爱情。到了30多岁,任何一个人心中都留有生活给予的或大或小的创伤,被刀刺在胸中,留下如眼泪流过的痕迹。
双手抱在胸前的英恩,在黑色的玻璃窗前站着站着,微微晃了一下头。
对了,要给慈爱院院长打电话……
因为来到一个新家,忙于整理行李,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英恩看了看表,刚过10点,要不要明天打呢,转念一想,院长可能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电话,于是从手册里找到电话号码,拿起了客厅里的话筒。
“您找院长吗? 请等一下。”
听筒里传来拖鞋在地板上咯嗒咯嗒走路的声音。
“……喂? 我是慈爱院院长。”
“您好,院长! 我是徐英恩。”
“哎呀,徐医生! 听说您今天回来的?”
“是啊,因为心情有点儿乱,所以这么晚才给您打电话。您好吗?”
“好。几天前接到莫尼卡医生的电话,说您要回国来,我不知有多高兴啊,那时就想跟您说说话,但莫尼卡医生说您出去进行医疗服务了。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祝贺您!”
“谢谢!”
“去年我去访问圣卡洛斯大学的时候,在大学的医疗中心看到徐医生您服务的样子,真的不知道有多高兴,看到身为韩国人的您,在从事这么美好的事情,而且,从那以后您还一直每月给我们寄来援助金,对我和全院同仁的生活有很大帮助啊!”
“瞧您说的,真让我不好意思。”
“虽然对圣卡洛斯大学和宿务市的人们来说不太公平,但我一想到徐医生离我们这么近,就感觉特别安心,这是我的真心话。您什么时候访问我们慈爱院呢?”
“是,我会尽快去拜访您的。”
院长的声音很深沉,好像祖国的胸怀一样温暖而舒适。
“好啊,徐医生,我们见面以后好好聊聊吧,今天您也该累了,好好休息吧!
再一次对徐医生回国表示欢迎,祝愿您回到祖国的第一天过得好!”
你照亮了我的生命
多少夜独坐窗前,
期待有情人为我歌唱;
多少梦深藏心底,
沉沉夜色中孤单单,
就在此刻你来到我身边。
你照亮了我的生命,
给我前行的希望,
你照亮了我的日夜,
用你深情的歌。
四海漂泊的我,
是不是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终于有机会说声:
“嗨,我爱你!”
永远不再孤单无依。
感觉如此美妙,
肯定不会有错,
因为你,
照亮了我的生命。
——You Light Up my Life
使 Debby Boone
从灰姑娘变为公主的歌,在承宇和英恩重逢的六三大厦空中公圆里,女钢琴师用三角钢琴演奏了这首曲子。
六、两个比索的硬币
仔细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
再仔细一想,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我,
就是这短短的间隔,表明了爱情的存在,
在那细微的缝隙里,令人怜爱而又温暖的、叫莋爱情的那颗心活着。
位于菲律宾宿务市的圣卡洛斯大学是附属设施相当多的地方,其中包括现代的综合医院和康复医疗中心,身为中心副院长的莫尼卡听英恩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之后,问她是否愿意一月一次去密林中或荒僻的岛上、山地为当地人提供医疗服务,以及在康复中心做一些跟残疾人有关的工作。
“医疗工作我很熟悉,但康复中心的工作……”
“别担心,对残疾人没必要有任何偏见,也不要害怕,那些孩子不知有多懂事呢。”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些工作?”
“如果你能成为他们需要的人,你自己也会从那些孩子身上得到精神上的回报的,试试看吧!”
莫尼卡积极地劝说着犹豫不决的英恩。
是啊,英恩本来就希望能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情,因为想要让复杂的感情安定下来,或是整理出个头绪来,没有比工作更有效的了。英恩最初想起莫尼卡的时候就猜到了她会劝自己做这些事情,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她想,自己是第一次不为钱而工作,这份工作应当是有意义的、美好的。
英恩下决心努力工作,去高山地带或密林中进行医疗服务的时候热情十足,在圣卡洛斯大学附属中心工作时也奋不顾身地积极投入。
特殊康复中心是为残疾人服务的,大学附属的大楼一层有语言诊所、脑瘫患儿诊断室、肢体障碍儿活动室、综合判断情绪障碍及多重障碍等特殊检查室,走廊的最里边是康复训练室,里面有沐浴设施。
设立澡堂的目的是为了用热水缓解残疾人身体肌肉的僵硬,并供他们清洁身体,具有双重功用。免费使用这个地方的主要是在宿务市贫民区生活的残疾儿童,其中包括自闭症患儿、痴呆儿和不能自主运用手脚的小儿麻痹症患儿,而最多的是根本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挪动身体的严重的脑瘫患儿和青少年。他们因为不洁净的生活环境和自己脆弱的身体条件,时常遭受死亡的威胁。
英恩志愿在澡堂帮忙,开始工作之前接受了培训:首先,绝对不能以同情的眼神看着服务对象,因为服务对象大多是脑瘫患者,虽然四肢扭曲,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头脑的智能大多数跟正常人一样,他们光是看眼神就能读出服务志愿者的心理来,因此,应当带着爱心,像为自己的家人洗澡一样服务。
第二,如果是残疾人自己能做的事情,一定要让他们自己做。如果因为他们身体不方便就为他们做好一切,反而伤害了他们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性和意志、能力等。
英恩接受了这样的培训之后就开始在澡堂工作了。
澡堂只在菲律宾一年中的雨季,即6月到12月开放,洗澡时间是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五,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不把身体洗干净的话,霉菌和皮肤病就会猖獗地繁衍。
英恩作为服务志愿者开始工作的时候,使用澡堂的人共31个,分成两拨,星期二有15个人,星期五有16个人,原则上一个星期每人洗一次澡。服务志愿者主要是圣卡洛斯大学志愿者社团的会员,加上英恩等6个人,总共26人。
澡堂是通过康复训练室里面的门进入的,首先进入一个三四坪左右有蒸汽的、铺了油纸板的房间,在那里脱掉衣服,没有行动能力的使用者就在那里按顺序躺在地板上。使用者和服务志愿者是按照一比二的比例固定下来的,因为无法自主运用四肢的人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为他们清洗。另外,为了使使用者和服务志愿者之间形成一种亲密感和信任感,原则上,以半年为期限,中途不会更换服务志愿者,因为洗澡的时候几乎全部脱光衣服,这对使用者和服务志愿者来说都有非常敏感的一面。
油纸板房的右边有一道门通向澡堂,澡堂是个十七八坪大小的房间,为了防止滑倒,地面上铺着防滑的瓷砖,墙上到处都有使用者可以抓住的银色的金属把手,两个浴池喷着热气,也有淋浴器,还有两张能调整高度和倾斜度的塑料单人床,床上附有带子,设置带子的目的不是为了捆绑使用者,而是为了安全,床可以调整,用作多种用途。
洗澡的时候首先把使用者的身体浸泡在热水中放松肌肉5分钟,然后给他们清洗,需要15分钟,每个人总共需要约20分钟。洗澡的顺序与使用者、服务志愿者利用澡堂的时间贴在入口处的玻璃框子里。
虽然起先心里没有把握,也确实很累,但英恩还是每周勤勤恳恳地进行这项工作。跟她一组的是正在上神学院的马里奥·普佐,一个身材魁梧、总是带着开朗笑容的30岁的青年男子。
他们两个人一起负责的使用者是6岁的萨托斯、11岁的洁素米娜和马哈尔·里加、12岁的玛亚林,还有19岁的阿古。除了马哈尔·里加是自闭症患者以外,其他都是有不能随意运动 (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移动